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明天——我的革命生涯(文/高仁)

海阳孙疃de 发表于2019-06-24 18:17:12

1930年腊月初八,我出生在海阳县孙疃村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里,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巴脚的农民,父亲名叫高德河,没有文化,勤劳善良。我出生时,家里有二、三亩薄地,几问草房,我在家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记得我还有个妹妹,因为穷,出生不久便送人了。听别人讲,我还有个妹妹,但我不记得了,也没听父母讲起过。

    那时,我们国家正处在风雨飘摇的动荡年代,军阀连年混战,执政者腐败无能,整个国家千孔百疮,老百姓挣扎在死亡线上。

    1937年,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又踏在了中国大地上,使得原本灾难深重的中华民族更是雪上加霜。

    我10岁的时候,家里的生活再也糊弄不下去了。为了填饱肚子,我便外出打工。因年龄小,干不了一些重力气活,只能干些杂务,如扫院子、填粪栏、推磨、轧碾,拾粪等。有一次外出拾粪,凌晨三四点出了门,到了中午还没拾满粪篮,如果这样回去,东家轻则不给饭吃,重着揪着耳朵赶出家门。没办法,我就跟着一辆马车,把铁锨放在马屁股后面,等着牲口拉屎。可是这样跑了四五里路,不但没捡到粪,还把马腚给铲伤了,气得赶车人抽了我两鞭子。我12岁的时候,为了糊口,我又出去学织布,说是出徒之后可以拿到工钱。当时学徒是很辛苦的,夏天挨蚊虫咬,冬天手脚冻得流脓。那时学徒除拼命干活外,还要照顾师傅家的起居生活。早晨天不亮就得赶到师傅家扫院子、挑水,然后劈柴为师傅做饭。等师傅起床后,还要整理床铺。晚上伺侯师傅睡下后才可回家。有时为了讨好师傅学到手艺,还要把全家舍不得吃的鸡蛋拿给师傅吃。

    1942年,家乡解放了,我家分到了土地,我也出了徒能挣工钱了,过去典出的地又收回来了,母亲也不用外出讨饭了。

   这一年,村里推选我当公安员,就是维护本村的治安,白天站岗放哨,晚上送信巡逻。因我表现积极,1945年9月,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此时我还不满15岁。

    入党的那天晚上,我换上一件整洁的衣服,又理了发,被叫到一间小屋里。里面已经到了几个人,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这时我突然感到自己长大了许多。开始宣誓了,我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庄严地举起了拳头。

    1945年8月,日本投降了,普天同庆。但国民党反动派又发动了内战,不让我们老百姓过好日子。为了保国、保家、保和平生活,我在村里第一个报名参军。当父母知道我报名参军后,坚决不同意。没办法,我便把当公安员时用的铺盖卷放在家门口,便悄悄走了。后来母亲因为思念我,把眼睛都哭瞎了。在我的带动下,本地不少年轻人也走进了军营,扛起了枪。

    我们先到了区中队练兵。区中队的训练强度非常大,每天都要摸爬滚打。训练虽然苦了些,但苦中有乐。我们既学到了过硬的本领,提高了军事素质,又懂得了许多革命的道理,懂得了为谁扛枪,为谁打仗。

    我们在区中队大约训练了三、四个月,便被分配到了野战部队——山东省胶东军区第六师,也就是后来的九十二师,我被分到了通讯连。

    我到通讯连报到后马上投入到训练中。为了锻炼新兵的意志和胆量,部队经常要求新兵在晚上单枪匹马地外出传达命令。有一次,我被派往一个叫岚岗子的地方执行任务。岚岗子这个地方我知道,它是一片坟地。接到命令后我心里直发毛。更可气的是,临出发前,战友们故意开玩笑吓唬我,说那里一到晚上就能听见鬼哭狼嚎,说那里有一群女鬼,她们看见青年小伙子就抓住带进坟里。心里害怕归害怕,命令还得执行。说来也巧,就在我出发时,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并下起了小雨,路滑的不小心就要摔倒。我连滚带爬走着,有时四肢并用,不小心就要摔倒。不远处时而传来猫头鹰那令人毛骨竦然的叫声。到了目的地后,我突然发现在相距不到两米的地方有两个黑影。这不就是战友们说的女鬼吗?想到这里我汗毛直竖起来,冷汗也出来了。可过了一会儿,黑影没过来,我壮着胆走近一看,真是自己吓唬自己,哪来的什么“女鬼”,是两棵小松树。

    1947年5月29日,我们师迎来了成建制后的第一次战斗,也是我参军后的第一次战斗:崂山卫攻坚战。

    崂山卫位于即墨城以东二十公里,系崂山湾的重镇,是青岛外围沿海敌人的寺前哨据点,守敌是青岛保安一大队、青岛警备二旅及还乡团等共6000多人。

    为了锻炼我师,牵制青岛之敌和策应兄弟部队作战,胶东军区决定让我师围歼崂山卫之敌。我,币受命后,根据敌情、地形的特点,决定利用黑夜,集中优势兵力,迂回包围分割消灭守敌。

    战斗方案确定后,我们通讯连接到任务。当时我又惊又喜,惊的是这是我第一次参加真刀真枪的战斗,喜的是我终于等来了一显身手的机会。

  .战斗虽未打响,但敌人由于心虚,不时胡乱射击以壮胆。在执行任务的途中,我紧跟着班长,一听见枪响便赶紧趴下。这时班长就给我讲解如何根据枪声辨别子弹离你的远近。如果是“叭叭”或“啾啾”的声音,说明子弹离你较远,不用害怕。如果是“噗噗”的声音,这说明子弹就在你的近处,要高度警觉。

    崂山卫之战只用了三个多小时就结束了,缴获了大批武器。有趣的是这次战斗缴获了一辆美式吉普车,由作训科吴参谋带领我们运回去。当时没有会开车的人,不知如何把车开走。我们砸开车门,吴参谋坐在车上转方向盘,我们在后面推。开始怎么也推不动,吴参谋在车上急得直冒汗,动动这里,看看那里,突然他无意中把档打到空位上,车子便动了。由于距师部较远,我们推累了,便到附近村里借了头牛,才把车子拉回师部。

    崂山卫战斗结束后,我们师进驻莱西县沽河边水口村地区,进行战斗总结,召开庆功大会,加紧军政训练,准备新的战斗。

    由于我华野主力于5月14日至16日仅以三天的时间,全歼国民党五大主力之一——整骗七十四师,取得了威震中外的孟良崮大捷,狠狠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但敌人不甘心失败,又以九个整编师二十五个旅的兵力,于6月25日,再次向我鲁中山区发起进攻。为了配合这次进攻,蒋介石令潍县第八军西犯临朐,青岛等五十四军西犯高密。为了粉碎敌人重点进攻山东的阴谋,我师奉命配合胶东军区第五师,向齐家埠守敌发起攻击。

    齐家埠位于潍县城(潍坊)东北十公里处,守敌为第八军的独立旅第三团。该团成员多系当地地主、恶霸、地痞、流氓所组成。日本侵占潍县城时,他们是伪军;国民党来了,他们摇身一变成了“中央军”。团长郝荣祥是当地血债累累的土豪恶霸分子,其思想极其反动,是著名的“土顽”,当地群众深受其害,对他恨之入骨,早就盼望除掉这条毒虫。

    由于齐家埠守敌战斗力较强,为了更有效地打击敌人,师部决定,在战斗打响之前,必须先摸清守敌的情况,派王参谋带领侦察分队潜入到敌营里抓“舌头”,我也参加了这次行动。我们出发时问安排在傍晚。出发前,我们先进行化装打扮,王参谋扮成国民党营长,其他人员扮成士兵。接近敌人据点时我们几个年轻人心里有些紧张,因为万一露出破绽,就有掉脑袋的危险。还是王参谋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他告诫我们不要紧张,要沉着冷静,并制定了一套应急计划,我们才渐渐平静下来。

    晚上九点左右,我们靠近了守敌。我们先细致地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发现敌岗哨内有两个火点忽明忽暗,估计两个敌兵在吸烟。十点过后,敌人大部分已经睡觉,我们悄悄靠近哨兵,趁其不备猛扑上去,先捂住他的嘴,然后将其捆绑起来拖到外面。与此同时,我们的两个战士站到了敌哨兵的位置上。这时王参谋迅速盘问了俘虏,然后由他带路到敌连长的住处。敌连长这时已进入梦乡,我们把他从被窝中拖出来。一开始他直求饶、混身发抖,当他回过神来,意识到是在自己据点里后,态度又强硬起来。在我们强大的压力面前,他只好交待了祥情:二营五连附八二迫击炮两门,重机枪一挺,位于寒亭,为齐家埠的主要支撑点;九连一排位于南平旺,三连附重机枪一挺,位于二十里堡,主要负责潍县至齐家埠公路的运输安全。敌人构筑了土木结构的工事,堡与堡之间挖有交通壕,可形成交叉火力。

    因对敌情侦察细致,齐家埠之战进行的非常顺利。

    同年8月底,部队又转移至莱西南壁地区进行整编,我们师改编为华东野战军第十三纵队三十八师,辖112团、113团、114团。

    这时,敌人以整编六个师共二十个旅的兵力,且全是美式装备,气势汹汹由西往东压过来,步步逼近我胶东根据地的腹地。9月份,敌人又占领了胶县、高密、平度、昌邑、莱阳等十五座县城,渐渐把我们逼到了“牛角尖”上。因为胶东三面环海,整个地形象个牛角,越往东越窄。敌人拉网式进逼,使我们退到了东西不到一百里、南北不足八十里的狭长地带,而这里聚集了整个华东局和胶东军区的领导机关、主力部队、伤病员,以及跟随我们撤退的群众就有几十万人,还有大量的物资,形势非常危急。

    9月22日夜,我们十三纵和九纵分别带着几万群众,开始从敌人第八师和第九师的结合部突围。漆黑的夜幕下,我们急速向敌人的封锁线前进。部队加上几万群众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拉开了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长龙。在来到招远附近的一个山口时,我们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因为据侦察,山口两边有敌人把守,我们准备在这里打一场硬仗,然后强行突围出去。我们先头部队来到山口却不见动静,上级果断命令突围,大部队迅速浩浩荡荡冲过山口。就这样,我们胜利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自跳出敌人的合围后,我们在运动中大量地消灭了敌人的有生力量,打碎了敌人短期内一举消灭我山东解放力量的企图,使敌人不得不分散兵力,一部分继续东犯,另一部分调过头来与我作战。这时的全国战场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刘邓大军和陈粟大军接连在中原地区打了几个漂亮仗。为了穷于应付,国民党急调进攻山东的部队增援中原,这样敌人的力量更加分散,已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

    经过一系列战斗,整个胶东战场已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敌人被彻底打垮了。有些跑到了青岛后乘船逃走,有些逃到了烟台,还有的跑到了海阳城内,然后乘船逃走。这时只剩下一股敌人畏缩在莱阳城。我们山东兵团按照党中央的指示,决心拔掉这颗胶东腹地的钉子。莱阳,位于胶东半岛的中心地带,是连接烟台、青岛、威海的交通枢纽,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地位。四五年八月,日本投降后,莱阳解放,曾作为我胶东军区和政府机关的所在地。四七年十月,敌人进攻胶东,我军被迫放弃莱阳。敌人占领莱阳后,把这个胶东最大的县城作为重要的跳板,设置了大量坚固的明碉暗堡,火力网交叉密布。城内守敌有敌五十四师的一个加强团以及许多还乡团分子,加起来近万人之众。这时候,我在十三纵作战处给李燧英处长当警卫员。

    为了拿下莱阳城,战前我军作了充分的准备。因莱阳城外是一片开阔地,敌人的火力网密集,这样如何攻城成了最大难题。为了更好地查看敌情,李处长多次到城周围察看地形,研究战斗方案。有一次,李处长和几个作战参谋正在查看地形,突然“哒哒哒”传来密集枪声,我急忙把李处长压在身下,一颗子弹打穿了我的帽沿,并且还把我的耳朵“咬”了一口。我顾不得这些,又连忙把李处长拉到低洼处。当时,因作战处离敌人较近,再加上还乡团、土匪较多,这样首长的安全很成问题,作为警卫员须万分小心。记得有一次,李处长和几个作战参谋集中精力研究作战方案,突然,我发现有两个老百姓模样的人边走边东张西望地朝这边走来,我立即警觉起来。他们来到我跟前后,便问如何找到某某领导,说有事相告,其中一个脸上有伤疤的人,始终把手放在衣袋里。我感到有些不妙,便给另一个警卫员使了个眼色,我们一齐上去把他们逮住。经查问,证明这两人正是企图搞破坏的还乡团分子。十二月四日,总攻开始了。战斗是在夜问开始的,漆黑的夜空被炮火映得通红,城内外枪声大作。经过激战,我军先攻破了敌人的外围阵地。到了九日,我们突破了内城,同敌人展开了巷战。‘敌人拼命抵抗,然后在他们106团长的带领下退缩到城隍庙一带,妄图凭借坚固的防御工事负隅顽抗,企图等待增援。

    这时,敌总指挥范汉杰慌了手脚,急令青岛和烟台的敌人前来增援,但都在莱阳城东、城西遭到我军狙击。眼看莱阳城北就要失守,范汉杰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莱阳。据守城隍庙的敌人是一伙罪恶累累的顽固分子,七纵反复攻击都没有拿下,部队伤亡也很大。这时指挥这场战役的许世友司令员果断调来十三纵队第三十七师投入战斗。三十七师曾在我军驻扎莱阳时担任过卫戌部队,熟悉城内的情况。当晚,三十七师在师长高锐的带领下,从四面向城隍庙守敌发起猛攻。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最终全歼了这股敌人。

    与此同时,莱阳城东、城南的狙击战仍在激烈进行,我们三十八师在将军顶与敌人展开了血战。将军顶是通往莱阳的必经之地,敌人急欲要打通这条道路,整团整营地多次进攻,还动用了飞机、坦克等重武器,我军顽强狙击,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当然,我们的伤亡也很大,有些连只剩下几个人,但阵地却岿然不动。正当狙击战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我军拿下了莱阳城,但敌人仍不肯罢休,还企图夺回去。敌六十四9币师长黄国梁还扬言:“攻不下水沟头(莱阳城外一地名),愿将头颅送回青岛”。就在敌人欲进不能,欲退不得的时候,我军又把进攻莱阳城的部队调往敌人背后,对敌人形成包围之势。敌人发现我军的动向后,慌忙退出战斗狼狈逃走。那个说大话的梁国梁从此退出军界,跑去做生意去了。

    莱阳之战共歼敌一万七千余人,这一战役的结束,标志着股东保卫战的彻底胜利。

    我人民解放军转入战略反攻后,毛主席党中央于一九四七年十月十日发表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号召全党、全军、全国人民“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到四七年底,战争已主要在国民党统治区内进行。这时敌军被歼人数已达187万人,战斗力急剧下降,国统区日益缩小,在各个战场上已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一九四八年二、三月问,我们部队在平度、掖县一带,开展了以“诉苦’’、“三查”和群众性练兵活动为主要内容的新式整军运动。我们在诉苦会上控诉国民党反动派的血腥罪行。许多同志都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和亲人被害的事实,字字血、声声泪地讲述了敌人的暴行。

    通过新式整军运动,使我军的军政素质有了新的提高,全体干部战士进一步明白了为谁当兵,为谁打仗的道理。

    三月一过,我们胶东部队开始行动,九纵和其他地方部队西进,我们十三纵队大部分留下来监视青岛及烟台的敌人。

    九纵在西进的过程中,沿胶济铁路以突然奔袭的方式,直插敌人控制的周村,敌人阵脚大乱,我军不到一天便全歼守敌一万五千余人。接着,我鲁西各部队又乘势拿下了恒台、莱芜、蒙阴等地,解放了大量的城镇,使敌人更加孤立。山东内陆地区只剩下潍县、兖州、济南等城市。敌人已惶惶不可终日了。

    四月份,我军将潍县四万七千多敌人团团围住,发起了攻打济南的前哨战。

    潍县又称“双城”,即东城和西城,在日伪蒋十几年的苦心经营下,城内构筑了大量的坚固工事,在山东是仅次于济南的防御体系,被敌人吹嘘为“固若金汤”。山东守敌司令王耀武非常重视这次战役。四月初,王耀武曾亲赴潍县,与守敌96军军长陈金成一块研究作战方案,还从青岛、济南调兵增援。

    攻打潍县,可以说是我军攻打济南的总演习,战略意义十分重大。因此,我军也作了细致而充分的准备。潍县和莱阳一样,城周围是一片开阔场,很难迫近。战前,我军利用晚上的时间,在敌人火力的威胁下,艰难地挖战壕以向敌城靠近。

    在潍县战役前夕,为了充实基层,我又回到了三十八师112团的通讯连,干起了老本行。因112 -团技术过硬,作风顽强,战斗力旺盛,能攻城拔寨、摧枯拉朽,被派到了攻城的最前沿。这样,通讯连的任务就非常艰巨,有时一次任务的完成,需要几次通过敌人的封锁线。发起总攻的这天晚上,首长命令三营首先发起攻击,由我带着两名通讯员去完成传达命令的任务。这时离总攻的时间只有十几分钟了。我们出发后,先沿着战壕前进。刚开始离敌人较远,可以站起来跑一会儿,随着距敌人愈来愈近,我们只能猫着腰前进。这样前进很容易迷失方向,一是不能站起来辩别方向,二是战壕纵横交错,我们终于迷失了方向。两个通讯员想站起来看看方向,立刻被敌人的一排子弹打伤。我把他们安置好后,经过反复周折,终于赶在总攻前把命令送到了三营。

    随着战斗的激烈进行,特别是我先头部队攻城后,通讯联络任务更加艰巨,有时为了完成一次任务,需要几批人前仆后继去完成。有一次,首长要求三营九连(主攻连)在城内往两侧突击,不要只停留在市中心。传达命令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我们肩上。第一次由通讯员小段去,但他中途受伤。第二次派了两名通讯员,结果半小时过后杳无音讯。这时,我主动请缨,去完成这项任务。

    凌晨三时许,我和另一名通讯员出发了。此时双方火力集中在城内展开,所以一开始我们行进的很顺利,不多时便进了城门。一进城门便感觉到了战斗的激烈程度,只见枪声大作,子弹横飞,火光冲天。这时我们先猫着腰沿墙根走,当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处时,想探头辨别一下方向,突然一排子弹打来,有的打在墙上,发出“噗噗”的声响,有的打在地上的乱石上,溅起许多火花,我们赶忙缩回头来。我们拐进一条小巷,走了大约50米,前面一条断墙堵住了去路。通讯员说,我上去看看。当他刚爬上去,一排子弹打来,只听他哼哼了两声,就趴在墙上不动了。我连忙把他从墙上拖下来,背上他沿原路返回,这时我们担架队刚好路过这里,把他抬走了。又经过几番周折,我终于找到九连,完成了这次任务。

    我完成任务后按原路返回时,天渐渐亮了。出了城门后,感觉身体极度疲乏,双腿象灌了铅一样沉重,看到前边有个大弹坑,我便连滚带爬跑过去,看也不看就滚了下去,只听里面传来“哎哟,疼死我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我忙定神一看,原来弹坑内已有几个百姓,其中一个女人的一条腿被炮弹炸去了,流出的血把坑里的土都染红了。我忙跳出去找来担架队,把这个女人抬走抢救。

    由于潍县守敌非常顽固,再加上良好的防御设施,战斗持续了半个月的时间,直到二十七日才结束。这一仗歼敌五万余人,活捉敌军长除金城。

    潍县战役结束后,整个胶济铁路沿线的广大地区,已完全在我控制之中。胶东、鲁南、渤海根据地连成一片,我们山东兵团的实力大大增强。

    五月下旬,我们十三纵队奉兵团命令西进,准备进击泰安,只是驻守泰安之敌却吓破了胆,沿着津浦铁路闻风而逃。

    我山东兵团为了配合华野西线兵团发起的豫东战役,于六月二十日以第七纵队和鲁中纵队包围了兖州城。至二十五日,扫清了外围,攻占了西关。徐州守敌为解兖州之围,以整编第二十五师沿津浦铁路北援,先头部队于二十八日抵达滕县以北的界河地区。此时,我们十三纵队在泰安附近,来不及进入打援位置,第七纵队便撤离兖州城的某些地区,挥师南下打狙击。敌人发现我攻城部队转移,且滩县、杞县地区区年寿兵团被我西线兵团包围,求援甚急,于是把二十五师东运商丘,改援豫东战场。于是,我七纵队于七月一日再度包围了兖州城。

    兖州,作为悠久的古战场,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它北可护济南,南可望徐州。为了加强兖州的防御,国民党在兖州城特设第十绥靖司令部,由第十二师、伪保安二旅、山东保安第一团、第二团等共十余个团的兵力来镇守。这里的防御工事坚固而又错综复杂,城墙又高又厚,且上边都有向外倾斜的电网,城外有又宽又深的护城河,外围有不计其数的明碉暗堡,火力配置成交叉网状,门旁设有藏兵洞,作为反击攻城人员之用。

    战役打响之前,我又被调到十三纵,重新担任李隧英处长的警卫工作。为了打好兖州之战,李处长率领作战处住在离城很近的一个村子里进行实地考察,但因离敌人很近,危险也很大。有次我去给李处长打饭,在回来的路上猛听到飞机声,抬头一看,一架飞机正从北面飞来,快到我们的头顶时,飞机突然向下俯冲,飞机肚子底下立时掉下几个黑东西。不好,是炸弹!这时我知道跑来不及了,一边喊着“李处长,炸弹”,一边本能地卧倒。只听见“轰”一声巨响,炸起的尘土纷纷从空中砸下来。我试着活动下身子,还好,没事。我抬头一看,李处长的屋子前面被炸了个大坑,李处长的房子被震塌了。我心里大吃一惊,急忙招呼人扒房子,这时只听背后有人说“小高,你们在干什么’’,我回头一看,正是李处长。原来飞机空袭前,李处长正好有事出去了。

    七月十二日十七时三十分,随着榴弹炮的两声巨响,总攻开始了。

    我军各种火力先进行破坏性和压制性的射击,同时,作为登城第一梯队的112团,也集中各种轻重武器,封锁城墙上敌人的射击孔,掩护山炮抵近射击。十九时许,112团九连三排,趁着浓浓的硝烟,对护城河池外的工事,连续进行了五次爆破,开辟出一条前进的道路。他们正要架桥通过护城河时,城西北角的敌人突然猛烈向他们射击,接着敌人又将泗河的水闸打开,使护城河的水位迅速增长,三排数次架桥的努力均告失败。

    二十时,兵团野炮将西门城墙打开一个约四米宽的缺口,并推毁了城头几个敌火力点。一小时过后,我三营全部登上城墙。这时敌人的反扑十分凶猛,三营将士浴血奋战,连续打退敌人的七次反扑,巩固和扩大了突破口,为后续部队的登城创造了条件。

    到十三日拂晓,112团、113团成功登城,准备投入纵深战斗,但在攻占十字街后,前边是一片开阔地,敌人封锁很严,前进受阻,形成对峙局面。

    作战处接到消息后,一面下命令以火力狙击敌人,一面由李处长率人前去观察地形,分析形势,寻找通过开阔地的途径。李处长一行经过护城河木城干壕,当刚爬上干壕的内沿,突然传来“哒哒哒”的枪声,原来是城墙底下一暗堡内的敌人向我射击。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前扑抱着李处长滚下了干壕。这时我身上多处被扯伤,基中膝盖处最厉害,已可看到白乎乎的骨头。这时李处长骂了我一句“怕死鬼”,但当看到刚才他站的地方被打的弹孔时,又笑着对我说:“多亏小高救了我一命,要不这百把斤就做‘土肥’了。”后来,我因此而立功。

    经过几天激烈巷战,直到十八日,守敌终于垮了,有的缴械投降,有的向新东门逃窜,但逃敌被我三十七l币全部截歼,战斗遂告结束。战斗结束打扫战场,清点胜利品时,我来到一国民党旅长的住处,看到桌子上有一些银制品,如筷子、勺子、饭盒等,非常精制,我感到好奇,便找了一块被单把东西包起来,走时还顺手抓了几块香皂,还把一个小巧精制的丝织蚊帐揣在了怀里。回去后,急忙向李处长报告,想把东西交给他。没想到李处长非常生气,把我狠批了一通,说我违犯政策,破坏纪律。原本掩护首长受伤该记二等功的,这下变成了三等功。后来这些东西我交了,但那顶小蚊帐我没舍得交,一直带在身边。

    兖州攻克以后,彻底切断了敌人南北之间的联系,济南的敌人便成了瓮中之鳖,只等束手就擒了。

    一九四八年九月,我华东野战军下达了“徐州战役预命令”,决定集中华野全部兵力,攻歼济南守敌。蒋介石、王耀武对防守济南也下了最大的睹注,制定了一个集中二十七万兵力的“令战计划”。就这样敌我双方都精心策划,调兵遣将。在济南及其周围地区,双方集结兵力达六十万之众。

    济南是山东省会,位于津浦、胶济铁路的交汇点,地处要冲,北临黄河,南倚泰山,东西地势较为开阔。济南是蒋介石借以撑持其华北残局的战略要地之一,是敌人在山东腹地的唯一坚固堡垒。它的防御体系由三线阵地组成:商埠为第一线阵地,外城为第二线阵地,内城为其核心阵地。敌人还利用外围各处山头、村庄及有利地形,建有复杂的围寨和半地下防御据点。守敌司令王耀武自恃坚固工事,曾狂妄叫嚣:济南是共军的坟墓。

    我十三纵安排为攻城总预备队。为了做好攻打济南前的各项准备工作,部队进行了诉苦教育、纪律教育及技术和战术的训练,在莱芜还专门进行了登城演练,从扫清外围,攻打突破口到纵深战斗。

    九月十六日午夜,济南城下战车隆隆,枪炮齐鸣,火光冲天,解放济南的战斗正式打响了。

    由于吴化文率三个旅二万余人起义,并撤出战场,我师趁此有利形势,进驻党家庄,随后又接到命令,投入商埠战斗。

    113团由南大槐树街突破口投入巷战,到二十一日十九时许,攻至杆石桥南街,其他战场也进展迅速,很快进逼外城。

    为了不给敌人以喘息机会,我师奉命参加攻克外城的计划。师部决定以112团及113团的一个营为攻城第一梯队,112团三营担任主攻,七连为突击连。

    二十二日十七时,112团向杆石桥西面城墙实施猛烈射击,十八时,九连、八连先后登城。二十时,112团登城成功,并沿徐家花园向南新街方向发展。

    二十三日二十时三十分,112团与114团发展至万字会时受阻,战斗形成僵局。七时,李师长率指挥所移到万字会附近,准备就近指挥。在随指挥所前进中,我的左手负伤,鲜血直流,简单包扎后,继续跟随李师长前进。就是因为这次伤,后来被定为三等残废。

    上午八时,我师重新组织火力发起猛攻,全歼万字会守敌。

    攻下外城后,为乘胜前进,我军又投入了内城攻坚战。

    王耀武为挽救其覆灭的命运,督率残敌拼命抵抗,战况异常激烈。经过连续争夺、多次突破、反复冲杀,我军终于突破成功,投入巷战。我军突进内城后,守敌节节顽抗,步步后退。王耀武见大势已去,即化装潜逃。自此后残敌失去指挥,军心大乱,毫无斗志,随即被我全歼。济南战役就此结束。

    济南战役后,我师进驻章丘大桑村地区休整,总结经验,调整组织,补充新兵,进行军事训练,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这时,我军发动的全国秋季攻势,正以空前的规模和速度迅猛展开,全国的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我军不但在质量上早已占有优势,而且在数量上也占有优势,敌人总兵力已下降为290万人,我军则增至300万人。

    毛泽东、中央军委依据全国的发展和华东中原战场的形势,制定了歼敌主力于长江以北的淮海战役计划。大体计划是:第一步,歼灭黄伯韬兵团,第二步,歼灭黄潍兵团,孤立徐州,然后寻机消灭徐州守敌。

    三十八师随十三纵,于十月二十三日从章丘出发,在济南黄台、历城乘火车南下,奔赴淮海战场。

    十一月六日,举世瞩目的淮海战役打响了。

    八日;我师进驻台儿庄,师指挥所位于李集,准备参加十日的进攻曹八集战斗。八日晚,师部到达李集后,警卫连从老百姓弃用的房子处找来了门板,搭起临时指挥所。九日早晨八点左右,突然一颗炸弹落在了指挥所附近,指挥所被震塌,把李师长和几个作战参谋扣在里面,由于我们抢挖及时,所幸无人遇难。

    曹八集位于徐州东五十多公里,是敌陇海路东段沿海一个主要的据点。战斗从10日中午打响,一直到11日晚才结束,共歼敌三千余人。曹八集一仗,打破了黄伯韬兵团企图西窜与徐州守敌杜聿明部合拢的计划。

    十一月二十一日,黄伯韬兵团在碾庄被歼。

    在黄伯韬兵团被歼后,黄潍兵团便成了惊弓之鸟,四处逃窜,因为他明白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了。

    我军紧紧咬住黄潍兵团,祭追不舍。十二月一日,我师奉命当晚向蒙城以西、涡阳以南地区急进,以便截歼逃窜的黄匪。三日经过急行军,我们到达陈集,驻扎在这里的敌人闻风而逃。我师又奉命向中周庄进发。路上,敌机跟随我们进行骚扰。敌机飞得很低,又是扫射又是轰炸,我们只好在路边四下散开卧倒,躲避敌机的狂轰滥炸。敌机一走,我们又赶快上路。就这样,边与敌机周旋,边行军。由于连续长途急行军,我们又累又饿,这样首先要解决吃饭的问题。由于我们随身携带的干粮已吃完,这样只好在沿途中到老百姓家里去借。当地老百姓很多都跑光了,家里没有人,我们就写张条子,贴在门上,注明是何年何月某某部队借了多少,留给后续部队处理。粮食虽然借到了,但却都是麦子和玉米粒,没办法,我们只好用清水煮着吃。

    十二月十五日十四时,我中野主力向双堆集发起总攻击,守敌逃窜,我112团奉命西进堵截。经过一夜的急行军,插至安徽小涧集地区,歼灭了逃敌。至此,黄潍兵团被全歼,淮海战役第二阶段结束。

    一九四九年一月十日,杜聿明兵团也被我军华野主力全歼,淮海战役自此胜利结束。经过辽沈、平津、淮海三大战役后,国民党已陷入了土崩瓦解的境地,失败已成定局。但这时的国民党在美国的策划下,玩起了假和谈的伎俩,一面与我“和平谈判”,一面搜集残兵败将,加强长江防御,妄图利用长江天险,保持半壁江山,争取喘息时间,尔后卷土重来。毛主席、党中央识破了敌人的阴谋,命令“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这时我军进行了改编,将纵队改为军。我十三纵改为第三十一军,我三十八师改为步兵九十二师。

    这时李隧英师长调至三十一军任参谋长,我回到九十二师通讯连,担任副排长。

    二月下旬,九十二师行军八天,经淮安、高邮、盐城、东台至海安县富安地区,进行渡江前的最后准备工作。

    四月二十日,我百万雄师在强大的炮火支援下,开始了强渡长江。我师在二十二日晚,分别由四圩、五圩、六圩等地乘船渡江。二十三日拂晓,在江阴以西新沟口、石子街登陆,随后围攻武进守敌,守敌闻风而逃。

    五月上旬,我师从望亭出发,经苏州、嘉兴、平湖至乍浦镇,又连夜冒雨急行军,到达高桥镇附近,准备参加上海战役。

    上海战役中,我师主要参加了浦东战斗。浦东即为松江县城至吴凇口的黄浦江以东地区,守敌有三万余人,并设有大量防御工事。因浦东三面环海,地势较低,系水网地带,河流纵横交错,这样不利于我军兵力及武器的调配,而便于敌人海陆空联合作战。

    浦东战斗第一阶段较为顺利,但在第二阶段,在向高桥镇发起进攻时,却遭到了敌人强有力的反击。镇守高桥的是被国民党誉为“青年军”的一伙亡命之徒。这场战斗非常艰苦,战士们整天整夜泡在水里,有些战士的伤疤被感染,开始溃烂化脓,再加上蚊虫叮咬,供给不足,但他们仍以顽强毅力坚持战斗。二七五团二营的一个排,在敌人坦克、舰艇及炮火的阻击下,仅剩下几个人,但仍然顽强战斗。经过四昼夜的激烈战斗,终将高桥镇守敌全部消灭。在当时那种恶劣的环境下,我们执行通讯任务也异常艰苦。水洼地带行动迟缓,掩体又少,再加上离敌人较近,随时都有可能牺牲。记得当师指挥部派我们传达进攻高桥镇的命令后,我带领两名通讯员执行这次任务。这两名通讯员,一个是一班的小许,一个是二班的小董。因完成这次任务,要通过敌人的三道封锁线,我们一路都是在水中爬行。通过第二道封锁线时,我们爬不动了,我建议休息一会儿。休息的时候,小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打完上海后,他要回家娶媳妇。小董也爬到我跟前,红着脸对说,他家也给他找了一个漂亮的媳妇。可是就在十分钟以后,他俩都牺牲了。原因是通过第三道封锁线时,离敌人太近,他俩弄出水声被敌人发现击中。我现在仍经常怀念他们。

    上海战役后,三十一军接到移师南下,解放福建的命令。

    福建、漳州解放后,蒋匪残部又退却到了厦门、鼓浪屿等岛上,妄图在海空军的支援下进行扼守。

    厦门岛是福建省南部的重要军港和商埠,面积有110平方公里,距大陆较近,海峡最窄处约1.3公里。守敌总指挥汤恩伯趁我进攻之前,在日寇原有工事的基础上整修加固,并设置了大量障碍物。

    越海作战对我们来说是个新问题,我军将士大多来自北方,不习水性,加上连续行军作战,非常疲劳。针对上述困难,我们进行了充分的训练和休整,并收集了二十七只海船,动员船工二百多人。

    十月十五日十九时,作为第一梯队的九十二师的两个团,乘船起航,向石湖山、寨上方向进发。二十时,船队接近敌人前沿,航行中因风大浪高耽误了一些时间,登陆时赶上退潮,这样大部分船只搁浅于泥滩中,被敌人的探照灯发现,立即被敌火力封锁。八连在石湖山西南侧强行登陆,连续打退了敌人的五次反扑、到二十一时,我两个团也在寨上登陆。经过激战,终于歼灭石湖山和寨上守敌,巩固了滩头阵地。

    十六日三时许,作为第二梯队的我八十五师相继登陆。敌人在大量装甲车的掩护下,向我登陆部队发起反扑。当一辆装甲车被我军击毁后,其余的不敢贸然前进,调头便逃。八十五师在后面穷追不舍。追至鸟石铺附近,将敌全部歼灭。

    我九十二师和八十五师汇合后向敌人发起更猛烈的进攻。这时守敌纷纷南逃,我军在东排山再歼敌一个团。

    十七日九时,我军沿海塘、江头直插曾厝安,将企图入海逃窜的敌人压迫至白石炮台附近全部歼灭。

    至此,厦门战斗全部结束,共歼敌一万余人。我军也付出了沉重代价,仅九十二师的一个团,就有228名将士牺牲。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标志着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伟大胜利,并开始进入了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新的历史时期。

    但是,国民党反动派自被赶到台湾之日起,就从来不甘心失败,始终叫嚣着要“反攻大陆”,不断地派出小股匪特来骚扰福建沿海人民的正常生活。我当时在驻厦门某野战部队担任运输连连长。连部所在地名叫东方山,站在山顶上就能看到被国民党占领的岛屿。其中大旦、二旦离我们仅几海里,国民党驻军的炮弹经常落到当地老百姓的农舍和我军驻地。特别是一九五七年之后,国民党愈加猖狂,成串的炮弹经常呼啸而至,炸死炸伤百姓和我军指战员。其中一次,我带领运输连正在执行任务,突然几发炮弹打过来,炸翻了几辆运输车,有的驾驶员因心慌,把车开到沟里。

    国民党的这些暴行,激起了当地军民的极大愤慨,盼望有机会惩罚他们。

    一九五八年,为了打击国民党的嚣张气焰,根据中央军委的部署,我军调集了大量的炮兵部队,准备对金门岛及其他部分岛屿进行还击。

    八月二十三日,我军万炮齐鸣,敌人岛屿立即陷入硝烟火海之中。

    我们连担负起为前沿炮兵群运输炮弹的任务。为了躲避敌人炮火的袭击,我们都是晚上九点之后出发。到要塞炮群和石灰头炮群的道路特别难走,但在晚上是绝对不能开灯的,否则敌人的炮弹就会飞来。这样我们只能摸黑前进。在林地行驶时,驾驶员把头探出驾驶室,参照路边的树木缓慢前进,遇到路况特别差的地段,我便命令连排干部手拿白毛巾或白衬衣进行导向。有的驾驶员因连续几昼夜的熬夜,加上高度紧张,视线模糊,把海滩当成公路,驾车冲下海滩。有时车辆抛锚了,我便命战士把弹药卸到其他车上继续前进。

    经过十几天的炮战,敌人终于老实了,从此他们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由于我们运输连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在战后总结表彰大会上,受到了表彰和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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