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敬爱的首长赛时礼去世近一年了,他的音容笑貌经常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每天都在想念着他,有时在梦中和他相见,我怀念他的乐观,怀念他的慈祥,怀念他的英雄气概,怀念他的一切、一切……
1995年5月份,刚入伍不久的我就被组织上派到首长家当公务员,为首长服务。记得在第一次走进首长的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写字台和两个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和一尊鲁迅先生的头像雕塑,给我的第一感觉是首长的凝重和丰富的知识。首长亲切地望着我,说:“小李,欢迎你到我家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的确,在以后和首长相处的6年多时间里,他对我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不论在工作、学习、生活等各个方面都给予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帮助。首长的一言一行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首长是一个坚强乐观的人。到首长家后,在照顾首长时,我看到他浑身上F满是伤疤,年轻时留下的战伤给晚年的他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和折磨,特别是天气不好时,神经就疼得厉害。可是首长从来不叫苦,不愁眉苦脸,他总是那样乐观,笑对人生。他每天都要给老战友打电话,谈笑风生,如果你只听他幽默的谈话,根本不会想到他是一个特等残废,一个倍受伤痛折磨的人。高兴的时候,喜欢京剧的他还会唱上一段,有时也给我讲战斗故事。不管他在哪儿,都会听到他爽朗的笑声,不论见到谁,在什么场合,他的脸上都是带着微笑。他是那么的平易近人,那么的和蔼可亲!
首长像在战场上藐视敌人一样,蔑视伤痛,蔑视病魔,一次次地战胜它,就是在他病重住院期间也是这样。严重的心衰使他呼吸极为困难,半年多天天输液,他的双手都变成了青紫色,一动就钻心地痛。但他却从不叫苦,每天医生护士来给他治疗,他总要给医生护士说个笑话,讲个故事,逗得大家直笑。长期输液,他的血管很脆很难打,有的护士给他扎针不能一针就打进去,他不但没有怨言,还安慰鼓励他们,让她们不要着急,慢慢来,还说:“就当我这是实验田吧。”医生护士们都很感动,也都喜欢和他说话、聊天。
首长是一个俭朴的人。他对吃穿极不讲究,每天都是粗茶淡饭,顶多也就是让我到外边去买点猪头肉或猪耳朵。而穿的更不讲究,夏天就穿人造棉的裤子和汗衫,冬天就穿着他已经穿了多年的棉袄。在我为首长服务的这6年多里,他只添过很少几件衣服。有时我对首长说:“您的工资也不低,不会吃点好的,穿点好的吗?晚年了,也该享受享受了。”而首长却说:“吃孬吃好都一样,人就这么大的肚子,吃饱就行,钱不能乱花,要用在刀刃上。”他是这么教育我的,也是这样做的。他把省吃俭用的钱捐给了家乡的小学,捐给了烈士陵园,也用来帮助有困难的人。他自己的生活是十分节俭的,可他做起那些公益事来却是慷慨大方的。他一生都保持着我党我军艰苦奋斗的光荣传统。
首长是一个有着顽强毅力的人。在与首长相处的6年多时间里,我看到他几乎天天坐在写字台前写作,晚年的他不顾体弱多病,仍然笔耕不辍。随着年龄的增长,首长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可他还是不停地写,写回忆录,给一些向他约稿的报纸杂志写稿。我看着首长忍着伤痛写作,心里特别难爱,也很受感动,就劝首长:“年龄大了,身体又负了那么多伤,应该多休息,多享受天伦之乐。”而他却说:“一个人坐享清福是一天,力所能及地为党为人民做点事也是一天,我何不积极地为党和人民多做点事情呢?苦能有多苦?我从不在意自己这脆弱的身躯,每想到那些牺牲的战友,我做为一个幸存者,就感到没有理由不拼命工作!”首长在不知疲倦地写,但是他的身体却每况愈下,实在病得厉害了,他只好暂时搁笔,到医院去治疗。住了几天院,他的身体刚有所好转,还没出院,就又开始构思他的作品,以便出院后继续写。就这样,首长身体稍好一点就开始写作,实在坚持不住了,就到医院治疗,出院后再继续写。首长的<我做“策反”工作始末》、《解救“随军妓女”纪实》等回忆录都是在这样的反复中写出来的。首长用左手一笔一笔“捅”出的作品,歌颂了曾经与他一起舍生忘死、英勇战斗的战友们,常常他在写作中热泪纵横,激动不已……
首长是一个重感情、助人为乐的人。首长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关心,只要谁有困难,首长都会去帮助他,有求必应。在我的记忆中,首长从没有因为自己的事去麻烦组织,倒是常为帮助一些老同志解决问题向组织上反映,为他们写证明材料。这些老同志有的从乡下直接来济南找首长,有的打电话来找首长,诉说他们由于年事已高,生活有困难,但是地方政府没有材料确定他们参加革命的经历,无法给予他们相应的生活补助。首长就不顾自己年老体残,给他们写证明,亲自找有关领导,帮助这些老同志解决困难。对于来济南找他的老同志,首长总是要给他们一些钱物,帮他们买好车票,把他们送到火车站。
首长最后一次住院时,听说有个老战友也住进了医院,就执意要去看他。当时首长的病很重,心力衰竭,已下过病危通知。医生特别告诫:首长不能活动,情绪也不能激动。所以我就再三劝首长不要去,可是首长非要去,他眼含热泪对我说:“小李,你让我去吧,我们是多年的战友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们是不能体会的。我们都老了,看一眼少一眼了,如果这次不能去看他,可能这辈子就不能再见面了!我就看一眼行吗?”我望着首长闪着泪光的眼睛,也被感动得流泪了!是啊,他们是经过战争,与死神握过手的人,是生死之交!我无法不答应首长的要求,就用轮椅推着他去看望了这位老战友。首长不顾自己的病情加重去看老战友,他是多么的重感情啊!
我作为首长的公务员,在为首长服务的6年中,他对我像自己的孙子一样关心和爱护。我还是义务兵的时候,首长怕我的津贴少,不够花,吃不好,就每月给我20元钱,让我多买点好吃的。我每次回家休假,首长都送给我一些钱物让我带回家。在照顾首长时,他怕我太累,经常让我休息,就是在他住院时也是这样。他最后病重住院时,经常在夜里犯病,喘不上气来,可他怕影响我睡觉,时常自己强忍着、憋着,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才叫我起来扶他坐一会儿。这让我非常感动,首长真是太关心人了。
首长为我想得很周到,很长远,许多事情我没有想到的,他都替我想到了。首长非常关心我的成长进步,平时没事时,他就让我看书、读报、学习。为了提高我的文化素质,他鼓励支持我参加了省委党校大专班的函授学习,并亲自帮我找有关人员联系。为了使我今后能有一技之长,便于在社会上谋职,得到更好的发展,首长主动跟我的上级领导联系,让我参加了汽车驾驶员的培训学习,使我成为一名合格的驾驶员。由于我是单独在外担任公务员工作的,为了让领导了解我的情况,首长经常给他们打电话,详细介绍我的工作。在首长的关心、教育、帮助下,我先后4次被评为优秀士兵,并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我的每一点进步,取得的每一点成绩,都和首长的谆谆教导、殷殷关怀是分不开的。
首长永远地离开了我,但他对我的无限关爱永远留在我的心中!在首长身边的日子,使我永生难忘,终生受益。我将以百倍的努力来报答敬爱的首长!
2002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