白备伍部长是陕北老红军、老地下党员,也是我们的老首长、老领导。
在他逝世10周年之际,回忆当年峥嵘岁月,金戈铁马,壮怀激烈。他为人谦和,不骄不躁,风度文雅,待人以诫,平易近人。我们有幸从1941年(山东纵队卫
生教导队、山东军区卫生部)到1950年(白求恩学院),都在他的领导和支持下工作和学习,在他的亲切关怀下锻炼成长,在他的谆谆教导下学会医学知识和技术。1941年11月,日本鬼子在山东沂蒙山区大扫荡,一个寒冷的冬天,日本鬼子穷凶极恶地向大岗山进攻。当时我们女生班住在大岗山的一个山洞里,战斗打响了,我们给战士运送手榴弹,也救护伤员,在数次打退敌人的进攻后,天黑了,疯狂的敌人攻占了大岗山,部队转移时,刘峰宜与王欣同志与部队失掉了联系,他俩像离群的孤雁,心中十分焦急和惧怕,这时只有自己给自己打气,动脑子分析形势。他们避开大路专找地上掉有茅草的小路走,因为敌人有马,走大路,而我们的队伍用茅草伪装走路,掉有茅草。由于两天没吃饭,饿得头昏眼花,幸好遇到一个伤员,给了他们每人一个鸡蛋,才不致晕倒,但却不住地摔跟头,摔倒了再爬起来,他倒了我拉他,我倒了他拉我,有时俩人一齐摔倒,再相互拽起来。就这样相互搀扶着,直至找到了部队。可是这支部队看他们疲惫不堪的狼狈相,怕连累自己执行战斗任务,拒绝收留。他们只好继续往前走,最后终于找到了白部长。他们高兴得不顾疲劳地拼命跑过去,白部长看到俩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又渴又饿,他亲自给倒水,又叫人取饭来,又问他们别的同志都到哪里去了?“不知道”。又问他们见到陈科长(朱瑞的夫人陈若克)了没有?“没有”。又问见到吴秘书长(江华夫人吴仲廉)了吗?还是“没有”。战友的失散,生死未卜,白部长就异常担心。含着热泪说,“那么多人就只有你们俩人回来了!”大家都掉泪了。又招呼卫生部的支部书记魏范文同志说:“那么多女同志只回来这两个人,今天晚上还得跳出合击圈。我把她们交给你负责,有你在,就有她们在。”魏范文同志答应“是”。大家就放心地去迎接更艰巨的突围任务。
重视培养人才
在战争环境中我们的卫生干部对战伤救治是较熟练的。.但在理论的提高方面则苦于没有机会。解放后,担任山东军区卫生部长、山东省卫生厅厅长、山东医学院院长的白备伍同志,鉴于这种情况,便决定利用山东医学院的有利条件,开办一期卫生干部培训班。学员由山东军区范围内的中层卫生干部中抽调,有医院院长、股长和军医,基本上是营以上的在职卫生人员,也有少数是连级干部。培训班于1949年11月开学,1950年6月结束。半年的时间虽不长,但由于环境安定,教学条件(教师、教室、实习场所)好,所以学员通过半年学习,在医学理论和医疗技术方面都有了很大提高。
我们4个人都是从各部队调来的,而且我们3个女同志编在一个班,朝夕相处。李尚荣回忆她来校学习的一段经历说:“我由野战军调卫生部卫生处工作不久,就得知白部长要办卫生干部班的信息,我很想去学习,但又怕处长不同意,就直接去找了白部长,要求去学习,白部长直截了当问我:‘有机会学习是好事,但必须不影响工作,你们处长同意吗?’部长好像已看透了我的真实思想,我顿觉羞愧,无法掩盖内心的矛盾,只好老实说出心里话。当我回到处里向处长提出学习的请求时,很顺利得到批准,自愧自己组织观念太薄弱。部长诚恳待人、严格要求也深深地教育了我。”
来校学习的同志因战争环境下一直忙于工作,无暇考虑个人婚姻问题,到了这和平的学习岗位上,新的问题就出来了,有的同志想找对象,学习上不太安心。白部长了解到这些情况后,就去学院对学生讲话。他简略地谈了国际、国内形势后,强调了新中国成立后需要大量的医务人才,而有理论有实践的人才不多,我们这些人要好好学习,提高理论水平,以适应国家建设的需要。他苦口婆心地说:“机会难得,千万不要荒度时光,要认真读书,书中自有颜如玉,只要提高业务理论水平,有了真本事,不怕老婆找不上门来。”他风趣的讲话逗得大家都笑了。在他的教育勉励下,学员们倍加努力,坚定了学习的信心,结业时都带着优异的成绩走上新的工作岗位。
他心里装的是群众
1943年冬天,刘辛同志的丈夫张量同志(他在卫生部保健科工作)有一次外出执行任务,把大量保健费缠裹在腰间。半路上遇到两个开小差的坏家伙正要搞些不义之财做路费,两人恶狠狠地把张量从自行车上拖下,抢走手枪,想置张于死地。幸因手枪未擦未能打响,这两个人又剥下张量的绑腿,企图把张勒死,用手枪在张头上乱砸之后,携带抢劫钱款逃之天天。张量同志因流血过多而昏迷过去。黄昏时分,有一牧童放羊归来,回村途中发现了他躺在血泊之中,立即跑回村庄向村长报告。村干部赶到现场,看到张量同志受伤严重,立刻抬着担架把张量同志送到医院。当时张量同志的爱人刘辛正在产假,她看到张量同志的头和脸肿得厉害,又见他口腔内的牙齿被打掉了多枚,难过极了。他根本无法咀嚼,怎么吃饭呢?当时根据地因粮食短缺,除部队首长及重伤员享受部分细粮外,一般情况只有粗粮供应。刘辛正在发愁,我们的白部长知道这件事后,毫不犹豫地决定把自己享受的细粮待遇,让给了正在养伤的张量同志,直到他完全恢复健康。当时张量和刘辛感动得热泪盈眶,说不出话来。对于白部长这种关心他人比关心自己为重的高尚品德,这种阶级友爱的真实表现,受到同志们的普遍赞颂,在干群中传为佳话。
1949年我们住在济南西面的白马山,白部长也住在一个大院内,他刚进入大院就每家每户看视,问寒问暖。1952年他受中央卫生部及军委卫生部的派遣,参加“中国卫生工作者首届赴苏联参观团”,出国人员没有特殊经费,他在省吃俭用下,将仅有的一点钱给卫生部的小孩们买了一些玩具,孩子们每人得了一份(我的孩子也得了一份),都高兴得跳起来。白部长就是这样,他自己刻苦节俭,心里总是想着别人。他高尚的品质,艰苦朴素的作风,以身作则及对同志春风般的温暖鼓励教育着大家。
在白部长逝世10周年的时候,我们仅以此文作为对他的永久纪念。
白备伍同志安息吧!
1996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