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10月1日,90岁的刘公泽都要早早起床打开电视机,收看国庆节目,这个习惯他已坚持了几十年,今年也不例外。
1937年“七七事变”发生时,当时12岁的刘公泽是益都师范附属小学的学生,抗日战争爆发后不久,日本兵闯进学校,把机枪对着学校大门架了起来,学生吓得到处乱跑。“我和一名叫刘永聚的同学爬墙跑了,回家躲了起来。”刘公泽说,过了两天,他才得知日本鬼子抓走了鲁玉衡、周道宏等多名教学的大学生,并以反对日军的罪名把他们被送到了济南。
从此之后,学校里多了一名日本教官,学生入校和放学,他都会在学校门口检查学生的书包、口袋。
1940年,刘公泽和同学想到敌后的安徽阜阳学点本事,争取早日打鬼子。没有给父母留任何话,一行五六个人便坐上了去济南的火车,在那里待了一夜后又赶往安徽宿县。一天中午,正在赶路的刘公泽听见有人大喊“鬼子来了”,只见鬼子和汉奸一起追了上来,年龄小、力气也小的刘公泽被抓了。
刘公泽被关的屋子原先是个厨房,他发现在烟囱处扒个洞就能跑出去。刘公泽轻轻地在烟囱处掀了掀,发现此处的砖只是简单地摞在一起。并没有用泥垒,他便从那里扒了一个洞,钻了出来。“周围都是田野,那时候我也分不清东西南北,朝着一个方向便使劲跑。”刘公泽说,他到了一个村庄,问了问去安徽阜阳的路,便一个人上路了。
考军校每天凌晨4时起床训练,考进黄埔军校
途中,刘公泽遇到了4名要前往云南昆明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的山东老乡,他们带着刘公泽赶到了阜阳,并为他联系了一所专门收沦陷区学生的中学。
刘公泽说,当时一名叫刘同发的同学约了几个人考军校,学习杀敌本领,好上前线打鬼子。随后,他们赶往了阜阳一个叫吕大寨的地方,体检合格后接受训练。“每天凌晨4时起床做早操,接受两个小时的基本训练,然后吃早饭。早饭后训练一整天,每周还有一次夜间教育,有些吃不了苦的,就偷偷跑掉了。”刘公泽说,1941年,经过一场严格的考试,他被编入黄埔军校十九期步科第十六总队。
1942年,又经过考试编队,他被编到第三大队九中队。1944年10月,刘公泽从黄埔军校毕业,被分到军部位于湖南石门的国民革命军第79军。
被分配到79军的刘公泽等人前往部队报到。“很多地方被鬼子占着,我们白天不敢行动,晚上10时以后出发,凌晨3时许找地方住下。”刘公泽说,他们白天就躲在村子里隐蔽起来。
刘公泽说,他们赶路时被日军包围在山腰上了,困了四天五夜,既没有饭吃,也没有水喝,先是吃嫩草,后是吃树叶,用铁镐刨冰块吃以解渴。
他们趁着夜色突围,由于山路很陡,不少人都滚下了山。“我也往下滚了一段,幸亏抓住了一根灌木枝子,才没掉下去。”刘公泽说,为躲避敌人封锁的路段,他们捂着头从山崖上滚下,手和脸都被划伤。
突围后,他被79军98师留下,成为292团的一名排长。
上战场查看情况时遇日军,扔下手榴弹后逃脱
与部队汇合后的刘公泽负责带新兵,并开始转战重庆。“途中我们在一个村庄短暂驻扎,连长让我和另外一名战友看看附近的情况,没想到恰巧遇到了鬼子。”刘公泽说,他们从东侧进入一个村庄,在一个拐弯处意外听到了鬼子说话的声音,鬼子也发现了他和战友,个头不大的刘公泽跟在战友后面朝着鬼子走来的方向慢慢走,并用手榴弹在后面推了一下战友,战友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将身上的手榴弹准备好。
“我们冲到日军队伍中鬼子比较密集的地方,扔出手榴弹后快速逃跑。”刘公泽说,慌乱中的日本鬼子用刺刀朝着他和战友的方向刺,他个子比较矮,并没有被刺刀击中。
回过神来的鬼子继续跟在他们身后追击,他们在通过一个拐角时在好心人的帮助下跑到了一个夹道里,并从河中游走了。抓不住刘公泽他们的日本兵气急败坏,到处开枪。
天色渐渐暗下来,逃离日本兵视线的刘公泽二人躲到一处稻田中。“战友说他身上很痛,天黑看不清楚到底哪里受伤,但是我的手碰到战友肩膀时沾了一手血。”刘公泽说,战友肩膀处被日本鬼子的刺刀刺伤,他用一些简易药物帮战友包扎后返回了驻扎地。
回故乡进家门后喊了声“爹”,父亲问“你是谁”
抗日战争结束后,因为看不惯当时的国民党,刘公泽想尽办法加入到了解放军的行列。
离家14年后,刘公泽于1954年转业回乡,最终回到了青州老家。离开家这么多年,家人都以为刘公泽已经去世,以至于他站在父亲面前叫了一声“爹”时,父亲疑惑地问了一句:“你是谁?”得知是大儿子回来了,刘公泽的父亲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刘公泽后来才得知,自从自己离家后,家里人便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在他离家的这些年,母亲去世了,曾与他订过娃娃亲的妻子也无从寻觅了。“一直没有我的消息,听说当时和我订娃娃亲的姑娘抱着一只公鸡拜了堂。”刘公泽说。
转业回来时,刘公泽已经29岁,直到30多岁时才认识了现在的妻子。
2013年,已经88岁的刘公泽决定写下自己的一生,目前已经写完近7万字的自传——《我的一生》,记录下脑海里的那段峥嵘岁月。 文/图 记者 李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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