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赛时礼同志
打过大小二百余仗,
哪一仗不曾面对死亡?
直打得死神躲你避你,
身上的弹痕都是奖章。
腿打瘸了,没放下枪,
你骑着毛驴指挥打仗!
胶东山山水水都认识你,
你这让鬼子丧胆的“毛驴连长”。
受过多少次枪伤弹伤,
曾倒在战壕却没离开战场。
人们称你是“吸铁石”,
这外号实在不同寻常!
把枪子弹片都吸过来吧,
只要战友平安,乡亲无恙。
你坦然地让身体张开,
当祖国母亲的生命屏障。
一只眼睛被子弹打瞎了,
另一只眼只能看见微光;
两排牙齿被机枪打掉了,
咬牙的是你的坚贞刚强!
作为战士,为祖国解放,
你已经贡献出全部力量;
作为一个人,无愧于自己,
你焕发出真正人性的光芒!
尽管身体已支离破碎,
意志却将肌体重新组装。
满腔抑制不住的爱国情愫,
从全身十六个枪眼往外流淌。
休养吧,只能离职休养,
刺骨伤痛,没有片刻把你遗忘。
可你又把一支代替枪的笔,
当作生命之舟新的船桨。
你是特等伤残军人呀,
却立志写出“特等”文章。
像一只嚼碎苦难的老蚕,
倾吐着对新生活的向往。
尽管只有半边身子能动,
半边身子也要撑起理想;
你用仅剩的左手捏笔,
“捅”出字迹连着心房。
少年时我看《三进山城》,
惊异于英雄们的奇思异想:
把手榴弹绑在“舌头”腰间,
把“拉环”套在连长手上。
看勇士和敌人“挽手”走过哨卡,
我曾忘情地热烈鼓掌……“
不折不挠”、“百炼成钢”,
你一笔一画把这些词语擦亮。
你留下著作二百多万字,
字字里都有你脉搏跳荡。
随便抓一把文字掰开看看,
它们和土地一样热得发烫!
临终你嘱咐悄悄地走,
追悼会不开,哀乐不放。
甚至不惊动那一朵朵小白花,
让人们把你默默地遗忘。
可人们偏偏忘不了你,
像你难忘战友,难忘家乡。
于是,人们用你热爱的汉字,
用文集,为你树起墓碑一方…
2002年8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