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爱的赵一鸣同志,离开我们已经二十个年头了。每当回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我的心中久久难以忘怀。
赵一鸣,曾用名赵双起,是宿东地区的老共产党员。一九三九年,我十四岁在家读书的时候,就听说过,八路軍宿东股北区区长赵双起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他到处发动群众,组织农会和民兵,建立民主政权,打鬼子,除汉奸,当地有名望的人,都称他赵老双。当时,我只听其名,未见其人,甚至什么时候改叫赵一鸣的,我说不清楚。
我是一九四四年参加革命工作的,当时在洪泽湖跟沈联城团长当警卫员。一九四五年八月日本投降后,又被介绍到我宿东县宿北区东二铺乡任财粮助理员。因当时处于游击环境,乡干部很难见到县的领导人。
一九四六年,蒋介石背信弃义,撕毁谈判协议,全面发动内战,向我解放区大举进攻。六月份,宿东地区一些城镇先后被国民党军队占领。情况一天比一天紧张,为了坚持地区和敌人周旋,县委提出“提高警惕,增强信心,灵活机动区不离区,乡不离乡,就地坚持”的战略方针,随着敌人占领后不断向外扩展,我们活动的区域越来越小。县委书记带县总队和一部分担架队随担架队不稳定野战部队向山东转移。县长赵一鸣即将全县区乡干部和警卫连全部集中起来活动,坚持地区,对付敌人。农历八月十五在连壁区马炮楼村。我有幸第一次见到了盼望多年的县长赵一鸣。看上去,他四十多风,身材魁梧,白胖健壮,风度非凡。他平易近人,没有架子。讲话幽默,和蔼可亲,生活简朴,使用早期烟袋,抽的老烟叶。骑一匹大白马,威武尊严,真可谓大将风度。当天上午召开区乡干部会议,赵县长讲了当前形势和对敌斗争的方针。中午以区为一伙食单位杀的小鸡过八月十五。又坚持几天以后,约在公历九月中旬,也是宿东撤退的最后时期,环境更加恶劣,领导就开始酝酿如何跳出圈子转移的问题。向北陇已被敌人封锁,不可能了,只有向津浦铁路西宿怀县境内转移。于是在一天晚上行軍前,赵县长作了简短的动员:“今天行軍路要远一点,通过宿灵公路,大家要作好思想准备。”大约夜里两三点钟,即行进到西寺坡东南离津浦铁路只有三华里的松林王庄住下。当即指示,加强岗哨,实行戒严。作好充分的战斗准备。对村民只准进,不准出。当晚我也站了一班岗。天亮以后,村民可以在村内照常活动,部队除岗哨以外,只能在室内,不准在室外活动。为了掌握前进中的情况,又派出化了装的侦察小分队外出活动。一天过去了,没有发生什么情况,只听我当地情报人员讲,花庄区区长王化邦带枪向西寺坡敌人投降了。于是晚饭后,天黑不久,就提前集合了部队。赵县长在队前作了简短讲话,他说:“今晚行军路较远,要通过两道封锁线,一是津浦铁路,二是浍河北岸的重镇----祁县集(该镇是不是驻扎敌人尚不清楚)。行军时,队伍要整齐,肃静,随时准备战斗、如遇敌情,服从统一指挥,尽可能保持以区为战斗单位。行軍时,要保持距离,注意前后联系,防止掉队,不准讲话,不准咳嗽,不准抽烟,不准有响声。翻越铁路过路沟时,动作要迅速,互相帮助,以防意外。”大约九点多钟,部队出发了。侦察分队变为前哨尖兵,警卫连三个排分前中后位置,赵县长走在队伍中间。尽管动员时要求严格,由于夜间行军,路程较远,仍有个别同志边走边打嗑睡,但仍不掉队。由于敌情不明,经常出现走走停停的现象,只有待尖兵报告情况后,才能继续前进。大约午夜两点多钟才到祁县集。当时大家又困又累又饿,这时传来赵县长的指示,可钭杂货店的门叫开,有什么能吃的都可以吃,但要付钱。我吃了几块果子,区里统一付的钱。约三点多钟即到了浍河南岸的代夫庵住了一天,晚上即出发活动于宿怀县境内。过了几天以后,赵县长又有了“重返宿东,继续坚持”的新想法。于是决定:先派一个精干的小分队回宿东侦察情况。当时即指定宿北区区委书记宋光体、时村镇镇长全景平二同志负责抽调人员组成一个十人的小分队。条件是:立场坚定,年龄轻,身体好,勇敢机智。小分队成员大都是我们宿北区的。他们是:宋光体,民兵大队长傅良太、区农会主任卓大文、乡干季正秀、秦成美、张文惠、沈尊贤、通信班长王道平,时村镇镇长全景平,另外一人,因不是一个区 的,我不认识。人员确定后,每人配驳壳枪一支,子弹30发,手榴弹四枚。规定经装出发,不带其他东西。参加小分队为什么要求这样的条件?由于当时的紧张环境和执行的特殊任务决定的,有类似敢死队的性质。经过简短的动员后,分队成员有两种反映:一是任务特殊,有些紧张;另一方面能得到组织上的信任,而感到光荣。由于任务特殊,时间紧迫,不容迟疑,于十月下旬的一天下午五时许,即提前出发了。经过一夜的长途跋涉,天亮时我们就返顺到三铺东南宋光体的村庄宋庙孜。隐蔽在一块没有人秫穗子的高梁地里(一九四六年秋发大水,未撤退有我们不准砍秫秸)。到下午两三点钟,村里出来一个割草的人,宋光体将他叫到跟前,那人感到很惊奇,并说你们不是撤走了嘛?怎么还在这里!宋说,我们根本没撤走,就在原地活动着。简单问了情况后,宋说,你现在就回去,不准对任何人讲见到我们,只准跟我嫂子讲,叫她给我们做十个人的饭送来,我们两顿没有吃了。约一小时许,他嫂子一个人送来了烙馍、锅饼、咸鸡蛋、麦汤等,吃饱喝足后,宋光体也未向家里交待什么话。天刚黑,我们就向宿灵公路以北宿北区所辖范围出发了。约半夜时分,即到达三铺东北闫柳赵东边一片坟地秫秸庵内隐蔽休息。白天散活动。当地基层干部和积极分子了、民兵等,见到我们又紧张,又激动,问长问短,向我们诉说着撤走后敌人活动的情况。我们所到之处,一方面向他们说明来意,一方面向他们交待任务,提出要求,就是要他们将原征收的公粮变价成银元交我们带走。当时他们也有人提出一些困难,主要是银元不怎么好搞。尽管如此,仍然还是竭尽全力,千方百计去想办法。就这样五天过后,确实搞了一部分银元。为了便于携带,又用白粗布给每人缝一条细长的口袋,可以装二百块银元,供分散携带。在一个星期的活动中,我们到傅湖、垤路赵等村庄,接触了不少积极分子和基本群众。不仅知道了群众的情绪,也了解到敌人的一些情况。宿城的敌人有时出城,也仅仅是早出晚归,在农村尚未来得及建立基层政权。带着以上情况和公粮变价的一部分银元,用两个黑夜的时间,顺利返回宿怀县境内。见到赵县长将情况如实向他作了汇报。他听后即说:你们任务完成得很好,但现在看来,要马上回去坚持,困难就大了。又过了几天,即到了农历九月重阳节,时至深秋,天气渐寒,每人只有一条被单御寒,生活比较艰苦。欲向河南转移尚未决定的时候,即接到地委书记刘玉柱的指示:西进河南,人多目标大,不便行动。为了保存有生力量,只有采取分散隐蔽的方针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以利用各种关系,有亲奔亲,有朋奔朋,能隐蔽下来就行。必要时,也可到敌人那里干,明保南朝,暗保北国嘛。待我们恢复地区时,你们能回来,组织上会欢迎你们的。赵县长违心的根据刘玉柱书记的指示,将大部区乡干部动员分散隐蔽了,我们小分队的成员基本上都隐蔽了。其中有宋光体、全景平、傅良太,还有我本人等,撤到河南去的只是一部分。
一九四八年春恢复宿东时,我们又回到原在的区乡,坚持斗争。解放有、后,由于工作变动,赵县长调到省里,后来任合肥工业大学党委书记。我也转到宿县独立团工作,想再见赵县长的愿望,一直未能实现,真使我遗憾终身!一九七九我又从部队转业到宿县地区农机局工作,一九八三年机构改革,地委调我带考察组建理论联系实际。十月三日上午,突然接到赵一鸣同志治丧委员会发来他病逝的讣告。不幸的噩耗传来,我的心情十分悲痛。去合肥参加追悼会的时候,见到了原在他领导下坚持到最后才撤离宿东的一些老同志。向遗体告别时,都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他安祥地仰卧在水晶棺内,看上去,他的容颜仍象在世一样,就是不能给我们讲话了。三鞠躬后,都依依不舍的想多看他一回,由于人多,时间不允许,终未如愿,就这样,最后离开了我们。就这样,最后离开了我们。参加追悼会的人员来自全国各地,我所见到的有河南来的傅良太、马连山,滁县的王有忠等。光我们宿县的就去有一二百人,有的农村基层干部和群众没有接到亚运会告就自发前去了。这就充分说明了赵县长在开展宿东、坚持宿东、建设宿东的斗争中,以大无畏的精神,沉着坚定,出生入死,百折不尧,敢于斗争,敢于胜利,在宿东人民心中,是我们终身学习的榜样。
一鸣老首长离开我们整整二十年了。我虽然在他领导下干的时间不长,见面的机会不多,但他那艰苦朴素,平易近人,沉着机智,胸有成竹,指挥若定的领导艺术,对我的影响极为深刻。为我继续革命奠定了牢固的基础。
一鸣同志永垂不朽。
(沈尊贤,离休前任宿县地区家机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