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世范这个名字,在抗日战争鲁中军区老一团,在山东抗日根据地军民中广泛流传。当时鲁中军区宣传文艺大队杨兴华同志曾经用快板颂扬他,并在《前卫报》上刊载过。鲁中军区参谋处长、后任军委工程兵副司令的胡奇才中将高度赞扬他是一个孤胆、勇敢、有智有谋的英雄。
1944年底,鲁中军区首长设宴招待了曹世范,祝贺他为人民立下了战功。山东军区授予曹世范“单手战斗英雄”的称号。从此,曹世范的战斗故事四面传开,他成为军民勇敢杀敌的榜样。
1924年,曹世范出生在寿光县一个佃农家中。父母为了以后过日子顺当,给他起了个乳名叫顺子。可是穷人的日子怎么能顺当呢?不久母亲就死了,靠爹放羊、讨饭拉扯他。
他在苦水中渐渐长大,没有鞋子穿,整天打赤脚。小时候夏天光着屁股,冬天钻到草堆里睡觉。艰辛的岁月,使他养成了顽强的性格,憎恨有钱人家欺负穷人。日本鬼子来了,到处杀人放火,还豢养了一些汉奸、土匪,横行乡里,鱼肉人民。曹世范讨饭到16岁那年,碰上了汉奸张景月的匪兵,他们把曹世范抓了起来,硬说是八路军的“探子”,一面用皮鞭打,一面逼他招供,曹世范被打得昏了过去。当他醒来时,见伪军还用枪口对着他。他想:这伙坏蛋因为有枪,才敢对穷人这样凶狠。八路军是什么人呢?他们为什么要把穷要饭的说成是八路军呢?他心中燃起了拿起枪来为穷人报仇雪恨的烈火。
曹世范的父亲曹仲杰托人求情,又凑了些钱,把儿子保了出来。曹世范回家不几天,就跑到牛头镇参加了八路军。曹仲杰听说儿子参军了,第二天就跑到牛头镇看儿子。他拉着儿子的手嘱咐说:“顺子,好好地干吧,为中国人民争口气,为穷人争口气!”
曹世范响亮地回答父亲说:“爹,日本、汉奸连要饭的都要折磨死,哪还有活路啊?你放心吧,不打走日本鬼子,不消灭汉奸,我决不回家……”曹世范参加八路军后,被编人鲁中军区一团青年队。他虽然年纪小,个头不高,但活泼、伶俐,练射击、学投弹极认真,又肯下力气,大伙都很喜欢这个生机勃勃的小战士。不久,他参加了大柏山战斗。他跟着老战士反复几次冲锋,击毙了三个日本鬼子,缴获了三支步枪。战斗结束后,经首长批准,曹世范使上了一支三八式步枪。
有了好枪,曹世范心里充满了喜悦,他想:“手里有了好家伙,就更有为中国人争气的本钱了。”由于他作战勇敢机智,大柏山战斗后,就被编入了鲁中一团一营三连当了主力部队的战士。
一天夜晚,一营去攻打阴村,三连埋伏在一块开阔地上,离敌人据点圩墙很近。敌人拿着电筒照来照去,如果暴露了目标,三连就会遭到敌人交叉火力的射击。曹世范趴在副连长身边,心里有些焦急,就向副连长打了个进攻的手势。副连长严厉制止了他,并悄声告诉他要沉着。不一会儿,二连在另一个方向打响了,敌人的电筒忙向那边照,火器也向那边发射。这时,连长下达了攻击的命令。曹世范一拉身边的战士小陈,如同离弦的箭一样跑在全连的最前面,又一齐跳进了壕沟。就在这时,敌人的几挺机枪、步枪和手榴弹拼命地打了过来,连队被敌人火力压制在离壕沟不远的地方。曹世范见这情形,立即掏出手榴弹,对准敌人一连投了四颗。手榴弹“轰轰”地接连爆炸了,敌人遭受到这突然一击,被炸蒙了,连长大吼一声“冲啊!”借着手榴弹炸起的烟雾率领战士们冲上了圩墙。曹世范和小陈也冲了上来,当发现还有个敌人的掩体内有挺机枪不断向连队射击时,就从小陈那里要了颗手榴弹投过去。敌人的机枪哑了,一颗子弹却把曹世范的左手掌穿了个大窟窿。
曹世范被送进医院治疗枪伤。但由于伤势较重,三个月后才出院回部队。这时,曹世范的左手残废了,他心里想,参军不到一年,只打了几仗,汉奸没有消灭,日本鬼子也没赶走,白己却成了残废,担心部队不再收留他。营里教导员找他谈话,说他一只手不好参加战斗,分配他去生产基地种菜。曹世范很难过,向教导员说:“我不去,叫我种菜就开小差!”
“开小差?你要往哪儿跑?”教导员瞧着这个年轻的战士,笑着说。“回我们三连!”曹世范坚定地说。
“到连队?你不能扛枪打仗呀!”教导员看着这个倔强的战士,一想到他作战勇敢的表现,又见他抗战到底的决心很大,心里又爱又敬佩。教导员和营长商量后,决定调曹世范到侦察队。就这样,曹世范又成为一名出色的侦察兵了。1942年6月,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44年夏天的一个夜晚,副班长曹世范带着战士张成利到敌据点去侦察。拂晓前,他俩潜伏在离敌人据点不到三里路的于家岭村。村长是个暗通敌人的坏蛋,表面上殷勤地招待他们,暗地里却派人到营子据点去报告了汉奸。曹世范发觉情况不妙时,他们已被两个连的敌人包围了。
曹世范立即带张成利退到屋里,关上门,准备战斗。敌人的十几条枪已伸到墙上,大声向屋内咋呼:“快出来,你们是哪一部分的?”“自己人,别误会!”曹世范欺骗着敌人。
敌人一下被唬住了,一时拿不定主意,便从墙头伸出头来探望。曹世范从窗户里看得真切,“当、当”就是两枪,敌人立即乱作一团。曹世范向张成利说了一声“快走!”就飞身跳出了后窗,两人翻过几道院墙,向北圩门冲去。
刚到北门,埋伏在北沟里的敌人用机枪向他们射击,并打来了一阵排枪,他俩又向东冲,东坡上的敌人用机枪向他们射击。曹世范用牙咬开手榴弹盖,向敌人打出去。手榴弹炸起了一阵硝烟,曹世范趁敌人看不清的当口,和张成利一起,跑到一座院子里。
伪军又从三面把这座院子包围了,不断向院中投手榴弹,曹世范和张成利隐蔽在一个角落里。一群伪军见没人还击,认为被炸伤了,就嗷嗷叫着向院内冲,曹世范抬手一枪,把领头的伪军小头目的脑袋打开了花,其余伪军一见慌忙转身退出了院子。曹世范一个箭步抢过去,将敌人丢下的一支步枪和子弹袋捡了回来。
敌人嗷嗷乱叫,边向院中射击边叫着“抓活的!”在这紧张时刻,张成利的腿又被打伤了。曹世范先打了几枪镇住往院中冲的敌人,又连忙从裤子上撕下一块布,给张成利包扎伤口。他数了一下子弹,还有六十多粒,就对张成利说:“不要动摇,我们要坚持到底,子弹打光了,就用枪杆子拼,战死也不能当俘虏。”
这时,门外的敌人乱叫乱跑,曹世范想:敌人还没布置好,正是冲出去的战机。就把大枪斜挂在背上,右手托着驳壳枪,带着张成利冲出了大门,扑进了敌群。他那只驳壳枪向两边连连射击,几个敌人应声倒下。敌人吓得向两边一闪,他俩就向南冲去,进入了另一处院落,隐蔽在两株石榴树下。伪军们到处搜索,闹得全村鸡犬不宁。曹世范趁敌人还没发现他们,就带张成利冲了出去。迎面又碰上一伙伪军,曹世范眼疾手快,大吼一声,驳壳枪又扫出去一梭子子弹,撂倒了几个敌人,其余的慌忙向东跑。就这样曹世范带着张成利冲出了庄,哪知刚出庄,又被埋伏在村外的敌人用密集的排子枪打了回来。
从早晨开始,打到天过晌,曹世范和张成利感到筋疲力尽。曹世范对张成利说:“敌人在庄外埋伏着人马,我们一时冲不出去,不如和敌人磨,拖到天黑就好办了!”
“副班长,你打仗有办法,我听你的!”张成利信服地说。
曹世范和张成利跳进一家院中关上大门,打通了通向各家的院墙。敌人攻进大门时,他们又钻进另一个院落。就这样,打打躲躲,灵活地和敌人周旋到夕阳西坠。
两连伪军,打了一天,死伤20多人,没抓到曹世范,气得发了疯,就把老百姓的房子点着了火。这时,曹世范和张成利躲在村子西南角的院子里,见大火在蔓延,恨得直咬牙。曹世范数了一下子弹,还有15颗,他愤恨地说:“好,我还得要你们15条狗命!”
天渐渐黑下来,敌人见抓不着曹世范,又怕再被打死些人,就集合起来,抬着伤员和12具尸体,无可奈何地撤退了。
曹世范见敌人撤走了,就架着负伤的张成利,从容不迫地向潍河南岸的根据地走去。
曹世范单手战众敌的事迹传开了,人们还把这段故事写成快板、编成戏在根据地演唱,根据地的军民有口皆碑,称曹世范是“单手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