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财粮工作,从一九四一年二月至一九四三年三月,历时两年。财粮工作,是随着形势的变化和抗日根据地的发展要求而开展的。一九四一年初成立时,称粮食科,属县政府直接领导。只有我和王××、彭××三人。四一年底,孙晋灼同志任付科长。经过约一年的努力,区、乡设脱产的财粮助理员各一名,村设财粮委员。县粮食科机构也逐渐健全,我负责全面工作,孙晋灼主持科里的事务工作,彭是会计,其他均为科员。
一九四一年临沭建县时,面积约一千二百平方公里,三十一万人,耕地面积一百二十多万亩,平均每人四亩土地,总产量七百多万斤,沭河沿岸一带亩产量一、二百斤,挂剑区亩产量才几十斤。
当时驻在我县的一一五师教导二旅四团和我县大队、区乡武装人员计有一千五百人左右,全县党政机关不谴全,是搭架子,包括区乡机关,共有干部四百余人,教导二旅直属队和领导机关四百余人。全县需供应吃粮食的脱产人员约二千三百余人。粮食科成立前,供应无计划,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因为群众没有发动起来,有的村旧政权没有改造,供应极不合理,大部分负担在贫下中农身上。为改变这种局面,一·九四一年组织了征粮工作队,夏秋两季地主、富农除和贫下巾农一样按亩负担外,又以向地富借粮的办法,增加了粮食征收的数量,从而改变了那种抗日队伍无计划供应和人走到哪里吃到哪里的现象。但是负担还是不合理的,存有两个问题:一是据二十六个村子的调查,按亩负担公粮,贫下中农比地富高近三分之一;二是向地富借粮,他们软抗,讨价还价,耗费时间,借出少,所借粮又转嫁到贫下中农身上。一九四一年麦季,我亲自调查了四个村,按亩负担,交完公粮后,贫下中农的粮食仅剩下百分之二十,地富还剩百分之七十左右。每年青黄不接时,贫下中农缺粮,向地富借一斤,还斤半,暗地里出现了高利贷剥削现象。一九四一年夏,行署召开各县粮食科长会议,大多数县都提出现行征粮分配任务数字不合理,贫下中农负担过重,地富占了便宜。这次会议虽然认识一致,但没有具体解决办法。行署粮食科长莫新吾宣布会期延长,休息一天。经请示领导和经济专家薛暮桥,取消了往年分配任务的办法,确定了累进负担法。会后,开办乡、村粮食助理员训练班,先搞试点,然后推开。实践证明,这种方法征收的粮食数增加,也减轻了贫下.中农的负担。
科里的工作和根据地征粮任务,由孙晋灼同志负责。我长年累月跟教二旅或四团供给部活动,随时解决部队吃粮问题。每到征粮季节,组织部队到游击区或敌占区掩护征粮。白天征收出来的粮食,夜间武装护送到根据地。在敌占区征粮,方法是灵活的,因粮重运送不便,采取要粮为辅,以粮折价交纳现金为主。敌占区没有人民币,日本金元券、伪法币都可以。打郯城、赣榆、桃林鬼子据点,每次战斗胜利都获得大批粮食、猪肉等食品, 补充我们的粮食不足,救济灾民.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发现敌人抢的粮食或用车船运粮,我们部队马上组织截击,夺取粮食。公路上经常发生小股夺粮战斗。我们做好群众工作,敌人一要抢粮,马上给我们送信。一九四三年元月,醋大庄、 马石河、李家庄伪军为了向我们表功,出来抢粮时暗地里捎信给我们,告诉经过的路线,到时我们派人赶到路上,向空中鸣枪,伪军也向空中鸣枪表示还击,弃粮而去,回去便向鬼子汇报说粮食被八路夺去了。
关于储粮问题。所征公粮集中在挂剑、大兴等偏僻乡村,小数量的分散储放,设专人保管。为应付敌人的冬季“扫荡”,在山区利用山洞建立仓库,在平原空室清野埋于地下。仓库周围埋上地雷,以防敌人抢走。同时,组织群众护仓抢粮,敌人“扫荡”时,如果谁向敌人泄露藏粮地点,就按汉’奸论处、临沭县为老根据地,群众觉悟高。就对敌斗争区域来讲,没有游击区。例如醋大庄是鬼子据点,贺城、北王庄子就是我们的根据地,鬼子大炮、机枪射程可以达到,我们照常工作,数年来群众从不向鬼子交粮。我解放区民兵坚强,敌人一活动,就利用熟悉地形的有利条件,与鬼子、汉奸周旋。鬼子到内地“扫荡”,群众坚壁清野,敌人找不到粮食。因此,鬼子“扫荡”多次,我们的粮库始终安全无恙。
关于粮食的保管及发放制度,自一九四二年开始使用粮票。党政机关到农村出差的同志,按规定向派饭户交粮票,群众可以用粮票顶公粮或到指定仓库领粮食。伙食单位由县粮食科按所造汁划拔给,吃粮比例随时调整。野战部队或地方部队来我县,灵活掌握。他们利用机关供给部门的单据或粮票,可以就地征粮,事后供粮单位可以到区粮食助理那里报销。
一九四一年蝗、旱灾害严重,战争频繁,鬼子接二连三地“扫荡,,我根据地。沭河西敌伪据点林立, 郯城、临沂两县敌占区灾民大批地涌向我县。这年粮食减产,供应困难,既要确保部队和地方党政机关吃粮,又要救济灾民,粮食成了最头疼的大问题。四月间,省战工会于沂水县刘庄召开全省粮食科长会议, 战工会艾处长主持,罗荣桓同志作了报告,确定精简人员,每百人中农民养活三个,脱产干部要一力更生,开荒种地,允许机关搞副业,千方百计解决困难。县长白涛同志带头出门背粪筐,其他干部也都这样做,每人有个小本,登记拾粪数字。 四一年、 四二年是最困难的两年,干部发津贴费,几个月发不到一块钱。牙粉、肥皂都买不起,用盐刷牙。毛巾中间磨破了,两头对折起来用。一人一条裤子,洗澡时先洗裤子。生活虽艰苦,但同志们始终乐观、坚定。
当时,形势恶化,鲁南行署机关转移我县,白涛同志指示我们少吃,供应他们白面或大米。我们已无隔夜之粮,尽最大努力搞到千余斤小麦及数百斤大米,供应行署机关。郯城县数百名同志到临沭挂剑区,该区本来很穷,无粮供应他们,光吃地瓜干。我率队前往,向郯城县县长傅伯达同志说明情况,请他们原谅,并告诉他们由巡会区搞到少量面粉及花生饼送来,至于粮食,该区千方百计保证供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