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藏筑路打先锋——追忆我们的团政委翟寿亭(文/刘启桂 刘少军)

西高庄de 发表于2019-08-11 00:38:30

我俩认识翟政委十余年,进军西藏前后共事十余年,最后一次是在北京空军总医院病房里相会。他顽强的革命意志,艰苦朴素的优良作风和满腔热情地关怀同志的崇高品德,却永远铭刻在我们心中。

    为了抗日救国,寿亭同志参加了八路军。在抗日战争中,奋勇杀敌;解放战争中,莱芜、孟良崮、豫东、渡江等战役及解放九江,开辟鄱阳分区,解放云贵川康和西藏,建设边疆,巩固国防的艰苦斗争,都屡建功勋。

进藏筑路打先锋,抢修二郎山逞英雄

    在面临川西刚解放,祖国大陆上的解放战争基本结束时,为早日解放西藏人民,完成统一祖国大陆的伟大事业,党中央、中央人民政府和毛主席命令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军西藏,驱逐帝国主义势力,修筑川藏、青藏公路。为进军西藏和修筑康藏公路,毛主席为部队题词:“一面进军、一面修路。”邓小平同志的题词是:“接受与完成党所给予的最艰苦的任务,是每个共产党员、每个革命军人的无尚光荣。”“为巩固祖国的西陲国防而努力!”刘伯承同志题词:“精细研究藏族同胞物质的思想的具体生活情况,切实执行共同纲领、民族政策。”

    我二野十八军遵照毛主席“一面进军,一面修路”的指示,为和平解放西藏创造条件,把光明和幸福带往祖国边疆西藏,执行抢修川藏公路的光荣任务。在先遣部队于1950年4月开始进藏,昌都战役即将打响,由于二郎山交通阻塞,给前方物资供应带来极大困难和威胁的情况下,军、师(五十四师)党委决定把抢修川藏公路二郎山险段的任务交给在川西的翟寿亭所在的一六二团去执行。部队出发前,反复学习了党中央和上级的有关指示,领会了进藏与抢修公路的伟大意义。

    二郎山地处川藏交通咽喉,海拔3000多米,上下八、九十里,山势险峻,雨雾迷漫,山高万丈,古树荒草遍山野,巨石满山岗。解放前虽有过公路,但由于标准低,又多年放弃养护,路段塌方严重,已百孔千疮,路基荒草丛生,路面只留着一米多的痕迹,无法行车。后经我工兵20多天奋力抢修,于1950年5月30日,勉强通车。但雨季来到,塌方严重,维修和保证通车又成了难题,迫切要部队前去抢修。

    1950年6月,翟寿亭政委、金荣功团长奉命率领所在的一六二团执行抢修任务,从川西邛崃火速向二郎山进发,经过8天艰苦行军,在雨雾漾漾中赶到二郎山脚下的烂池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寿亭同志和团首长们便立即察看道路情况,当机立断,采用分段包干办法,给团直各营下达了各包10公里的抢修任务。次日,寿亭同志率队一起冒雨向工地进发,带着老武器(枪炮)和新武器(施工工具),背着大米袋、帐篷和生活用品,象投入战斗一样,唱着歌,排着队,喊着:“下定决心,誓把公路修到西藏去!”“进军西藏,保障胜利,巩固国防!”等激昂口号,向山上开去。

    7月10日,打通二郎山的战斗全线开工了。

    寿亭同志和团首长率领部队投入施工,接连打了“三个硬仗”。头一个硬仗是大战稀泥,铺平路面。各段路面都有10里左右的半人深的烂稀泥,汽车一旦陷入就无法前进。寿亭同志发动大家砍树枝垫上,用人海战术,前拉后推,让汽车过去。清除稀泥,是这段公路的关键,但清除稀泥的工具不够用,他带头用藤、竹编筐和簸箕,用筐抬箕挑展开“泥人战”。整整奋斗了一个多月,才降服了“泥龙”。稀泥排除后又发动挑石头、河沙和砸碎石填平路面,把它夯的结结实实,平平坦坦,第一个硬仗圆满结束。

    第二个硬仗是战塌方。已修平整的路面,有时一塌就是几里,昼夜常有发生塌方危险。寿亭同志总是日以继夜地奔波在工地上,时而挥锹上阵,亲自指挥排除险情,修复塌方地段;时而跟战士们在一起忙着编制和修复工具,以备急用。为加固塌方路面,他不知挑了多少担碎石去垫路呵!有的险情严重地段还要筑防护墙来制服塌方。就这样经过日夜奋战,第二个硬仗也胜利完成。

    第三个硬仗是战石方。《歌唱二郎山》的歌词中有:“巨石满山岗”一词,这是千真万确的。旧公路窄得很,石岩多,不能通车。路要畅通,就要加宽路面,修路人员不得不将绳子系在腰间,悬空打炮眼,劈开石山后,采用撬、搬、推等办法来降服“石老虎”,以整平路面。

    寿亭同志教育干部战士:“施工如同打仗一样,斗大自然也得顽强拼搏,大智大勇,想办法克敌制胜。”

    寿亭同志在团党委的集体领导下,始终坚持做好部队的思想政治工作,发动干部、党团员、积极分子以身作则,出工在前,收工在后,重活抢着干,轻活让给别人,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经过50天顽强拼搏,抢修任务提前于8月30日全面胜利完成,二郎山上下80里公路全线畅通。一些有名的专家和高级工程技术人员亲自看了工程后,惊叹说:“在这样困难条件下,只有人民军队,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创造出这样的奇迹!”

    继将羊肠式的二郎山公路强行修复后,紧接着投入加宽加固路面的战斗。为达到初级标准公路,确保物资送到前方,部队在连绵阴雨中继续作业。要完成达标任务,把这支屡立战功的战斗队变成工程队,还得从头学起。在没有工程技术人员的情况下,师团党委号召开民主会,依靠群众出主意、想办法。在有技术人员支援时,就号召大家虚心学习技术,使部队每个干部战士迅速掌握施工技术,领导干部也逐渐懂得了些筑路知识和摸索到一些施工中的组织领导经验,不断地总结提高作业方法和工效的宝贵经验,使这段工程奋战到十月底就提前结束。

    抢修任务是在非常艰苦的情况下顽强地进行的。部队在7月到9月的连绵阴雨中,很少见太阳,除少数人住进几间破木棚外,多数人是“山坡架帐篷,睡在云雾中。”穿的是军装,污泥染、雨水淋、汗水浸,每天都是湿淋淋的一身,晚上树枝烧火烤干,第二天又湿透了。吃的粮食要到130多里外的地方去背,就这样供应也常有困难,有时还不能敞开肚皮吃,要勒紧腰带限量少食。副食靠找野韭菜、竹笋、菌子等吃。尽管生活如此艰苦,任务艰巨,劳动强度大,忍饥受饿中的寿亭同志常用红军的长征艰苦生活对比着教育大家,反复教育干部战士这点苦不算什么,劳动和作战相比,出点汗更不算什么。他代表团党委号召大家,争取立功入党。紧接着在工地上展开了夺红旗的立功活动。当时的思想政治工作做得生动活泼,“兵演兵”的活动开展的有声有色,写快板,编顺口溜,唱歌演戏,说英雄,唱模范,形式多样。

    当时,西南公路工程管理局局长穰明德同志曾特地写了一封信慰问一六二团的英雄们,并赠予一面“劳动先锋”的锦旗。西南军区战斗文工团时乐蒙等同志在一六二团二营营部驻地,谱写的歌曲《歌唱二郎山》,就是1950年诞生于此地,是对进藏部队不畏艰难困苦,“一面进军,一面修路”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的真实写照和热情赞誉。

打通雀儿山,攻占五千三

    1951年3月,寿亭同志所在的一六二团在完成冬季整训评功表模大会后,同整个五十四师的兄弟部队一起奉命继续西进,参加甘孜机场的施工。作为团政委,日以继夜地工作,为修建甘孜机场,他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啊!

    1951年lo月,甘孜机场基本竣工,为了尽快地贯通川藏交通,贯彻《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奉上级指示,同兄弟部队一起,去执行年前打通风雪弥漫的雀儿山的任务。

    雀儿山,在50年代初期,是尚未被揭开的地理之谜。这里海拔5,047米(惯称五千三),峰峦险峻,地势高寒,气候恶劣,严重缺氧,每年有八九个月被冰、雹、雪、雨所封锁,被人们看作是川藏路上一道天险。有首歌谣说:“登上雀儿山,伸手能摸天,一步三喘气,头晕加目眩,四顾雾茫茫,风雪弥漫漫,深沟大壑多,断崖峭壁连,要想越过去,真是难!难!难!”

    就在这乱石纵横,人鸟绝迹的地方,寿亭同志率领一六二团和兄弟部队的同志们一起又投入了打通雀儿山的战斗。部队到达这里时,虽然是10月上旬,但它早已是银装素裹了,平地积雪2-3米,冻土硬似钢板,施工困难重重。就在此时,从北京和西南局传来党中央、毛主席对筑路部队的指示和鼓励,毛主席为筑路部队题词:“为了帮助各兄弟民族,不怕困难,努力筑路!”朱总司令题词:“军民一致战胜天险,克服困难打通康藏交通,为完成巩固国防繁荣经济的光荣任务而奋斗!”贺龙同志题词:“让高山低头,河水让路”。部队及时组织学习中央领导的指示,使干部战士进一步认识了抢修川藏公路的重大意义,明确了怎样对待艰苦和怎样才能很好地完成任务,提高了部队的斗志,坚定了部队的信心,战士们说:“雀儿山再高,没有咱的信心高。雀儿山石头再硬,没有咱的意志坚。”部队沿山扎帐篷,树枝铺在雪地上当床,施工中没有水喝就化雪吃,山高坡陡施工没处站,就把绳子拴在腰间,悬空打炮眼。寿亭同志对系绳总是经常强调系牢系稳,安全重要。山炮声轰轰隆隆震天响,对钢铁般的冻土,一镐下去震得虎口欲裂,僵冻麻疼真难忍。为克服困难他发动同志们冒着高山严重缺氧的生命危险,争先恐后的攀到险山上去砍伐树木,肩扛人抬弄回去烧化冻土,快速成功。对斜坡线上的沼泽地,深达1-2米的烂泥,人们还得冒着零下20-30度的凛冽寒风,赤脚跳到冰冷刺骨的泥水里去作业。在大战隆冬的季节里,寿亭同志根据师团党委的指示精神,号召同志们“开展工程民主、技术创造活动,要大家学习科学、钻研技术,劳技结合,保质保量,加快修路进度,为建设西藏,保卫国防立功!”就这样部队本着自上而下采用“稳步打开局面,逐步提高工效”的原则,要求稳中求快,快必须稳。经过实践,摸索到了战天险的规律,取得了经验,使部队较好地适应了环境,使施工达到满意效果,工效提高到了126%。

    抢修公路强烈的紧迫感和责任感,激励着每个人,全体指战员高度地发扬了爱国主义和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个个投入革命英雄主义的劳动竞赛之中。

       英雄们终于打通了雀儿山,实现了“让高山低头”的誓言,攻破了川藏交通线上的第一个险关。可随着公路向前伸展,当时运输补给越来越困难,主副食不能按质按量的供给。同志们过于劳累,体力消耗严重,不少同志生了病,有的全身浮肿,两眼深凹,脸面黄瘦,在残酷战争年代就早得下胃病的寿亭同志,病情更加严重,可他要炊事班给别的同志做病号饭,而自己却素食简便,从不给炊事班添麻烦。为了减少病号,寿亭同志亲自参加值班守夜,深夜巡视帐篷,为同志们包扎好头上的御寒毛巾,替掀开被子的同志盖好,生怕同志们受凉冻病了,对同志们十分关怀。

    雀儿山打通后,为恢复同志们的健康,部队开回玉隆休整,欢度元旦和春节。

    1952年春,又要徒步行进,翻过雀儿山去继续执行修路任务。当时启桂同志是一六二团的组织股长、团党委委员,眼看寿亭同志身体太差,就直接向师首长作了汇报,师首长批准给寿亭一匹马,不让他带病徒步行军。寿亭知道后却说:“当干部身教重于言教,战士能坚持,我们干部更应该坚持。”于是,他没有骑马,而是和其他指战员一样,一步一步地坚持翻越过海拔5,047米高度的雀儿山。

    1952年冬,由于寿亭同志积劳成疾,身体过于虚弱,组织上在他又连续率部奋战了矮拉山等几个工地后,出于关怀与加强川藏补给工作的需要,将他调到昌都兵站部任政治委员。可他一直是转战在川藏公路线上。1954年12月25日,川藏公路,从成都到拉萨段全长2416公里胜利通车,在欢庆举世闻名的川藏通车典礼之后,经过一个时期的休整,寿亭同志和五十四师师部全体同志奉命从高原调回武汉,任防空第一师政治部主任。

    寿亭同志为之奋斗过的川藏公路通车已30余年r,对促进民族团结,巩固国防,发展西藏政治、经济和文化建设事业,都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1986年l1月于荆州)

    翟寿亭,又名翟所昌。1919年9月生于山东省淄博市博山区源泉镇西高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6岁丧母,自幼随祖父、父亲给地主放牛谋生。后来,在一位教书先生的帮助下,免费半日上学。l924年考入博山师范讲习所,毕业后在本村小学任教员。1938年10月参加革命,12月加入中国典产党。历任战士、班长、文书、连指导员、营教导员、县敌工部长、武工队政委、团政治处副主任、主任、师副政委、政委,

空军总医院政委等职。参加过著名的菜芜、济南、淮海、渡江等战役..并进军康藏,打通二郎山。还曾当选过西南军区军人代表大会代表,武汉市第二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被国防部授予上校军衔,荣获中华人民共和国独立自由勋章、中华人民共和国三级解放勋章。1961年11月,在任高炮一师政委期间,该部击落美军侵入我国领空的一架P2-U7飞机,受到中央军委嘉奖。1979年12月21日翟寿亭因病在北京逝世,终年60岁。经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批准为革命烈士,骨灰安葬于北京八宝山烈士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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