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易老李 铮骨铁锋(文/项啸虎)

博兴de 发表于2019-07-04 00:06:00

我原在装甲兵学院任教,“文化大革命”中因“站错队”,被关入“牛

棚”。同班劳动的有院政治部主任王林大校。他得知我是温州人后,对我说,

抗战期间,他在临淄县委任组织部长,县委书记叫李铁锋。在开展敌后斗争

中,李不幸被日军抓去。在敌人酷刑逼供下,他坚贞不屈。内线传来消息,

敌人见挖不出什么东西,准备将他处死。县委很着急,立即开展营救,抓住

了敌人一个大官的儿子,声言要砍头。敌人急了,提出交换,才把老李换了

回来。大家见他衣服破碎,浑身没一块好肉。我们这些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与老李同铁窗的难友,见了也无不落泪,真是铮铮铁骨啊!后来他随军南下,

听说在温州工作,你今后有机会回温州,去看看他吧。

林彪摔死后,小平同志复出,任国务院副总理、军委副主席兼总参谋长。

他迅速改组了被林彪一伙把持的装甲兵党委,并立即平反冤假错案,我也得

到彻底平反。但当时“四人帮”还在,政策没有完全落实。到了1976 年,“四

人帮”垮台后,我被转业到温州市工业科学研究所担任副所长,住在市委第

二招待所,与地委机关宿舍铁锋同志住处只隔一条巷。他当时还未分配工作,

整天在家,我常去看他。后来他被任命为浙江农业大学党委书记,迁家杭州。

我虽是土生土长的温州人,但1948 年离家后一直随部队东奔西跑。爱人

刘丽芬是上海人,子女也都是在北方大长,不习惯温州生活。而我自己在部

队也一直是个“员”(学员、译员、教员,从未当过“长”),对领导工作

颇不适应,就想调离温州。恰好不久恢复了高考,而“文化大革命”中高校

教师队伍受到很大摧残,缺员较大,我就请铁锋同志把我们调到农大。

我爱人原在五机部坦克发动机研究所搞设计工作,坦克和拖拉机都是用

柴油机作动力,所以分她到农大农机系。而我在装甲兵学院教的是坦克构造、

工作原理等,而农机系搞的是拖拉机设计,我没学过。因我在建国初期为苏

联坦克专家当过几年翻译,也算是外语工作者吧,于是分到外语组教英语。

但我除了中学学过一点英语外,并未专门学过英语,只好一边学一边教,担

子很重。而铁锋同志忙于恢复教学秩序、平反冤假错案、落实政策等,忙得

不可开交。而我作为一个普通教师,对农大又不了解,所以也就较少与他接触。

一天中午,我在食堂排队打饭,一会儿铁锋同志拿着饭碗来了,站在队尾。

许多同志就说:“老李,你忙,你到前面先打罢。”(在非正式场合大家不

叫他李书记,而叫他老李)。老李不听,于是大家一哄而散,想让他一个人站。

他看看不行,只得走了。一会儿拿来打饭的餐具,对我说:老项,你给我买6

个馒头、4 样菜。我买了以后给他送去。原来她爱人出差,只他一人在家吃饭。

我说:“你一人在家买这么多饭菜怎么吃?”他说:“分两顿吃,省得晚上

再麻烦你了。”我说,到晚上都冷了。他说,“不碍事,开水泡泡就行了。”

还有一次,我到医院拿代煎的中药,看见也有铁锋同志的,就给他捎回

来。他当即喝了一瓶,把另一瓶倒在碗里,把两个空瓶交给我一起拿走,说,

省得你再跑路一趟。

我在部队待了二十七八年,习惯于用部队对首长的关系看领导,王林同

志是学院的部门领导,还不是院首长,但与他同时的另一位县委书记——相

伟,就是广州军区的政治部主任,少将军衔,还有一位书记符浩,后来是外

交部副部长,都是省、部、军级。铁锋同志当时虽是地厅级,但他是行政9 级,

而当时有个省委书记也才12 级。我把老李看成部队高级首长一样。部队军级

干部家里有警卫员、炊事员、公务员;而老李生活这样简朴,待人这样平易

近人,这是很少见的。相反,就在农大时,我见过一位领导,他到食堂吃饭,

炊事员把他领到一张小桌边,端来一盘西葫芦炒肉片,我们平时管这菜叫“西

葫芦炒肉片(骗)子”,而给他的这一盘却是“肉炒西葫芦片(骗)子”。

就是现在浙大紫金港校区食堂也看到一幅情景,天热时打饭的师傅那里热气

蒸腾,师傅们挥汗如雨,仅有的一部风扇是专门对着他们扇的,可是有时风

扇却转过来对着一位年轻人员,他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凉风而不顾那两个

打饭师傅汗流浃背。等他吃完,风扇才转回去。我不知他是何方神圣!

对比以上两例,撇开“共产党员”“领导干部”这些名号不讲,我觉得

铁锋同志这样做人,给我印象非常深刻,也是对我很好的教育。做人就是要

做这样的人:既是铁骨铮铮,又是艰苦朴素、平易近人。

(作者系原浙江农业大学英语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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