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报队被歼记(整理/杨长瀛)

16058 发表于2019-08-11 13:56:32

1948年8月中旬的一天,从济南方向窜来一小股人,看打扮都平平常常,短衣短裤,皮脸子布鞋,其中除一人戴宽边苇编凉帽以外,其他几人都是平溜光头。看行动却鬼鬼崇崇。他们拉开距离,走走停停,不住地向路旁的谷子、高梁地里贼头贼脑地窥视。这帮人晓行夜宿,第三天早上才进淄博地界。他们一头钻进掩的村头一间园屋里,一天没露面。这园屋是俺的村胡五的。园屋前面是一片翠绿的菜地:辣椒、茄子、黄瓜、豆角正长得茂盛。胡五一天到晚守在这里。往日,是孩子或老婆给他送饭;这天,胡五却亲自返回村里,并且提回一个沉甸甸的篮子。然后,就一直蹲在园屋门前抽烟,不时往四下张望,烟灰落了一地。

再说说淄博剿匪委员会,它是4月上旬成立的,书记由原山区区委书记杨在芬兼任,指挥是崔景仙。委员会驻地赵庄,原山区区中队队部驻在夏家庄。这天,杨在芬带着几个队员去安上办事,晚上没有回来,只留下村干部赵继训在队部看门。赵继训是个机灵人,前几天,他听老杨作形势报告,说是近来有几股土匪出没无常,到处骚扰,一定要提高警惕。万一发生情况,他一人是难以对付的。他在屋里点亮一盏罩子灯,把楼门打开,照得院里通亮。然后,搂起大盖枪,上了顶门火,钻到楼下一口小南屋里,紧盯着院子大门。

大约晚11点钟光景,大门轻轻开了,从外面悄悄进来几个人,弯腰屈背,蹑手蹑脚,直奔小楼,显然不是区中队的人。赵继训二拇指扣在板机上,心想,这帮家伙,只要往南屋闯,就先撂倒他几个。谁料,那几个家伙,往楼下扑了空,大概怕中空城计,就匆匆溜走了。

赵继训听街上没了动静,便急忙赶到安上,找到杨在芬,回报了刚才发生的情况。

杨在芬这年22岁,复杂的战斗把他锻炼得处事果断,有谋略有胆量。听了赵继训的报告,他断定这是流窜来的一股土匪,妄图袭击我地方人民武装。他说:“这是送上门来的一盘好菜,必须尽早把它拾掇了!

根据情况分析,这一小股土匪到夏家庄没达到目地不会罢休,决不会走远。第二天一早,老杨便把全中队队员集合起来,进行搜山。峨峪不大,没有树木,也无沟沟坎坎。站在山顶往下看,一览无余。区中队40多人搜了半天,连个人影也没看到。但在半山腰一座小石屋里,发现了一堆新剥的鸡蛋皮,还湿漉漉的当地老百姓不会跑到这里吃鸡蛋,一定是这股土匪在这里待过,要能找到鸡蛋的出处,顺藤摸瓜,就不难抓到他们。

    老杨带领区中队员来到良庄,从一位老太太那里听说,半夜里孙传俊回村里买了一筐鸡蛋走了。这孙传俊就是良庄人,他爹干过保长,这小子从小不正干,经常依仗老子的势力,为非作歹,横行乡里。两个月前就不见他的面了,这次突然露面,又在半夜里买鸡蛋,确定无疑是这小子入伙干了土匪,得速速把孙传俊捕获。但老杨他们赶到孙传俊家一问,他家里人说,根本没见他的面,他那保长爹还假惺惺地骂了一顿。

    这可怎么办呢?这么大个博山,上哪儿摸他去!

    正在为难之际,一个队员对老杨说,他和孙传俊是小学同学。孙传俊是个戏迷,每当城里有戏,他场场不拉。老杨听了,心中暗喜。这几天,城里“进德会戏园”正演《红娘》,轰动了博山城,孙传俊怎能错过机会不去。老杨立即安排人员,撒出网去捕捉孙传俊,特派机智勇敢的张文佃和另一名队员到“进德会戏园”侦探。不出所料,孙传俊果然在看戏。两名队员没费吹灰之力,就把孙传俊生擒了。

    孙传俊被带到后峪,杨在芬审问他从哪儿来?来了多少人?带什么武器?目的是干什么?孙传俊死硬顽固,闭口不说。在一旁的季中礼急了,摸起手榴弹猛敲孙传俊的脚踝骨,把他敲得嗷嗷直叫,最后熬不住了,才交待说他们是国民党七十三军从济南派来的一支谍报队,一共5人,队长是张宝权,副队长是石广兴,还有一个姓曹的和一个姓陈的。每人带一支短枪。昨晚在夏家庄扑空后,钻到峨峪山上的石屋里歇了半宿,吃了他从村里买的鸡蛋,天未明,就转移到龙王庄去了。老杨怕他有诈,问他交待得是否属实,孙传俊哭丧着脸说:“我说半句瞎话,你用石头砸扁我的脑袋!”这时,天已擦黑了。老杨分析:张宝权、石广兴这些土匪很狡诈,孙传俊不按时回去,必起疑心。如果再转移他地,就麻烦了。事不宜迟,当即决定连夜袭击龙王庄,活捉张宝权,全歼谍报队。杨在芬一面率区中队沿后峪、簸箕掌一留山路奔龙王庄,一面派人到赵庄剿匪委员会指挥部驻地联系,让驻赵庄的武装急速赶往龙王庄与之配合。

    这夜,乌云遮月,金风飒飒,路两旁的高粱、谷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队伍在山间崎岖的小道上快速行进。

    驻赵庄的同志也都赶上来了。两支队伍合在一起,约有50多人。晚9点左右来到龙王庄庄头,庄头有座土地庙,老杨命令队伍停下,隐蔽在庙里,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村子的情况:龙王庄东靠兴隆山,西临孝妇河,一条土路贯穿村子南北,黑暗中还看得见街头巷口有闪闪红光,那是乘凉的人在吸烟。人们不知道这里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可见这股土匪隐藏得也很秘密。

    老杨又检查了一下队伍情况,决定马上行动。

    谁知这时出了麻烦,孙传俊说临分手时,张宝权没有告诉他到龙王庄住哪处宅院。

    老杨断定这是孙传俊耍花招,张宝权不会不告诉他联系地址,这时村里的狗叫了起来,如此关键时刻,再迟疑就会贻误战机。他断然地下命令说:

    “把这个死硬派拉到一边,马上枪毙!”

    李中礼和另一个队员一听,揪起孙传俊衣领就往一边拖。

    孙传俊一看真的要动手,吓慌了神,扑通跪在地上,连连告饶说:“我说,我说。”接着,用手一指前面拐角处一处宅院说:“就住那黑大门的西屋里。”

    说时迟,那时快。老杨让一部分队员从宅子后面包抄,自己带领队员冲上前去,踢开大门,闯进院落,直扑西屋。西屋里黑洞洞的,打开手电一看,空无一人。但桌子上有吃剩的火烧、咸菜、大葱。一碗水还冒着热气。正疑惑间,从天棚上叭地打下一枪,子弹擦着一个队员的头皮飞过去,打穿了木板门。老杨赶忙命令进屋的同志撤出,将房子团团包围起来,开始喊话。让张宝权出来投降。喊了半个时辰,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有人提议放火烧房子,老杨说:“房子是老百姓的,不能烧。再喊话,反正跑不了他们。”这时,房后突然响了一枪,一名队员跑过来报告说:有一个家伙顶开屋面,企图从后面逃跑,已经把他撂倒了。老杨一听房顶有洞,心想,有办法了,他命令几个队员从洞口往下投手榴弹,干脆把他们炸死!一连投了20多个,炸得屋内烟雾腾腾该是炸成肉酱了,谁知,再一喊话,有两个家伙咳嗽着举着手从里面出来了,两人鼻眼乌黑,就象小鬼一样。原来这房子里堆满了麦秸,手榴弹发挥不出作用,是烟雾把他们呛得受不住了。

    老杨一算不对,逮了一个,打倒一个,投降两个,应该还有一个。老杨问张宝权那一个是否被打死在里面了。张宝权哆哆嗦嗦地说,姓曹的在峨峪山上的石屋里被蛇咬了,因疼得厉害,隐蔽在庄东的一问园屋里。

    老杨立即派人把姓曹的擒住了。那家伙正枕着枪睡大觉。

    历时一天一夜的侦察、追击,围打,全歼了这股土匪。并通过审问张宝权,挖出了暗藏在周围村庄象胡五一样的一批坏家伙,保卫了新生的人民政府和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

    (杨长瀛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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