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情深(文/陈全伦)

坤龙邢家村de 发表于2019-06-25 10:48:57

  我知道赛老这个人是因为那部电影《三进山城》。我自小喜爱看电影,尤其是爱看战争题材的影片,并特别崇拜英雄。那部《三进山城》令我痴迷过,令我感奋过,也对我的人生产生了重大的影响。稍稍懂事一点,才知道这部电影是在文登拍摄的,反映的是文登的事,电影作者又是文登人,他叫赛时礼。后来,看了赛老的一些书,小说《三进山城》、《智闯威海卫》、《陆军海战队》、《宁海沉浮》、《追踪》、《黄金计》等,又看了赛老创作的电视连续剧《血醒》,慢慢就对赛老充满了崇拜,期待着有朝一日能跟他见上一面。

    1992年,我担任了中共文登市委宣传部副部长。不久,我接受了拍摄电视专题片《漫话“文登学”》的任务。片中需要采访一部分在外地的文登籍名人,其中就有赛老。我想,我终于能有机会见到我仰慕日久的赛老了。

    那是1993年夏天,我们来到了济南军区第二干休所,赛老和夫人巴枫大姨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我是第一次见到赛老,赛老身材高大魁伟,略显胖些,皮肤很白。尽管他身体残废,拄着拐杖,但精神矍铄,气色极佳,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军人特有的率直与豪爽,你一接触就被他感染了、征服了。赛老的寓所简洁、朴实,屋中有不少照片和字画,但最引入注目的还是中央军委副主席、国防部长迟浩田将军为赛老题写的那幅字:“峥嵘岁月汗马功,身残志坚绘新风”。迟副主席与赛老是在解放战争时期相识的,多年来,关系一直不断。迟副主席只要到济南来,一定看望赛老,赛老到北京办事,也一定去见见迟副主席。赛老的电视连续剧《血醒》的片名就是迟副主席亲自为其题写的。与赛老寒暄后我们马上就开始了采访。在接受采访之前,赛老特意换上了军装,然后端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面对镜头侃侃而谈。赛老谈了过去,谈了当年那铁血飞溅的战争岁月,谈了存那样的岁月里,他浴血奋战、出生入死的传奇经历;谈了他在战争的硝烟消散之后,克服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用手中的笔来讴歌革命战争和革命烈士。随着赛老的讲述,时光仿佛发生了倒流和回转,把我们也带进了那悲壮豪迈的往日。赛老滔滔不绝地说着,以致我们不得不中间打住,因为片中容纳不了那么多的内容。电视采访完后,赛老又拿出一些书来给我们看,大部分是赛老自己写的书。我们还看到了一本大开本的《世界华人文化名人传略》,内中有专门介绍赛老的辞条。采访结束后,我提出要跟赛老合个影,赛老连说“好,好”,马上和我们合了影。中午赛老又热情地款待了我们,在酒席桌上,赛老又是谈笑风生。他说,虽然生活在济南,但很想念家乡,想念家乡的山山水水,想念家乡的一草一木,想念家乡的父老乡亲。我就邀请他方便的时候回家乡看一看,赛老很高兴地答应了。吃饭时赛老还特别提到“文登学”的问题,他说:“你们想的这个点子很好,‘文登学’是文登千余年的文化积淀,是文登的人文精粹,也是文登对外的一个重要品牌,应该好好宣传,不断弘扬光大,我们文登人都要为‘文登学’增光。”我说:“赛老,你本身就是‘文登学’的骄傲。”赛老说:“马马虎虎算一个吧。”说完哈哈大笑。

    在赛老等同志的配合下,整个采访很顺利、很成功。1993年底,电视专题片《漫话“文登学”》在中央电视台三个频道(当时只有四个频道)滚动播出。后来,山东电视台、威海电视台、文登电视台也都进行了播放,产生了巨大的轰动效应。1995年,此片荣获“威海市精品工程奖”。片中赛老的形象和言谈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94年,赛老回到文登。赛老这次回来,是应市委、市政府的邀请而来的,住得时间比较长,安排的活动也比较多。其中有向家乡小学捐款,看望老战友、老房东,寻访当年战斗过的地方,回村看看乡亲们等等。我没有全程陪同,根据市委的安排,我陪同赛老回故乡看望乡亲们。

    赛老的故乡是高村镇坤龙邢家村。对这个村,我比较熟悉,在这个村附近有一座水库,叫坤龙水库,村子就在水库的边上,是一个山青水秀、风景优雅的山村。这个山村历来有唱京剧的传统,每年春节,村里都排演京剧,群众文化生活搞得十分活跃。这个村还保留了一个“串黄河”的民间艺术表演节目。有一年春节,我曾去观赏了“串黄河”的表演,后来又安排电视台去摄制了“串黄河”的电视专题片,在山东电视台播出过。在去村之前,我们已同村里通了电话,当我们乘坐的车子驶进村的时候,村里的干部群众已早早地在村口迎接了。据说赛老每次返乡都是这样,赛老是他们的骄傲,是他们的英雄,又是他们的乡亲,有的人甚至亲切地呼赛老是赛瘸子。赛老是坤龙邢家的儿子,当日寇的铁蹄践踏中国的大好河山时,赛老豪迈地走出了山村,走上了战场,出生入死,屡建奇功,成了一个传奇式的英雄,为家乡人民争得了荣誉。进城后,赛老又念念不忘家乡的人民,不但经常回乡看望乡亲们,而且尽其所能地为乡亲们做一点事情。他捐助家乡的学校,帮助解决村里剧团短缺的服装和道具,村里人有事去找他,他都热情接待。因此在家乡人的眼里,赛老尽管当了官,又是大作家,但人没有变,心没有变,赛老的心依然系着乡亲们,乡亲们也思念着这位英雄。所以赛老每次回村,村人都极为热情地欢迎,这种欢迎是发自内心的。听说有一年冬天,赛老回村,通村的路积满r雪,无法行车,乡亲们听说后,便自发地去铲雪。从村里一直铲到公路的路口,有五六里的路。赛老的车子才碾着薄雪徐徐地开进村里。这次回村我是亲眼目睹了:村里的人们都聚集在街道两旁,脸上挂满了笑容。赛老就在车子里向乡亲们招手。车子行r一段,赛老便走下了车来,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向村里走。村人们没有鼓掌,只是用纯朴的微笑迎接着赛老。赛老也没有呼喊乡亲们,他只是向乡亲们感激地看着、点点头。这是一种心与心的沟通,情与情的交流,场面尽管素朴,却非常感人。多年没有见到这样的场面了!赛老走进了一户本家的屋子里,很多村人就涌了进来。赛老一一叫着他们的名字,与他们说笑调侃。乡亲们抬出戏箱,穿上戏服,给赛老唱起了京戏。赛老高兴极了,也穿戴起来,手拍着巴掌,和大家一起唱起来。赛老少年的时候,在村上的“子弟会”学唱京剧。他能走上革命的道路,并在文学创作上能取得丰收,不能说与京剧中英雄人物的影响和京剧艺术的熏染没有关系。赛老的演唱,字正腔圆、高亢洪亮。乡亲们也都随着他唱,满屋子回荡着雄浑豪壮的京剧唱腔。我不知道唱得是那一出戏,但肯定是一出英雄戏,因为赛老愿唱英雄戏。整个唱腔中流淌出一股铮铮铁骨般的浩然正气。

    自那以后,我再没见到赛老,但我与赛老有通信。万没想到,去年11月初,接到了赛老去世的噩耗,我万分悲痛,当即向巴枫大姨发了唁电,表达了我对赛老的深沉哀悼。

    赛老走了,带着他奋斗的充实,带着他豁达的快悦,带着他对生活的理解与追求,带着他对生命的探索与诠释,悄悄地走了。然而赛老没有走,他的生命又溶化在文登的山山水水之中。在文登的山山水水里,能随时看到赛老的音容笑貌。赛老是不朽的!

    2002年6月于文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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