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林讲述李兆麟同志和棉衣

Admin 发表于2015-10-23 18:12:34
一九三八年八月,东北抗联六军教导队,过松花江到富锦回来以后,李兆麟同志领着我们住在汤原县葛家河山里,准备十一月的二次西荒远征。下过几场雪,天气渐渐冷了起来,我们二百多人都还穿着单衣,严寒的威胁一天比一天逼近了,李兆麟同志派人从鹤岗市郊日本仓库里夺出来一些棉布和棉花,可是,没有人能把它们变成棉军装。人们瞅着这些棉花和布,干瞪眼,白着急。怎么办呢?
有一天,李兆麟同志把我和李长有找去,他穿着一身单薄的军服,披个日本军大衣,一副寒噤样子,坐在窝棚里的一个木墩上,手托着笔记本在写材料,他见我们进来,停下笑问道:“嗯!你们两位知道我找你们来干什么吗?”我说:“不知道。”他指着身边一堆布说:“让你们俩来当裁缝。”李长有说:“让我们做军装?可我们也不会啊!”兆麟同志笑了,他问李长有:“你上队以前会不会写信?”长有说:“没念过书,连字都不认识,上理]IUL会写信去?”“现在呢?”“会写了。”“怎么会写的?”“在队上学的。”说到这里,兆麟同志站了起来说:“是了,不会的东西需要学,不学啥时也不会,只要我们刻苦学习,不会的事情我们都能会,现在就让你们学习做棉衣。过去你们不会写信,经过学习会写了;过去你们不会打仗,现在会打了;今天你们不会做棉衣,只要学习,明天你们就会了。你们现在学习,以后大伙都得学,日本人想把我们冻死、饿死,他们的梦想永远也实现不了。
我们有手,有脑子,可以自力更生,抗日联军的战士应该什么都会做,你们说对不对?”我和李长有高兴地一齐回答:“对!”兆麟同志说:“那好,这里有剪子和针线,我给你们俩分分工,小李子做上衣,小夏做裤子。”我说:“先试一试吧!”“是要先试试。”兆麟同志说,“可是只许试好,不许试坏,你们看到了,就这么一点布啊。你们俩人小手巧,学东西快,一定能试成。”于是,我们俩马上动作起来,我跪在地上把布铺开,左比量右比量不知从哪下剪子,李长有也和我一样,翻过来掉过去不敢下手。我们俩憋得满头大汗,可棉布还原样在那儿摆着,一剪子没动。他看我,我看他,想不出来办法。
我眼睛盯着兆麟同志,想向他求援,在我印象中,兆麟同志是个最有办法的人,常常别人做不好的事情他就能做好,只要有他在,不管多么困难的事都能做成功。兆麟同志一面写东西,一面不时抬起头来望望我们,有时恰好我和他的目光碰在一起,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不敢剪吗?”兆麟同志走过来问我。我说:“怕剪坏了挨批评。”“剪不坏的,也不能挨批评!”他转过头问李长有,“小李子你穿几条裤子?”。“三条。”“你穿几件上衣?”他又问我。我说:“也三件。”“这就成了。”兆麟同志说,“你们一人脱下一套来,交换一下做样子,你的衣服给他,他的裤子给你,照猫画虎地往下剪。”他将要走过去写材料,又像想起了什么事,走回来说,“你们穿的是单衣,棉衣里还要絮棉花,得放大一些剪。另外,你们俩个子小,还要放长和放宽一些,不然个子大身体胖的同志,就扣不上扣子,扎不上裤腰带了!”他用手一比划,把我们俩逗乐了,兆麟同志又说:“你们一人先做一件,弄个样子,大伙好照着做。
我和长有交换了衣服,心里有点底了。我把单裤放在布上面开始剪,真是手比脚还笨,一个劲儿地打哆嗦,剪的歪歪斜斜狼牙锯齿的,很不像样子,做活的时候,我把屁股掉过去,生怕被兆麟同志看见,就这样我忙活了半晌,好歹算剪完了,我长嘘了一口气,看看兆麟同志还在写字,想拿过去让他看看又怕他笑话。上衣比裤子麻烦多了,这时长有还没剪完袖子呢。我想,好歹弄完再说吧,穿好线就开始缝。手不听使唤,针老是往指头上扎,别别楞楞的真像个烧火棍似的,不一会儿,缝完了面,想起来还没剪里子呢,唉,早知道当初一块儿剪下来多好啊,看看长有比我鬼,里面放在一起剪的,就这样,我磨磨蹭蹭地缝了一整天,到深夜的时候,才算把里面缝完了。
第二天东边一放亮,我就爬了起来,嘿!李长有比我起得还早,他已经缝完了,正在鼓鼓揪揪地絮棉花哪,兆麟同志没在屋,我赶紧拿过棉花往里絮,薄一片厚一片絮不匀称,絮完了一翻个,棉花就滚成了一团。我把手伸进去想平一平,可一不小心倒把棉花都拉了出来。我赌气又重新翻过去,絮好再翻,还是乱成一团,看看长有和我一样,翻过来翻过去和棉花打仗,就是弄不成。兆麟同志吃过早饭来了,进门就催我们:“快去吃饭,吃完了再做!”衣服做不好吃饭也不香,忙三火四吃了两碗饭就跑回来,一进屋,兆麟同志正帮长有翻呢。他在棉花上铺了块油布和几张废报纸,一下予就翻了过来,然后又帮着我翻,真见效,一下予就成功了,我高兴极了,兆麟同志走出去我就开始绗(音日fing,缝纫技术的一种,把棉花和布固定在一起),长一针,短一针,有时还把里面缝一块儿了,长有看我缝了拆,拆了缝,他顺棉袄袖子里抽出一块木板来,对我说:“小夏,我推广经验!”他一比量我就懂了,我也找了块木板,晚饭前把第一条棉裤绗完了,拿着棉裤跑出去找兆麟同志,心想让他先看看,他一定表扬我。
兆麟同志在山坡上看着大伙上操,我老远就喊:“张寿镬(李兆麟同志的化名)同志,棉裤做上了!”跑到跟前兆麟同志高兴地接过去,前前后后看了看说:“小伙子做的不错呀!针脚大点没啥,挡风就行。”看完他又问我:“你想没想裤腰带往哪儿扎呀?”原来是棉裤忘了上裤腰,我脸一红,抢过来回头又往屋跑。“哈哈哈……”出操的同志都笑了。“哎呀呀!小伙子害羞了!”兆麟同志在后面说。进屋后长有问我:“兆麟同志表扬你了吧?”“去你的吧!裤腰都忘上了,还表扬呢!”我一边答话,一边忙着缝裤腰,费了两整天工,我们俩总算做好一套棉衣。晚间兆麟同志回来了,我们把棉衣递给他,等着他下评语,他说:“我穿上试试吧!”说着他脱掉大衣,穿上棉衣,左看右看乐哈哈地说:“不错呀!你们俩手艺很好,这很漂亮嘛!”他用两手摸着上衣往下一划拉,没有挡头,“哎呀呀!小伙子,浑身上下不钉个兜,往哪装烟末子啊?”他指着大襟说:“用两块四方布,一边缝上一个。”我们俩按着兆麟同志的建议,把兜缝好。临睡觉前,兆麟同志又说:“你们俩明天就由学生变成先生了,咱们多找些同志做,你们两个当指导……”
清晨,兆麟同志召集来几十名同志,他穿着昨天我们做成的那套棉衣问大家:“『面!J志们,你们看这身新棉衣好不好?”“好!”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我喊的声音最高,心里乐滋滋的。“这是咱们夏风林和李长有同志做的,他们开始也不会做,整了一天就会了,你们能不能做啊?”大伙说:“能做!”“能做吃完早饭就动手,小李子和小夏给你们当指导。”兆麟同志说。开过早饭,我们俩教大伙做。李长有像个老经验,指点着,一个劲儿地挑毛病,学着兆麟同志的口气:“哎呀呀,你忘了钉兜啦!烟末子往哪儿放啊?”“把油布铺上不就翻过来了吗?动动脑筋嘛,同志!”有时候,我也说两句:“你想没想裤腰带往哪扎啊?”大伙都挺听我们的话。几天工夫棉花棉布用完了,我们做出一百多套棉衣,平均每人分到一件,有棉袄的把单衣给别人,有棉裤的把单裤给别人,这样一串换,冬服问题就基本解决了。
准备好了冬装,我们和十一军的同志一起开始了第二次西荒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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