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天堑
淮海决战歼灭国民党军南线主力战略集团的硝烟刚散,我第二十六军就和兄弟部队一起,踏着正在融化的冰雪,奉命挺进江淮之间,横扫长江北岸的国民党军桥头堡垒,饮马长江,直逼国民党反动统治的中心——南京。
1949年3月,我军正进行渡江准备。南京,在这期间,正弥漫着战与和的迷雾。蒋介石此时被迫通电下野,让李宗仁当代总统在前台活动,而自己则躲在幕后密谋策划。他们一面派出和平代表团到北平和我们党的代表团进行谈判,一面又命令汤恩伯组成京沪杭警备总司令部加紧备战。他们除了拼命抓住美国援助这根救命稻草以外,竟然释放了日本战犯冈村宁次和其他数百名战犯,并利用日本兵帮助他们打内战……
在这个极其微妙、复杂而又极为紧张、关键的时刻,中共中央高瞻远瞩,运筹自如,一方面同国民党代表极其认真地进行谈判,拟订了国内和平协定;另一方面号召解放军全体指战员丝毫也不要松懈战斗意志,对于任何敢于反抗的反动派,必须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消灭之。在第三野战军前委统一部署下,第二十六军于4月上旬由安徽全椒开赴江苏扬州一带,一面积极进行渡江准备,一面英勇攻占桥头堡垒04月7日,七十八师攻占仪征县城,歼敌第五十九师第一七六团及地方武装各一部,俘敌300多人。16日下午,七十七师向侵占新洲的敌人发起反击,全歼敌人1000多。
三江营是敌人设在长江北岸的一个重要桥头堡垒,4月9日被我兄弟部队攻占,守敌近1000人被歼。11日拂晓,军长张仁初、副军长钟国楚等到这里看地形,只见敌人遗弃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江岸上,镇上的房子十之八九为敌舰毁为废墟,从望远镜里可以隐约地看到对岸敌人正在驱使老百姓抢修堡垒、挖掘堑壕。在两军对峙的看似风平浪静的长江江面上,有四五只小船,不知道是在捕鱼,还是在巡逻。我们的炮兵侦察分队正隐蔽在堤坝后面观测目标、方位和距离….
长江前线表面的暂时的沉寂终于打破了,国民党当局拒绝在国内和平协定上签字,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发出了向全国进军的命令。4月21日凌晨,百万雄师,万船齐发,东西对进,直达南岸。汤恩伯于3月上旬在常州举行的江防会议上,曾吹嘘“我们天上有飞机,江上有兵舰,岸上有要塞,炮火优于共军,对民船偷渡不足为虑”,还叫嚷“我们一定要守住长江,才能扭转局势”。现在一夜之间长江天堑就变成了泡影,国民党长期经营的长江防线全面崩溃了,第二、第三野战军以强劲的钳形攻势陷南京于四面楚歌之中。
第二十六军连续攻占了长江中流的桥头堡垒黄新洲、裕龙洲、公兴洲,配合兄弟部队突破了长江天堑以后,作为渡江作战的后续梯队,于4月22日、23日夜,踏着扬中这块跳板先后渡江。江岸灯火如星,江面平稳如镜。部队一踏上船板,红灯一亮,哨音一响,船队就乘着东北风驶向对岸。朵朵银白色的篷帆点缀着鲜红色的灯光,伴随着划橹声和哨音的交响乐曲,构成了横渡长江这一历史性壮举的瑰丽图景和雄壮旋律。
1949年4月21日,渡江战役发起,二十六军以猛烈炮火掩护一梯队渡江。渡江战役中,我七十七师一部扬帆渡江。
追击逃敌
第二十六军南扬中夹江跨上长江南岸。老百姓一见到我军,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滔滔不绝地控诉国民党军强迫他们修工事的罪行,接着又眉飞色舞地描述敌人狼狈逃窜的情形。热情洋溢的群众,使指战员们受到极大鼓舞。
部队向着镇江、常州之间的京沪沿线疾进。一路上,除了在新丰镇遇到零星抵抗,俘敌海军陆炮团近百人,偶尔听到南方有隆隆炮声,和从空中传来一两架为长江防线“吊丧”的国民党军飞机的哀鸣以外,田野和村舍显得一片清新和宁静。
部队刚刚进驻常州、丹阳,准备执行警备任务,突然传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已经占领南京的特大喜讯。大家是又振奋,又着急。振奋的是渡江准备三个月,不到三天就突破了长江天堑,解放了南京;着急的是我们还没有赶上消灭敌人,为人民立新功。
正在这个时候,第三野战军和第八兵团的首长下达了新的战斗命令:战败的敌人,正向上海、杭州和浙赣线溃退,并妄图组织新的抵抗。第二十六军的任务是马不停蹄追击,不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务求就地歼灭溃逃的敌人。
部队一接到追歼敌人的命令,就像猎人发现了猎物,飞速沿着镇溧公路和京杭国道向南追去。大家冒着细雨,踏着泥路,不顾饥饿,不怕疲劳,只有一个信念:对溃逃敌人,要猛追穷追,追上就是胜利!
我军沿途纪律严明,赢得群众称赞。原来四散躲避国民党溃军的人民群众纷纷返回家园,欢天喜地地说:我们天天跑到山上往北看,盼着你们快过来,现在你们可来了。丹阳县头湖村的群众把三个月前制成的“欢迎人民解放军解放江南人民”的大旗插在街头,并且把集齐的大米供应我军。后元沙庄的群众,把国民党军溃逃时丢弃在水沟里的炮弹捞出来交给我们,又自动拿来干柴茅草给战士们烤火烘衣。窦埝镇的市民们,一面控诉国民党军抓车拉夫、强奸妇女的罪行,一面给我军指点道路,或者自动带路追歼敌人。
我军沿途所见,还有另外一种景象,就是国民党党政军人员溃逃时留下的一片狼藉相。公路上、水沟里、麦田旁,到处都是他们丢弃的炮弹、子弹和枪榴弹,还有棉絮、皮鞋、帽徽和领章,许多地方还堆积着他们烧毁的文件和其他物品的灰烬……敌人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被歼灭的命运。
第二十六军各部队,尤其是侦察分队,日行130里,像天兵天将,突然出现在金坛、溧水、溧阳之间的天王寺、蔡巷、上兴埠一带,把南逃的敌人后尾部队切断。正在屋子里烤火烘衣的敌人,一闻枪声大作,即乖乖地做了俘虏。在渡江追击作战中,第二十六军共歼灭和俘获敌7000多人,缴获大小炮24门,步马枪、机关枪、冲锋枪1000多支,汽车6辆。
追歼战刚结束,“五一”国际劳动节这天,从无线电波中又传来了中共中央庆祝渡江作战胜利的贺电。电报指出,由芜湖、南京、镇江南逃的敌人五个多军已被全部歼灭,安庆、芜湖、镇江、常州、无锡、苏州诸名城已相继解放,整个形势对我们极为有利,尚望前线将士继续进攻,消灭残敌,为建立新中国而奋斗。
与此同时,第二十六军又接到了准备进攻上海的命令。渡江战役前夕,野战军首长就确定第二十六军参加攻占上海。现在进军上海的条件基本具备,时机已经成熟,战士们既感到肩上的担子很重,也感到无上光荣。
引弓天堂
此时京沪沿线的景色分外秀丽。金黄色的油菜花儿遍地盛开,竞相吐着芳香。结实累累的蚕豆棵儿频频点头,着实诱人垂涎。在那金光闪闪的河面上,农民们正驶着小船往稻田里运肥。渔民们也开始在那纵横交织的水网里撒网捕鱼了。战士们一面贪婪地欣赏江南风光,一面纷纷议论着往东北方向行动的目的地。
从常州经无锡,几天的行军之后,姑苏城北虎丘山的塔影便渐渐映人眼帘了。几天前,从电讯中知道,苏州城已于4月27日解放了,从这里往东步行到上海,只需一天路程。饱经风霜的指战员,从行动的方向已经猜到了行动目的。
一到苏州城,第二十六军首长便向部队干部逐级打了招呼,下一阶段的任务,就是向上海挺进,彻底歼灭淞沪地区的敌人,解放上海。要争取文进——北平式,也要准备武进——天津式。既要在军事上打胜仗,也要在政治上打胜仗。
5月,第二十六军向上海挺进上海守敌。在沪的国民党军除了原来的3个军和交通警察、保安警察、宪兵以外,汤恩伯又收拢了从江防线上溃逃去的4个军和2个师,还新成立了2个军,并有海军第一舰队30多艘舰艇,空军4个大队130多架飞机,炮兵、装甲兵、工兵、通讯兵共10多个团,合计兵力约20万。
第二十六军的第一步任务就是肃清上海外围敌人,封锁住黄浦江口,不让敌人跑掉;第二步,视情况采取天津方式,解决顽抗敌人。要防止轻敌,也要迅速大胆插入敌防御阵地,切断、分割、包围、歼灭敌人。
在引弓待发的那些日子里,上海这个名字简直把每个同志的身心都吸引住了,无心也无暇去观赏被誉为“天堂”的苏州的园林名胜……现在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已经全面崩溃了,可是像丧家犬一样逃到上海的国民党军队,却妄图据守上海,负隅顽抗。干部战士们想到这里,抑制不住心头怒火,纷纷表示:敌人跑到哪里,我们就追到哪里!
一定要把大上海解放过来,为人民报仇立功!争取军政双胜,争当解放上海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