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0月30日,一颗平凡而不寻常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有“当代保尔”之称的老八路赛时礼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一提起赛时礼、赛瘸子,家乡父老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抗战时期,他拖着伤残的身躯,骑着毛驴指挥打仗;建国后,他又苦撑着病残的身躯挥笔写下了一个个动人的战斗故事,创作出一部部脍炙人口的文学作品。更为可贵的是,他用自己的工资及稿酬,捐助家乡的学校,捐助烈士陵园,捐助残疾人事业,捐助困难的乡亲、战友。他用奉献和博爱谱写了一曲生命与灵魄的壮丽之歌。
我与赛老虽然只见过短暂的一面,但我对赛老却有着十分深切的缘分和情感。那还是20世纪70年代,一个秋天的晚上,村里放映电影《三进山城》。影片故事情节惊险曲折,扑朔迷离,引人人胜。尤其是伪侦辑队长刁德胜腰间被绑上两个手榴弹,我军连长手握导火索,与他“并肩”乘车入城,里应外合,一举攻下日伪盘踞的重镇齐阳城的精彩场面,更是令人拍手叫绝。兴奋之际,一旁的二叔悄声对我说:“知道吗,影片是由咱们文登人写的。”“文登人写的?”惊疑伴着惊喜,一股骄傲和自豪感涌上了心头。
时光流逝,一晃十几年过去了。1989年底,我从部队转业在威海进行岗前培训期间,听战友们说,我们文登正在拍摄一部电视剧-《血醒》,是由《三进山城》的作者赛时礼写的。《三进山城》作者是赛时礼?我第一次听说了“赛时礼”这个名字。小时看电影只知看那些精彩的战斗场面,却不知留心剧作者是谁,影片虽然好看,却不知是谁写的。伴随着对《三进山城》的亲切感,“赛时礼”这个名字深深铭记在了心间。
1990年,我从文登皮鞋厂经考试选拔到文登市政协从事文史工作。在《文登市志》上我看到了赛老的简历,从而得知,赛老不仅是位著名的作家,而且还是一位沙场老将、传奇英雄。战争年代,他的名字足可令日伪军闻风丧胆。因此,我在崇仰赛老的同时,更树立了赛老在我心目中的英雄形象。从此,我便开始全面搜集赛老的资料。1996年,在安家正教授的帮助下,我们与赛老建立了联系,并征集到有关赛老的一些资料。通读研究了这些史料后,更增加了我对赛老的敬慕之情。
昔日沙场老将,今日文学匠师,但赛老依然保持着老八路的本色,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一点架子也没有。1997年10月10日上午,我们接到赛老的夫人巴枫阿姨的电话,说赛老已经来到文登,想和我们文史委的同志见上一面。突如其来的消息,使我们欣喜异常,便急急忙忙向赛老下榻的文登昆嵛大厦赶去。看到我们进了房间,躺在床上年近八旬的赛老急忙挣扎起身,我们赶忙上前去劝止。可老人家就是不肯,硬是强撑着虚弱的病体坐了起来,片刻,脸上便渗出了汗珠,夫人巴枫不停地用毛巾给他擦拭着。赛老热情地招呼我们,使我们来时的拘谨忐忑一扫而光,轻松愉快地和老人家聊了起来。老人家告诉我们,几年不回家想得慌,趁还有口气回来看看生养自己的这片热土,看看当年战斗过的地方。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一队少先队员手捧鲜花来看望他们的特邀课外辅导员——赛爷爷。1997年6月,《赛时礼作品选》出版了。从别人处见到达本书,我爱不释手,但自己作为一个无名之辈,一时又不敢张口向赛老索书。2001年春节期间,我按捺不住自己渴望的心情,提笔写信向老人家提出索书一事。5月,文登档案
局局长项仁泽给我送来了一本《赛时礼作品选》,说:“这是赛老亲自嘱托捎来的,老人家4月底就住院了,现正在济南军区总院抢救,医生严禁打扰。”我接过书急忙翻看,见扉页上写有“张玉强同志留念。赛时礼左笔, 2001年3月12日”的签名。啊!原来赛老住院前就给我准备了书,并签好r字!我心里霎时沉甸甸的,眼睛不禁湿润了。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字字珠玑的签名竟是老人家在生命的最后期间题写的!赛老送我的这本书无上珍贵!我将永远珍藏!
作为一个老革命、老作家,赛老的生活却是相当简朴的。他常说:“和那些先烈相比,和那些牺牲了的战友相比,我们幸福多了,幸运多了!”因此,他把自己的许多积蓄和稿费捐给了社会公益事业。1997年,我们出版的((文登文史资料>刊用了老人的几篇稿件,所得稿费应老人的要求,都赠给了文登《小金星报》社。此外,他每次回文登,都要到家乡的学校看一看,为那里的孩子赠书捐款,讲战斗故事,孩子们永远忘不了他们的赛爷爷……
如今赛老走了,不声不响地走了,引起了家乡父老无限的怀念和敬仰,家乡大小报纸一时频频刊载有关回忆纪念赛老的文章。我根据赛老的回忆录撰写的l.6万余字的纪实文学-《赛时礼敌营策反记》,先后被《文登日报》、《文登文艺》所刊载。一个人离家半个多世纪而仍被乡亲们时时提起,仍使家乡为他而骄傲和自豪,这本身就是一座了不起的丰碑!安息吧,赛老!千言万语表达不了我对您的哀思。您是我们心中的楷模,我们永远怀念您!
2002年5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