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太平洋战争全面爆发,鬼子开始在冀中平原进行大扫荡,烧杀抢夺,无恶不作。大平原待不住了,部队都钻地道了,以前作为号兵的他也不吹号了,当上班长带头挖地道。
老人说到这里,问我们,看过电影《地道战》没?见我们点头,他哈哈一笑:"电影上的那地道,漂亮,威风,可现实的地道没那么好啊!"
陈学文说,起初,为了在鬼子的大扫荡下能够保护好伤员,老百姓把他们藏在储存白菜山药的地窖里,后来大家直接把地道挖通,以便进行转移,从邻家,到整个村,最后大家把邻近的村子也用地道相连,开始进行反击,就成了后来有名的地道战。"我那时候是名战士,还挖过地道呢!"陈学文说。
陈学文告诉我们,当时的地道并不像电影里讲的那么安全,通道也只能够一个人爬过,很艰苦,而且很害怕--害怕出去打不到敌人;害怕地址暴露,一死就是十几号人;害怕自己死的不值得,没有杀鬼子赚回来。
陈学文说:"1942年至1944年,是冀中平原战斗最艰苦的三年,敌人在公路上、岗楼上的据点像蜘蛛网一样,遍布各个角落,5万多鬼子进行大扫荡,拉网式搜查。我们的冀中根据地,在敌人眼皮底下过日子,只有利用地道藏起来、躲起来,吃喝拉撒全在地道里,白天在地道里呆着,晚上再出来打游击。"看到我们好奇的目光,陈老补充道:"白天不能打仗,否则,一旦目标暴露,敌人便会采取报复行动,烧房子、杀人、强奸妇女,破坏我们的根据地。"记者看到,陈老在讲述日军这些暴行时,脸上青筋鼓胀,眼睛里充满着仇恨的目光。
此时陈老停顿了一下,饮了一口茶缓解了愤怒情绪后,突然哈哈一笑,随后说:"敌人虽然据点多,武器也很精良,但是我们采取了灵活多样的战法,不断与敌人斗争。"
"第一种战法叫'掏窝子'。"说完,陈老用右手在空中一抓,那只刚劲有力的手仿佛在向我们述说着当年他们是如何与敌人进行艰苦卓绝的抗战。
"有一次,我接到上级的处决命令后,立即带上两名战士,利用晚上时间蹲守在汉奸的家门口,等到汉奸从外面喝得醉醺醺地回家时,还没等他落脚,我们一脚把门踹开,然后枪一拎,将汉奸按倒在地,五花大绑后架到村外,叭、叭,几发子弹将他击毙在荒地里,尔后,立即向上级报告。这就是所谓的'掏窝子'。"
"另一种战法我们称之为'门帘战术'。"陈老说:"这种战法用得相对较少些,有时,我们的行踪被坏人告密后,敌人把我们包围起来,出又出不去,钻地道也来不及,怎么办?有一次,我带着班上的十几个战士,挤在一间房屋里。当日本鬼子挑门帘进来的那一刻,我和战士们立即冲了上去,几把刺刀齐刷刷同时捅向鬼子,打扫完地上的血迹后,将毙命的鬼子塞进土坑底下。这时,还不能着急冲出去,因为我们是藏在村庄里,如果让敌人发现了,村庄马上就保不住了,只能偷偷地打,不能暴露,等敌人撤离后,我们再秘密转移。"
"接下来,要数'打冷枪'。这个活,我干了不少次,也打死了不少鬼子。"陈学文说,小日本鬼子好狡猾,鬼子据点防范功能是齐全的,有壕沟、公路,部队住处和炮楼200米内不能种庄稼。冀中平原的秋天,青纱帐起来了,他们躲在青纱帐里,专门打炮楼里站岗的鬼子。他们通常夜袭,走他个三、四十里路,临近清晨,摸到青纱帐里,在离炮楼200米处把枪架好,消灭掉一个鬼子后立即撤离。为了防止敌人报复,保存革命力量,他们在南边的村庄打了以后,往东走,再往北走,迂回地走它几个大弯后,这才趁着暮色回到驻地。
"还有一个叫'套白狼,打杆子'。"他告诉我们,"打杆子"就是在大村庄赶集的时候,离炮楼不远的鬼子兵一般不带枪,但带着刺刀,在集市上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看到鬼子兵到了集市,陈老他们就立即化好妆,带上手榴弹,扮成打柴的老乡,当走到鬼子身边时,冷不防地抽出扁担,瞄准鬼子兵的脑壳狠狠地砸下去,顿时,脑浆迸了出来,这一战法,被大家称为"打杆子"
相比之下,"套白狼"更简单些。陈老告诉记者,他和战士们带着一根绳子,趁敌人不备的时候靠了上去,从鬼子的背后用绳子往脖子上一套背着就走,由于日本鬼子个子比较矮小,脖子被绳子勒住后,发不出声音,手和脚在空中乱踢乱蹬,垂死挣扎,5分钟不到就毙命,然后把鬼子往地上一丢。陈学文说,在冀中,由于他们创造了很多对付日军的战法,敌人个个胆颤心惊,一听说八路来了,怕得要死,躲在据点里不敢出来
"能取得抗战的胜利,还与一部分人分不开,他们就是我们的联络员。"陈老告诉记者,这些联络员都是他们的地下工作者,平时给敌人当伪村长,表面上是给日军办事,实际上是深入敌方搜集情报。当鬼子一有军事行动,就及时通知八路军游击队转移,并掩护撤离。为了不暴露目标,对敌人要的粮食,他们也要上交一些,但大部分的粮食、食盐和药品,还是留给了八路军游击队。有了这些"红色联络员"的掩护,八路军的安全也就得到了保障。说完,老人弯下腰,熟练地在地上用手指边勾勒边讲解当时平原范围及地况
讲到这里,年近九旬的陈学文老人笑着对我们说:"我是一名抗战老兵,多给你们年轻人讲讲当年的事情,也算是发挥余热啦。"在陈学文身上,看不到抗战的艰苦,看不到被病痛折磨过的痕迹,看不到失去一个肺的痛苦,记者看到的是在苦难面前,老人对生活的豁达,以及对于生养自己的土地和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民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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