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应号召参加南下
1948年冬天,垦利县干部积极响应党中央、毛主席的号召组织南下。我和同志们一起,随着革命的洪流,脚踏千山万水,汗洒大江南北,历时151天,谱写了一曲胜利凯歌。
解放战争后期,新解放区迅速扩大,党中央指示老解放区动员干部南下。为此,四地委召开了各县领导干部会议,部署了动员干部南下的任务。
1948年11月,垦利县连续召开了县、区干部会议。通过大会动员和分组讨论,广大干部的革命热情十分高涨,纷纷表决心、立誓言,要求参加南下。当南下干部名单被批准公布以后,整个机关沸腾了,被批准的欢天喜地、奔走相告,未被批准的软缠硬磨、要求批准。之后,县委统一安排被批准南下的干部回家探亲,要求于1949年2月10日必须一律返回机关。2月10曰上午,我和李佃杰同志背着背包回机关。当时,大雪盖地,寒风凛冽,黄河冰封千里,天气非常寒冷。我们迎风踏雪’一路谈笑,中午就回到了县机关驻地陈家庄,其他同志也都陆续返回。
2月13日是南下干部出发的日子。由于心情激动,许多人此前彻夜未眠。早晨起来,晴空万里,天气特别好。同志们开始打点行李,领导干部查点人数,整个机关紧张、忙碌,像过节一样热闹。8点钟过后,远方传来阵阵锣鼓声,渐渐地大街上红旗招展、锣鼓喧天,男女青年组成的秧歌队头扎彩巾、腰系彩绸,打扮得整齐漂亮,欢迎的群众里三层外三层。这恐怕是陈家庄历史上最热闹的一天了。突然,集合的哨子响了,南下待发的干部们肩负行装拥进县府大院,按照班组顺序排列成队,县长崔振华整队点名,宣布行军次序和纪律。当南下队伍走出大门时,锣鼓鞭炮齐鸣,秧歌队翩翩起舞。县委张毅、韩维新等同志带领机关干部站在大门口,和每个南下干部握手道别。许多同志心情激动,眼睛湿润,话不成句,只是点头致意,惜别、羡慕、鼓励、祝福等各种感情都在不言之中。街两旁欢送的人群热烈鼓掌、招手,“祝一路顺风”、“原早传捷报”的口号声响成一片。我们在大家的热情欢送下,慢慢移动脚步,终于踏上了南下的征程。我们回望着家乡的土地,感慨万千。故乡啊,就要和您离别了,您的乳汁把我们哺育大,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您的养育之恩,一定要为您争光,为了全国的解放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由于家乡亲人的欢送和我们的恋乡心情,是日行程只行进了三十里便进人南洼村宿营。翌日,队伍夜宿沾化县富国镇。2月15日8时许,与沾化县南下干部队伍一起上路,16日下午抵达渤海区驻地何家坊,完成了第一次大集合的任务。
统一编制开赴“华大”
2月19日,全体南下干部集合在何家坊村东的树林里,听取张晔、王卓如、周贯五等领导同志的动员报告。报告的主要内容是江南各省的风土人情、民族习惯等,还特别讲了少数民族的苦难史,着重讲了到新区工作的任务、要求和行军以及工作中可能遇到的种种困难,以便使大家早有思想准备。学习期间,渤海军区文工团又远道赶来为我们演出了话剧《白毛女》等节目,目的是为激发同志们的阶级感情。通过听取报告、小组学习讨论和观看文艺节目,我们进一步认清了形势、明确了任务,同时也增强了到新区工作的信心和决心。接着统一编制,四地委的南下干部被编为渤海区南下干部纵队第四大队,垦利县的干部被编为第八中队,下设3个分队、9个小队和1个中队部。
2月26日上午,中队部召开全体人员会议,崔振华同志宣布了编队情况,要求所属各小队认真检査群众纪律,归还借物,做好起程准备。27日上午8时,各中队一次上路。三天后,径惠民、商河、临邑,到达济南北郊之洛口。3月2日下午4时,
我们从洛口乘敞篷火车行驶约20分钟到达济南,停留4小时后继续南下。晚上下起了蒙蒙细雨,因无雨具,衣服很快被淋透,而且天气越来越冷,大家只好挤作一团互相取暖。次日早晨,列车到达薛城以南的沙沟。队伍下车向东步行约3公里,在一个小村庄里驻扎下来。
学习文件武装头脑
在沙沟度过了20多天的学习生活。3月4日上午,中队负责人崔振华和王子欣在小队干部会议上宣布,这里是华东军政大学,从现在起大家都是大学生了,要求全体同志要珍惜这段宝贵的时间,努力学好党的政策,以便为开展新区工作打下基础。在“华大”,我们学习的内容主要有:“中国共产党七届二中全会决议”、“中共中央关于批准华东局接管江南城市的指示”、
“关于保护工商问题的指示”、“关于接收官僚资本主义企业的指示”、“中国人民解放军布告(约法八章)”、“中共中央关于‘自由资产阶级’及‘开明士绅’的政策指示”、“关于国民党三青团及特务机关的处理办法的决定”、“关于军事管制问题的指示”以及“华东局关于江南地区农村工作的指示”等等。
3月1日之后,全体南下干部开始听取王文长、刘格平、周贯五等首长的工作报告。他们在报告中指出,华东军政大学的这
期学习活动是在华东军区直接领导下进行的,主要任务是提高干部的政治理论水平和政策水平,增强执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坚定性和自觉性。同时,首长们还按照党的七届二中全会决议精神,着重分析了当时中国各种经济成分的状况,阐述了党的路线、方针,解释了江南城市工作的政策和策略。
3月21日上午,中队部召开全体队员会议,崔振华和王子欣同志总结了学习情况,传达了上级的命令:根据华东局的指示,渤海南下干部纵队第四大队全体人员要随军执行任务,其他大队在此继续学习待命。我们第四大队的主要任务是保证前线的粮食供应。接着,部队发给每人粗细布绿军服各1套、鞋2双、军帽1顶、中国人民解放军符号1枚。同志们第一次穿上军服,觉得英姿飒爽,格外兴奋。第二天起床后,就忙着打扫卫生、整理行装、与房东亲切话别。到下午5时,我们第四大队的全体同志再次登上了南去的列车。列车飞快地行驶,像一支利箭,风驰电掣,呼嘯地奔驰在京沪铁路线上。
随军支前直奔长江
3月22日晚7时许,火车停在徐州车站。我们下车西行过大桥走了约一公里,驻进了一所学校。徐州市街道宽阔,街上行人稀少,没有公共汽车,只有几辆黄包车来往于车站与市区之间,看来有点备战的样子。
23日下午5时,我们乘火车继续南进。第二天早3时到达蚌埠大桥时,看到该桥首第一孔已被炸毁,我们只好下车步行,通过临时搭起的浮桥后进驻到蚌埠南郊的一处民房。在这里共停留了4天,后于28日乘车到达合肥,进驻在城郊的一个叫吴小营子的村里。因这里还集结了其他许多部队,吃菜烧柴都十分紧张,同志们只好到野外去拣一些地衣,洗净后再加点盐当菜吃。31日,中队部召集队长以上干部会议,传达了行军计划。4月1日早晨,全体集合,大队领导向大家介绍了二十五军派来的铁队长(李铁峰),并说从今天起我们的行动就由铁队长领导,还说这里去长江500多里,要全靠同志们的两条腿走完。接着,铁队长讲话,他重点强调了纪律。他说,今天行程80里,不准任何人掉队,现在就要出发。从此,我们便开始了艰苦的长途跋涉。行军中,宣教人员利用各种形式为大家鼓劲,行军路上到处写有“同志们加油再加油,三步并作两步走”、“走一程又一程,不到长江非英雄”一类的鼓动标语。一路上,大家讲故事、猜谜语,情绪非常活跃,这样既赶走了疲劳,又加快了行军速度。
4月4日下午4时,我们进驻巢县城。这里到处生长着亚热带植物,城西北角耸立着一座古塔,向西远眺,巢湖水天相连、白帆点点,使人们大开眼界。第二天上午,大队集合在孔子庙,听取大队政委彭瑞林同志的报告。他说:“我们离开渤海已经40多天了,离开沙沟华大也将近半个月了。在这段时间里,除了开会、学习就是行军,大家是很辛苦的,今后应继续发扬这种革命精神。目前,我们已经接近长江北岸,渡江的时间不会太长,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中央一声令下。渡江后,首先要解放的是沪、宁、杭地区,那时我们就要恢复地方建制,接管这一地区的工作。我们一定要执行好上级预定的计划,渡江后首先集中力量消灭国民党反动派,再去建立人民民主政权。”
7日上午全队又开始行军,下午4时进入驻地运漕。运漕是水网地带、鱼米之乡,在这里我们第一次见到当地群众用鸬鹚捕鱼。9日上午,在驻地附近的山沟里召开大会,听取部队领导同志的报告。报告内容主要是讲形势和任务,着重说明我们已进入待命阵地。这里离长江仅有两天路程,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一声令下,就可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要求我们既当战斗员又当工作员,完成参加战斗、筹粮筹物的双重任务,做好准备,待命渡江。10日上午,垦利县先期支前的王一纯、姜
金普、王庆寿和刘子端(杨钦风)等同志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真是喜从天降。我们分别于垦利老区,重逢于大战在即的南方异乡,感到特别亲切,互相握手拥抱,交谈别后情景,高兴极了。12日上午,我们离开运漕,下午4时进驻王埂村。这里也是鱼米之乡,和运漕的情况有些相同。次日中午,部队开会动员轻装,同志们忍痛扔掉了自己的军毯、棉衣、皮衣。16日上午离开王埂,下午到达无为县的姚沟四州闸。这里靠近长江,江边的芦華已长到1米多高,江对面就是国民党的江防重地三山和芜湖、铜陵、繁昌县城。国民党的飞机日夜不停地从长江下游方向飞来,在姚沟四州闸一带撒反动传单、投弹和扫射,三山方面的炮弹也不时飞过江来。有一次,我们五六个人到外村领大米,刚一出村就来了一架敌机,敌机离我们不远扔下一件几尺长的东西,我们认为是颗大炸弹,等了十几分钟也没有爆炸,虚惊一场。事后有经验的同志告诉我们,说那是飞机丢下的副油箱。18日,上级要求每人自带5至7天的口粮,全队同志忙着炒大米,为渡江做准备。19日,中队领导检査渡江准备工作,要求大家打好行装,随时准备行动。同时,对年老体弱和有病人员也作了适当安排,四大队将十几位这样的同志编成一个后续的第二梯队,由赵巨洲同志带领,在第一梯队之后渡江。
随军渡江收拾战场
4月20日这一天,长江南岸整日炮声隆隆。当时听说,昨晚我军一部已从姚沟开始渡江。下午,我们忙着归还借物、整点行装,准备渡江。太阳西沉时,队伍开到村南堤埂下的树林里。这时,其他部队也从四面八方涌来,堤埂上下到处站得满满的,还有的部队顺着堤埂一直开向江边。夜幕降临了,敌机不时在我们头上盘旋,照明弹把天空映得透亮。此时,二十七军聂凤智军长正站在堤坝上作战前动员。他说:“同志们,我们盼望已久的时刻已经到了,党中央命令我们今晚就渡过天险长江。我们二十七军的任务是兵进上海。”接着他又分析了战场形势,部署了渡江后的行军路线,规定了战场纪律和注意事项,说完渡江就开始了。我们中队分乘两只帆船,崔振华和王子欣各负责一只。上船后,领导又认真检査了战前准备,交代了部队番号和联络信号,重申了战场纪律和注意事项。
晚9时许,我军大炮开始怒吼,只见对岸三山一带爆炸的火团一个个升起。10时整,我军渡船离开北岸开始向南岸进发。顿时,江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无以数计的大小船只,晴空万里之下江水入镜,惟有大炮的隆隆声和天空眨眼的星星为我们送行。东北风微微吹来,布帆鼓得紧绷绷的,船像射出的利箭,不到20分钟就渡过了3000多米宽的江面到达南岸。同志们把着五米多高的梯子爬上陡峭的江岸。这时,红、绿色信号弹一个个腾空而起,照耀着我们前进的征途。渡江后,我们第四大队根据上级的进军计划立即兵分两路:彭瑞林政委带领400余人随二十七军直取上海,李铁峰大队长带领400余人随二十五军兵进皖南。我们两路人马顺着用石灰画好的路标前进。仔细观看,江岸上碉堡林立,到处躺着国民党士兵的尸体。我们顺着堤坝前行约五公里,进驻在姚家冲。此前,国民党部队在这里抓丁拉夫、抢夺财务,人民群众深受其害,我们到后都纷纷控诉国民党的罪行。
21日,战斗更加激烈,机枪扫射声、手榴弹爆炸声、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傍晚,我们把油盐菜柴钱算好,放在房东的床上,并留言表示感谢。晚8时许,我们进驻横山镇。刚进镇,正遇上国民党军队的三辆汽车在抢运弹药。敌人发现我们后企图逃跑,结果因惊慌失措把一幢民房的墙角撞倒,我们当场缴获三辆汽车,并抓获了40多个俘虏。为防止敌人破坏,领导同志派遣李兆玉、胡九如等十几名同志押车,连夜将弹药运往十公里以外的一个树林子里。横山的百姓看到解放军过江这样迅速,都十分惊讶。原来这里有“铁打的三山,纸糊的南京”的说法,说日寇侵略中国时很快就占领了南京,可三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日军动用了上万人马,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攻下来,而解放军在一夜之间就拿下三山,真是奇迹,人们连做梦都想不到。22日早8时,我们开始向湾祉方向前进。傍晚,由于天黑路窄,人马挤作一团,行动较为缓慢。这天夜里,我们住进一个无人的村庄。因屋中无主人,我们只好在檐下过夜。天还未亮,东南方向就传来了枪炮声。早晨起来,大家正在吃早饭,便接到上级通知,说从芜湖方向发现一股敌人正向我们这边运动。为避免遭遇,早饭尚未吃完就上了路。一踏上公路,便看到国民党部队丢弃的东西什么都有,其中有几辆大卡车上还满载着大米、白面、食油、火腿和板鸭,还有躺在路边的一具女尸。她身着红毛线衣,下穿蓝裙,脚穿玻璃丝袜和皮鞋,烫发,指甲染红,头部有血,看样子是不愿跟着逃跑而作了牺牲品。枪声越来越近,前面传来口令,就地休息,停止前进。这时我们仔细聆听观察了一下,枪炮声就在前方七八公里的地方。我们干部大多数没带武器,只好走走停停,慢慢移动,12点过后才到达湾祉镇。这时湾祉镇郊外的战斗仍在进行,街上到处是丢弃的东西,许多商店被洗劫。我们坐在街道两旁,突然下起雷阵雨,就跑到一家商店门前避雨。店老板看到我们纪律严明、秋毫无犯,深受感动,主动邀请我们进店避雨,被我们婉言谢绝。离开商店后,我们借住一处民房歇脚儿,吃了一点随身携带的炒米便又分头去搜索战场。王向明带领十几人去郊外,我们五六个人就将缴获的武器、弹药进行清点登记,一夜未眠。借住的五个房间里堆满着各种炮弹4000余发、子弹20000余发、轻重机枪80多挺,另有冲锋枪、卡宾枪和步枪也堆满了两个房间。由于通宵下雨,衣服早被淋透。外出搜索战场的同志们就更加辛苦,爬山涉水都变成了泥人。根据上级指示,我们八中队一面抽调二小队的张柏寿、刘玉兰、刘明清、张允仁、冯桂华、吕书田、张绥芝、王树梓、左兰村、任春早、刘成芝等同志在湾祉镇负责筹集粮食物资,一面又派出三小队的杨绍文、黄全贞、程明玉、杨经泽、张庆民、牟庆瑞等同志在郊区庵公寺周围负责搜索战场。傍晚,我们也去野外搜索战场。走到一个水塘边时,发现周围都是国民党士兵的尸体,粗略地数了一下,有50多具。这时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气味十分难闻。我们这次在野外搜索共缴获了一门大炮和不少枪枝弹药。
24日,天继续下雨。根据部队命令,八中队除留下两个小队外,其他人员立即出发。出镇后,顺着老铁路路基前进,路两旁和山坡上也到处是尸体、军毯、被服、用具、汽车、大炮和轻重机枪等。夜幕降临后,伸手不见五指,我们走在布满棱角石子的黄泥山路上,跌跌滑滑,快走不能,慢走也不行,有劲儿使不上。前边仍不断传来“跟上、跟上”的联络声,催促快走,我们只好挣扎前进,跌倒爬起,爬起又跌倒,滚得满身是泥。夜里12点过后,我们终于到达宣城。大家都累坏了,许多人没顾上吃饭,只喝了几口凉水便一头躺下睡着了。
25日下午,天气晴朗,急行军又开始了。大概是因为年轻体力恢复快,上了路我们就又和往常一样轻松愉快地行军了。长长地行军队伍在公路上分列成八路纵队,站在高处一望,犹如一股涌进的铁流,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约走到2点来钟,忽然从东方飞来两架敌机,队伍立即疏散到路旁的树林里。部队战士迅速架起机枪对空射击,敌机见势不妙,只好掉头溜走。敌机走后,我们刚刚整队上路,忽然有人高喊:“来捷报啦,南京解放啦!”顿时,“我们胜利了”的呼喊声便爆发起来,口号此起彼伏,就像大地猛然间刮起了一阵飓风,撼得有些地动山摇。即使是这样,还有位同志余兴未尽,只见他猛地从别人手中抢过一份捷报,然后高声朗读起来,大意是:我百万大军突破长江,乘胜追击,所向披靡,于4月23日攻克南京。南京的解放,深深地鼓舞着人们,这天我们行军走了120里,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累。晚12点以后,我们进驻在十字铺,睡觉的地方是一处农民放稻草的破屋。次日起身打点行装时,才发现稻草垛里还有一具男性尸体。26日上午8时从十字铺出发,下午4时到达郎溪城,27日在郎溪清理缴获的物资。28日一早,我们又以急行军的速度向广德方向前进。行进中,耳闻广德方面的枪炮声十分激烈。下午3时,我们进驻广德县山北区双塘村。第二天,全中队兵分两路,一路搜索战场,一路向农村借粮。王向明等同志在搜索战场时,有七八个俘虏一起跪在他们面前要求救命。他们过去残害过百姓,现在作了俘虏,害怕群众起来报复,将他们打死。
人民解放军渡江以后,从南京、镇江、芜湖等地仓促撤退下来的国民党部队的溃兵,刚到广德城郊就被从数百里以外赶来的解放军迎头拦住,并且很快陷入严密的包围之中。这个大包围圈的中心是广德城北25华里的山北区。此地山岭重叠,林木蔽天,仅有山谷小路可以通行。国民党部队陷人绝境以后,进退维谷,不打自乱,他们各不相顾,漫山遍野乱窜,解放军略加攻击即使其缴械投降。我军某部3个骑兵与敌人400余人相遇,只打了一排枪,他们就全部跪地投降。28日,战斗开始不久,数万俘虏就从前线被押送下来。29日,我军冒着寒风冷雨翻山越岭、穿越丛林,继续对敌人实行分割包围。被围敌军不敢应战,掉头就跑,但总是无法逃出圈外。下午5时许,各路解放军胜利会师。我军战士分成若干小组,在山谷丛林中捕捉零星散敌,收集他们丢弃的武器、弹药和物资。疲惫不堪的国民党溃兵在山坡下淋着雨等候收容,只要有一个解放军战士押着几十个俘虏走过来,他们便自动跟上,霎时便成为一列长队。我们在不足200人的俘虏队伍里发现有十多个部队番号。他们军心已失,大势已去,建制混乱,不败才怪。仅两天时间,就消灭国民党部队8个师计8万余人,缴获轻重机枪8000多挺,还有多门大炮和堆积如山的物资、弹药,并解放了12座县城。
第二梯队的曹延登、单超、陈如华、孙秀华(女)、刘茂春、王吉安、孙杰(女)、王X X(女)等同志在赵巨洲同志的带领下,也于4月21日上午与部队一起顺利渡江,上岸后就抓了3个俘虏,经教育他们愿为病员挑行李。这些同志经过长途跋涉,于5月9日赶到了丹阳县的东彪村与大队会合。
留守湾址清理战场
4月23日傍晚,第八中队二、三小队进驻芜湖县城。上级决定我中队部分同志留守湾祉,清理战场,其他人员继续随部队追击逃敌。留守人员由朱文成同志负责,其他同志有第二^J、队的张柏寿、刘玉兰、刘明清、张允仁、冯桂华、吕书田、张绥芝、王树梓、左兰村、任春早、刘成芝和第三小队的杨昭文、黄全贞、程明玉、杨经泽、张庆民和牟庆瑞等。
湾祉镇是伪县政府所在地,是皖南水陆交通枢纽,也是蒋军的第二道防线。长江天险都无济于事,这第二道防线也不能阻止我军前进。我们进人湾祉的时候,大的战斗刚刚结束不久,郊外仍有零星枪声,镇内则一片狼藉,蒋军的残兵败将和他们丢弃的物资到处可见。显然,在这里蒋军遭到了惨败,他们有的被消灭,有的被击溃,敌二十军军长杨干才亦被击毙,副军长被生俘,六十六军军长罗贤达和二十八军军长刘秉哲也作了俘虏。
4月24日大部队开走后,我们与留守的部队仍负责善后。具体任务:一是清理战场,掩埋烈士和蒋军官兵尸体;二是接管地方政权,恢复社会秩序,转送伤员和遣返战俘。第二项工作由朱文成、黄全贞、张柏寿同志负责,驻在湾祉,其他同志负责清理战场。4月24日上午,杨昭文和张庆民各带一个排的人员去屯溪战场。
屯溪战场离湾祉约10华里,这里到处是黄土丘陵,宣芜公路由此经过,还有一条大河与长江相通,整个战场有五六平方公里大小。不久前,国民党军2万人就在这里被全歼。目睹现场,尸横遍野,枪支、弹药比比皆是,不难想象战斗的激烈程度。在清理战场中,杨昭文同志还拣到了敌二十军军长杨干才的公私两枚印章。在清理屯溪战场的半个月里,生活是艰苦的,也是愉快的,吃的大米是从战场上拣来的,吃的菜多数是死马肉,还在蒋军丢弃的一辆吉普车上发现了一袋子海参。许多同志是第一次吃,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名贵的海味。
清理战场结束以后回到湾祉,在镇里休息了两天,将武器、弹药分装两只大船,于5月8日在朱文成同志的率领下离开湾祉,后经芜湖进人长江,向镇江进发。当船行至扬州附近时,从江北岸芦華丛里钻出一只小船,向我们开枪射击,我们立即架起机枪还击,小船调头就往芦苇丛里钻,因忙乱差点把船弄翻。经过五天的航程,于5月12日到达镇江。将运来的物资交给军部,办理了交接手续,便同中队特意来迎接我们的马耕、马方明同志一道于5月22日赶到杭州南星桥车站,与大队人马会师。
会师镇江南下浙江
5月3日,上级指示我们四大队全体人员立即北上镇江接受新任务。于是,我们告别二十五军,从双塘镇出发,又开始走向新的岗位。这时节,当地几乎每天下雨,人们的衣服整天被淋得湿漉漉的。走了30余里,一条200多米宽的大江又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江上有座水泥桥,但只有桥梁而无面板,大桥高出水面30多米,有的同志不敢过,只好爬过去。次日,路经甓桥镇时,为补充口粮,我与王向明、张炳伟、郭和年、耿潘鑫同志找到伪保长,他把我们带到桥东侧一户地主家里。这家地主的院子很宽绰,向里走了十分钟才见到一个胖女人躺在椅子上。我们向她提出暂借500斤大米的要求,她似理非理地说:“不要说借500斤,连100斤也很困难。”这时,一个站在她背后的长工连忙向楼上指指,于是我们提出上楼看看,那个胖女人一听慌了手脚,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叫来一个女仆对她说:“这几天有没有碾米我不知道,你上楼看看仓里是否有米?”我们在她家一直等到晚上10点多钟,才借到500斤大米。次日早晨,通知各小队,按每人5斤领取自带。
7日,我们进驻丹阳县,与彭瑞林同志带领的400余人会师。我们八中队驻新丰车站的东彪村,这里离镇江只有20多里。这时上海已被我军包围,尚未发动全面进攻。华东局机关也驻丹阳,景晓村同志负责办公室的具体工作。大队领导李铁峰去华东局办公室商谈渤海区南下干部的去向问题。根据华东局领导的意见,我们将去接管杭州。
9日晚,我们从新丰乘火车到无锡,11日晚到苏州。苏州很美,有许多名胜古迹,很开眼界。16日,从苏州乘轮船去杭州,17日下午到达杭州拱宸桥。这时杭州已被先期到达的干部接管,我们只好再等上级指示。对杭州我们闻名已久,但从未曾亲见,借此机会便游览了西湖、灵隐、弧山等许多风景点。
20日上午,等待分配的南下干部集体进城,听取谭启龙同志的报告,我们后勤人员因去粮站领供给未能参加。之后从同志们那里得知,这次报告的内容主要是当前国内形势。谭启龙同志号召大家到农村和其他艰苦的地方去,为开辟新解放区做贡献。22日,我们离开杭州去温州。24日,来到永康县城。这里的社会秩序已趋安定,集市上人来人往,商业比较繁荣。27日,乘汽车再去缙云,然后又是步行前进。我们走的是一条谷底山路。一路上,两旁青山巍峨,连绵起伏,视线有时被大山遮住。经过艰苦的长途跋涉,6月4日经丽水县城沿瓯江步行到达青田县石帆村,5日乘船夜宿永嘉县朱涂村,6日到达温州市。此时,这里已被浙南游击队龙跃司令的部队接管,我二十一军也先我进人温州。经接洽协商,最后研究决定:由李铁锋同志带领一、三、
五、七4个中队400余人留在温州,由彭瑞林同志带领二、四、六、八、九5个中队400余人返回丽水。在温州,各群众团体送来活羊和绍兴酒慰劳我们。
6月22日,我们再次进驻丽水县城。因此前在接管工作中几经奔波和周折,工作分配至今仍无着落,大家的心情都很着急。有的发牢骚说:“上海不要杭州拽,到了温州拐回来,回到丽水出着卖,打完老蒋当乞丐。”牢骚归牢骚,大家还是通情达理的,只要说明情况就能照顾大局,愉快地接受分配。在丽水期间,粮食供应发生了困难,我和王向明、郭和年配合岩泉区在枫树湾乡开展借粮工作。“七一”那天上午,大家集合在丽中的操场上听彭瑞林政委作报告。他讲了我党的光辉历程,也向南下干部做了思想工作。我们在丽水县城呆了26天。上级原来说让我们去京沪杭一带,到头来这里不要那里不收,最后还是被派往浙江的大山区,大家的思想难免一下子转不过弯来。7月9日,中队部召开全体人员会议,宣布中队人员要一分为二:由崔振华同志带一部分干部接管缙云县,由王子欣同志带一部分干部接管龙泉县。接着在丽中操场合影留念。往后几天时间,大家都忙着聚会、话别和打点行装,到17日就全部到达工作岗位。
我们山东省垦利县的南下干部,于1949年2月13日离开垦利,到7月14日分配工作,共计151天。在这段时间里,我们经过了艰苦的长途跋涉和严峻的战争考验,胜利地完成了任务,为解放战争的全面胜利,为开辟新区做出了重大贡献。这是党的骄傲,也是垦利人民的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