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军讲述好“向导”

Admin 发表于2015-10-27 22:03:45
记得一九三八年初,老天特别爽气,一连下了几场大雪,把大地封得严严实实。那时,我是个刚参军不久的宣传战士。当时部队里有点文化的,战士不多,能画、能写、能唱的人更是缺少。我们一同从江西景德镇参军的十二个人,大多学过画瓷,又都搞过抗日救亡的文艺宣传活动。因此,由我们这些人组成的部队战地服务团,特别受到部队首长陈毅司令员的“宠爱”。
陈司令员把我们战地服务团当成他的一件“宝贝”,走到哪就带到哪。那时,陈司令员正奔波于江西、福建、浙江一带,忙于收编留在南方坚持游击斗争的部队。这样,我们一行人也就跟着司令员东跑西颠,经常吃不上饭,还得拼命赶路。在行军中,很多同志的脚冻坏了,脚底板裂成一道道血口,走起路来真是钻心的疼痛。每天行军、宿营,我们还要做群众宣传工作。尽管生活那样艰苦,任务紧张,但只要和陈司令员在一起,听到他幽默诙谐的讲话和爽朗的笑声,我们就会忘记疲劳,感到战斗生活充满了胜利和欢乐。
有一天,我们来到浙江开化县马金岭附近的一个村庄时,天色已晚,陈司令员决定让大家宿营休息,等第二天风雪小些再翻过山岭赶路。吃过晚饭不久,司令员来到我们住的老百姓家里,我们便围着他,要他讲打土豪的故事。他说:“今天不讲了,跑了一整天的路,明天一早还要翻山赶路。现在大家早点休息,每人得准备一双新草鞋,明天我给你们打前站,当开路先锋,你们按着我的脚印上山。”听了这话我们都笑了,心想司令员又跟我们开玩笑了,哪能叫司令员给我们开路呢。
第二天一清早,我们起来出门一看,风雪已停,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足足有四五寸厚的雪。吃完早饭,我们做好了动身的准备,可是久久不见司令员来。后来我们把给司令员喂马的老孙头盼来了,只见他牵着司令员那匹心爱的坐骑,仍不见司令员。原来,司令员一大早带了一个警卫员,已上山执行“开路”的任务去了。他把马留给我们服务团里唯一的女同志骑,还留下话说:“这样的冰天雪地很少有人上山,一定要按照我的脚印走,大家要把准备好的新草鞋穿上,这样能起到防滑的作用。”我们顺着司令员留下的清晰脚印,开始上山了。
俗话说,看山容易上山难。这马金岭就是这样,看上去不算高,可越往上走越陡,路也越来越狭小了。羊肠小道再加上厚厚的积雪,把我们累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那位女同志骑在马上,晃晃悠悠地害怕了,也干脆下马拉着马尾巴往上走。在快到山顶的一段路上,我们意外地看到一幅美丽的雪景。在山路的右边,整齐地长着一溜竹子。本来亭亭玉立的翠竹,如今都被冰雪压弯了腰,像一个个害羞的少女谦逊地给我们让路。沉甸甸的冰凌积雪把一些竹子弯成一个个拱形门,在白雪的映射下,竹子上的冰凌像水晶般闪烁着光亮。也许是因为置身在美景中的缘故,大家的情绪立刻活跃起来了。有人还想看看路左边悬崖下的景色,要不是老孙头拦得快,可真要出事了。老孙头带着教训的口气说:“你们别以为有积雪的地方都可走,那下面是一些枯草和小树枝,踩上去非摔下去不可。你们忘了司令员说过只能按他的脚印走吗?”没走几步,我们就见一处不知是冬天的饿狼还是什么小动物滚下山崖的痕迹。大家这才看清山路的宽度还不到三尺,如果不按照司令员的脚印走,肯定会摔下山崖。
下山的路上,谁都没说话,可大家的心都难以平静。陈司令员为了让我们安全翻山,自己冒险给我们开路,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司令员?只有共产党领导的队伍里,才有这样崇高的阶级感情。这次翻越雪山,使我们刚参军的新兵非常激动,久久难以平静。翻过马金岭,我们又跑了一天的路程,在华埠镇才见到了陈司令员。当我们提起他开路的事,司令员轻松地笑了笑,说:“我在这一带打过游击,路很熟悉,不会出危险。其实,我是一个很称职的向导。现在实践都已证明这一点了,你们说是吗?”是啊!敬爱的陈司令员不但是我们前进路上的好向导,更是我们革命道路上的好向导。
陈司令员一贯重视文艺宣传工作。记得一次行军到华埠镇与兄弟部队会合,司令员又带着我们十二个人先行。一到目的地,照老规矩,我们首先挂出自己画的宣传画。别看这些画艺术性不高,可战士们和群众都喜欢看。因为这些画是宣传抗日的,虽然战士和群众识字不多,但他们一看就懂,容易接受,起到很好的宣传作用。我们的宣传画都是画在纸上的,由于道路的颠簸,有的都破烂得看不出画的是啥。因此,每到一地,我们除了挂出破损不厉害的画以外,还得抓紧时间重画。
那天我们正忙着,陈司令员走了过来。他一边帮我们挂画,一边问:“那套‘送子参军’、‘送郎上前线’的连环画呢?”我们告诉司令员已经破得不能看了,要重画。司令员点了点头。他又说:“如果用布面就好了。”我们谁不希望用布画啊。有几次,眼看着群众很喜欢看的几套画让一场大雨一淋就完了,大家都心疼坏了。可上哪儿去搞布昵?我们战士的衣服还没有全解决。司令员再没有说什么,只是双手抱着立在画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走了。
过了两天,供给股长给我们送来了两匹白布,说是司令员指定给我们送来画宣传画用的。大家都高兴得跳了起来。在这艰苦的年月,战士们连军衣都没全穿上,还给我们送来了难得的白布。我们手里捧着洁白的细布,心里难以平静。就拿我们几个说吧,参军几个月了,连军衣的边还没摸过。我们穿的服装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女同志还有穿旗袍的;我们男同志有的穿西装,有的穿学生装、工装,还有穿长袍大褂的。演出街头剧什么的,从不用借戏装。我们还看到有的老战士仍然穿着打土豪时分的各色衣服呢!现在,司令员为使我们的文艺宣传工作搞得更好,满足了我们的愿望。大家顾不得吃饭睡觉,把自己的本领拿出来,连夜画出了近二十幅画。
第二天,这些新画一挂出来,轰动了整个小镇,前来看画的群众络绎不绝。这些画,一直保留到我们被合并到新四军的战地服务团还在用。其中有几幅,还被美国进步女作家史沫特莱选中。她把这些画和战士们的红军衣帽、烟斗、草鞋等,拿到美国为中国抗日募捐做宣传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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