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是时势造英雄,英雄出时势,这话真的不假,在抗日战争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在民族危亡的关键时刻,无数优秀的中华儿女为了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他们是真正的民族英雄,永远值得人们怀念和敬仰。据统计,在八年的抗日战争中,海阳民兵共作战2000余次,毙伤俘敌1000余名,缴获各种武器600余件,涌现出县以上英雄模范500多名,其中胶东民兵英雄10名,胶东民兵模范99名,胶东爆破大王11名。可见,海阳是名副其实的雷乡,下面要介绍的就是“爆破大王”于化虎、“地雷大王”赵守福、女中豪杰孙玉敏和民兵英雄纪中胜的英雄事迹。
孙玉敏(1927年9月一 ),女,山东省海阳县行村镇小滩村人。1941年5月参加革命,历任胶东妇联干事、莱阳专署公安处干事、海阳县托儿所副所长、县民政局副局长等职。1944年10月被胶东军区评为民兵模范:1945年被胶东军区授予“胶东民兵英雄”称号。1950年荣获“全国民兵英雄”称号。
看过电影《地雷战》的人,都对那位机智勇敢的玉兰姑娘留下了深刻而难忘的印象。殊不知,片中玉兰的原型就是海阳县行村镇小滩村的孙玉敏。不妨让我们走近这位女英雄。
1.冒死送信救乡亲
海阳行村镇内有座山,叫烽台山,山下有个小滩村,孙玉敏就出生在这里。日军侵入海阳后,便在行村设立了据点。因此,这一带是盘踞在青岛和威海的日军逞凶的地方。孙玉敏家里本来就很穷,鬼子来了,到处烧杀抢掠,民不聊生,她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鬼子的暴行,在孙玉敏幼小的心灵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看到哥哥参加了民兵,她也要去,要去打鬼子。可她当时只有13岁,谁也不同意。和民兵队长磨,队长不理她;和哥哥闹,哥哥就哄她两句。
孙玉敏天生机灵聪明,“民兵队不要我,我给他们偷偷做事!等我做出成绩来,再找他们!”
1943年夏天的一个晚上,由庶村来了五个武工队员,直奔地下党孙早夕的家中,看样子是商量大事。孙玉敏见了悄悄地躲在孙早夕的门前,为他们站岗放哨、观察动静。夜色渐渐淡去,屋内的灯仍然亮着。孙玉敏专心致志地盯着村口。突然,他发现一队人马鬼鬼祟祟地向村子靠拢过来。“不好!”她心中暗自叫道,随即飞步跑进孙早夕家的院子。里面的民兵干部和武工队员刚开完会,孙玉敏闯了进去。众人吓了一跳,孙早夕急问:“怎么了?”“有情况!敌人来了!”孙玉敏有点喘息了。可是,此时敌人已经包围了村子,再想撤已经为时已晚。怎么办?“立即隐蔽到群众中去,见机行事!”孙早夕果断决定,让武工队员迅速混到老百姓家里。在弥漫的晨雾中,凶残的敌人用刺刀把全村人威逼到村中央的场院上。敌人的刺刀吓不倒小滩村的人民,但他们却为人群里的五名武工队员的安全担心。孙早夕早已从敌人那凶狠的气势中,料到日军的来意。此时此刻,他情不自禁地捏了捏藏在腰里的告急信,那是他在听到敌人的枪声时,于匆忙中写下的。可是现在谁能将这信送出去呢?就是去送,又怎能冲出敌人的重围呢?孙早夕心急如火,额头渗出滴滴汗水。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姑娘在人群里急急寻找他的身影,她就是孙玉敏。可是全村近2000人挤在一起,怎么能找到孙早夕呢?她在人群中慢慢地挪动着脚步……
经过一阵骚动之后,场院竟死一般地沉寂下来。面对愤怒沉静的群众,鬼子小队长抽出指挥刀吼叫道:“八路的交出来,不交就死了死了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鬼子的嚎叫如石沉大海,竞没得到一点回音。于是恼羞成怒的敌人便把群众挨个登记,想以此查出五名武工队员。可是五名武工队员都被群众当作亲人认领了去。气急败坏的敌人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们让一个伪军在脸上贴着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纸,到人群里找八路干部。这个汉奸见找不出八路干部,便拉出了七八名妇女任意毒打、侮辱……
群众愤怒了,武工队员几次欲走上前去,但他们都被孙早夕那严肃的目光阻止了。此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尽量避免流血,争取拖延时间,把情报送出去。就在此时,身后有人扯住了他的衣角,孙玉敏已穿过人群来到他的身边。
“我去给部队报信吧!”
“你……”孙早夕看着眼前的孙玉敏,心里掂量开了:这次送信不同往常,她能完成吗?
望着孙早夕那犹豫的目光,孙玉敏委屈而倔强地说:“我能行,你放心吧!”
孙早夕沉思片刻,把信重重地塞在她的手里。
孙玉敏知道这不是一封普通信,而是关系全村人生命的救命信,是对她的信任和期望。她接过信,迅速地撕破了鞋,把信卷成个小卷藏在鞋帮里,然后装着上厕所的样子,溜出了场院……
“站住!”“八格牙路,什么的干活!”敌哨兵端着刺刀,凶神恶煞般地嚎叫着。
“上山挖野菜,家里没吃的啦!”孙玉敏手挎篮子沉着镇静地回答说。
敌人打量着这个衣衫破烂,身形瘦小的挖菜姑娘,用刺刀挑开篮子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朝她踢了一脚,放她过去了。
孙玉敏疼得“哎哟”一声,篮子滚出老远,她一边捂着腿,一边追着篮子,越发装着疼痛的样子,朝村外走去。等躲过敌人的视线,便撒开双脚,飞也似地向庶村奔去。脚被石头碰破,疼痛难忍,但她什么也不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救出五名武工队员,救出众乡亲孙玉敏一口气跑了8里路,及时把信送到了庶村。庶村和赵疃的民兵见信后,立即出发,去救援小滩村的群众和武工队员。他们边走边打枪,枪声惊动了正在向群众施放毒瓦斯的鬼子,他们怕遭到我民兵大队的围击,仓皇逃窜了。
乡亲们和武工队员脱险了。孙玉敏不顾个人安危,救了全村人的性命,乡亲们都亲切地称她“机灵鬼”。之后,区里为孙玉敏记功,他不要,执意当上了民兵。同时被选为“青妇队”队长。
2.苦练杀敌本领
朝霞染红了山岚田野和泊子村东沙河的一草一木,也映红了来这里参加行村区1945年五四青年节“民兵比武大会”的民兵们那兴奋的笑脸。
河滩上,射击比赛开始了。
“叭!”“叭、叭!”几声清脆的枪声过后,人群沸腾了。
“打中了!全打中了!”“真了不起!”群众交口称赞着。
孙玉敏以三发三中的优异成绩,荣获了全区射击比赛第一名!
一股自豪、幸福的暖流在她心中涌动。俗话说: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孙玉敏深深懂得,没有平日的苦练,哪有今日的好枪法1
1944年8月,行村的日军被海阳军民击退后,胶东区党委决定对民兵进行“今冬明春大整训”。怀着对日寇满腔仇恨的孙玉敏,在区委提出“每人学会一套本领杀敌人”的口号鼓舞下,苦练杀敌本领。她学会了打枪、爬障碍物、埋地雷等。平时,她以饱满的热情,带领百余名姑娘媳妇埋地雷、练枪法,就连她自己上山干活时,也在锨镢把上绑上几块砖头,练肘力、练腕力。母亲让她烧火做饭时,她点上一把火,便拿着烧火棍瞄着墙上的圆圈出神,直到母亲叫她,她才如梦初醒般地放下烧火棍。母亲见她那副似呆如痴的神情,再看看半锅生野菜,又好气又好笑,真拿她没办法。就是在劳动空隙,她也要趴在地堰上练射击瞄准,虽然膝盖磨破了皮,胳膊肿得抬不起来,但她从不叫一声苦。她常说:“要想多杀敌人,没有硬功夫不行!”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240多个日日夜夜,孙玉敏终于练出了一身百步穿杨的好枪法。
1945年5月,从青岛反扑的日伪军3000多人重新占领盆子山区,又在行村安上了据点,这伙穷凶极恶的强盗对小滩村一带的“扫荡”更加残酷了。孙玉敏和民兵们经过一冬春的训练,个个摩拳擦掌,早就盼望有个大显神威的机会。
5月27日清晨,500多名敌人恶狼般地向小滩村扑来。小滩村的民兵提前就掌握了敌人出动的消息,此时,他们布下了口袋正等敌人往里钻呢!眼见敌人越来越近,与民兵们一起埋伏在峰台山上的孙玉敏,看着敌人耀武扬威的样子,不由得怒火中烧。一刹间,孙家夼的血案,小滩村500多名中毒群众的面容,父亲惨死的情景一起浮现在她的眼前,国仇家恨一齐凝聚在枪膛里,多年盼望的报仇机会来到了!当敌人进入伏击圈时,民兵们乘其不备,土枪、土炮一齐向敌人射击,敌人顿时惊慌失措,抱头鼠窜。慌乱中,他们又惹恼了埋在地下的“铁西瓜”,顿时“轰隆隆”的爆炸声和敌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民兵们趁机痛打落水狗。孙玉敏登上~个小山丘,发现有20多个鬼子正趴在山下的一块坟地里架机枪。“哼,我要你们尝尝这杆土枪的厉害!”她提着土枪,敏捷地顺着山沟飞奔而下,卧倒在离敌人约70步远的草丛里,凭着熟练的枪法,瞄准一个日军, “叭!”一颗仇恨的子弹,像长了眼睛般射了过去,送那鬼子上了西天。本来就在惊慌中的日军被这一枪吓破了胆,他们以为民兵又追过来了,连忙逃命而去,连机枪也顾不得要了。民兵们初战告捷,孙玉敏在战斗中立了一功。
3.105天的战斗
1945年,这是抗战的最后一个年头,走上穷途末路的敌人正在做着垂死挣扎。
艰苦的岁月,赋予了孙玉敏英勇、坚强的性格。有一次,她背着小马枪从80里外的高家屯执行任务回到联防大队时,天已黄昏。这时,村自卫团长和民兵们正要去行村大道埋地雷。一看有战斗任务,孙玉敏再也顾不上长途奔波的疲劳,坚持要和大家一起去埋雷。村自卫团长见她汗流满面,便对她说:“不要去了,先回去先休息休息吧!”孙玉敏一听急了,她倔强地说:“不,我一定要去!”不等村自卫团长答应,她就背起几个地雷,一口气跟着民兵们跑到了村外的公路上。
第二天清早,日伪军的大队人马出动了,孙玉敏和民兵们隐蔽在公路两边的土丘上。借着树丛的遮掩,他们偷偷地往路上观看。此时,骑在马上的日军队长中野正举起手中的望远镜,用恶狼般的眼睛不停地打量远处的村庄。可是他哪里知道前面民兵们的地雷阵正在等着他呢!
“赶快的!”日军小队长龟田举着指挥刀在空中挥舞着,走着走着,忽然脚下一软,他大叫“不好!”只听“轰轰”,脚下的地雷就开了花,龟田当场就报销了,紧跟在他后面的敌人也死伤一片。后面的鬼子被这突然的爆炸声吓懵了,急忙向公路两边逃命。这下可乐坏了孙玉敏,她埋下的夹子雷、连环雷正等着敌人呢!夹子雷是这边踩了那边响,连环雷是惹着了一个响一片。跑在前面的鬼子正在庆幸着自己的腿快、命大时,连环雷被踩响了,前后左右的雷群,像天女散花般卷起一堆堆气浪,裹着尘土和敌人的肢体飞向天空。“铁西瓜”发挥了它的威力,炸得鬼子丢盔卸甲,狼狈逃窜。
民兵的地雷炸得鬼子胆战心惊,他们再也不敢大摇大摆地过公路了。每次出动,总是先让伪军拿着探雷器走在前面,查出地雷撒上石灰粉作标记,后面的鬼子便绕道而行。
为了迷惑敌人,孙玉敏和民兵们也在没有地雷的地方画上白圈,而在有地雷的地方插个稻草人,写上“小心地雷”。虚虚实实,搞得敌人真假难辨,寸步难行,只得缩回乌龟壳。孙玉敏在山头看到后,伸出脑袋高兴地喊:“铁西瓜,威力大,教训得鬼子真听话!”“小鬼子,你且慢,铁西瓜来得真不贱,吃了西瓜就得留下西瓜钱!”
鬼子听了气炸了肺,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朝着山上乱放一阵枪,然后灰溜溜的逃跑了。
麦熟季节,鬼子又出来抢粮了。他们不敢走大路,便绕山道走。民兵们早已料到了这一点。他们在峰台山设了岗哨,在敌人必经的小路、地堰上埋好了地雷,又在路旁下了“绊雷’,在树林里设了“挂雷”。孙玉敏还用老鼠夹子,在河沟里安上了“夹子雷”、“天女散花”石头雷。
日军200多人缓缓地蠕动着。当快要接近雷区时,狡猾的敌人突然改变了路线,掉转头向后走去。这可急坏了孙玉敏。她突然灵机一动,一个箭步从石硼后跳出来就跑,边跑边打枪,引敌人上钩。敌人正想捉一个百姓探听情况,见前面跑着一个大姑娘,便瞪着血红的眼睛,一窝蜂似地追了上来。孙玉敏凭着熟悉的地形一闪身绕过雷区隐蔽了起来。鬼子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马蹄子便踏响了绊雷,霎时间,“轰轰!轰轰轰!”雷声四起,炸得敌人人仰马翻,血肉横飞,一个鬼子机枪手刚要趴下准备射击,就被炸雷轰上了天。
在反“扫荡”的日子里,孙玉敏和民兵们与敌人周旋了105天。在那105个日日夜夜,他们在枪林弹雨中钻来钻去,环境极其恶劣,生活非常艰苦。饿了,就用几片生地瓜干充饥;渴了,山涧河水捧着喝;困了,倒在山上打个盹;战斗激烈时,几天几夜不下火线。这时的孙玉敏,已是个18岁的大姑娘了。她只顾打仗,大热的天没有单褂穿,只好捂着件破夹袄,背上被地雷和盛锨镐的木匣子磨烂了皮;脚上连双鞋都没有,山枣棘子刺进脚,挑不出来,跑一步钻心的疼,为了跟上队伍,她就用石头砸一阵继续跑。经过血与火的考验,她变得更加勇敢、更加坚强了。在105天的战斗中,她一人杀敌17名。
105天的反“扫荡”斗争在海阳结束时,抗日战争也在全国取得了胜利。1945年冬,胶东军区授予孙玉敏“胶东民兵英雄”的光荣称号,并奖给她一支钢枪,鼓励她继续英勇杀敌,再立战功。
4.幸福时刻永难忘
1949年3月初,一直任村青妇队长的孙玉敏,在山上种地时,胶东军区妇联的曲少华来到了她身边。“玉敏,组织决定让你去北京参加全国第一次妇女代表大会,毛主席、周总理要接见你们!”
听着这道“指示”,孙玉敏开始不敢相信,当接过妇联同志一道送来的去北京的车票后,她才真的相信了,眼睛里立即噙满了幸福的泪花。
到北京,亲眼见到毛主席,这可是梦寐以求的愿望。孙玉敏为这几夜没合上眼睛:见到毛主席,说啥好呢?孙玉敏想好了许多要问候毛主席的话后,“三八”妇女节那天,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等中央领导,出现在会场时,喊口号、鼓掌,欢呼雀跃,兴奋异常的孙玉敏竞把想好的问候主席的话全忘了。
紧接着,毛主席、周总理和妇女代表们一起来到天安门广场上合影留念。这时周总理亲切地问了孙玉敏,多大年龄?穿的棉袄暖不暖身?孙玉敏含着热泪回答了总理的提问。
当晚,毛主席、周总理发出了邀请,让妇女代表到北京饭店吃饭。席间,毛主席向代表们频频举杯祝酒。这时,孙玉敏和其他几位代表一起,壮着胆子走到了毛主席的餐桌旁,举杯向毛主席敬酒,幸福的泪水流满了双颊,那几句熟记心中的问候话又未能说出来。
这之后,孙玉敏在1950年9月参加全国战斗英模代表大会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个国庆节期间,曾几次见到了毛主席并共进晚餐,同样她又几次为毛主席敬酒,而想了许久准备好的问候话始终没有说出来。至今,这也是孙玉敏终生“幸福的遗憾”。在这次大会上,她荣获了“全国民兵英雄”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