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德林讲述两个抗日游击作战的故事

Admin 发表于2015-11-06 22:20:10
一次痛快的麻雀战
一九三三年五月,一个晴朗的上午,我正和同志们帮助老乡铲地,战士温金龙背着几支枪跟在我们后边。他一边不时地向四周山头望望,看看各处的岗哨是否有备战信号,一边又不住嘴地嘀咕:“到时候了,到时候了,换班,换班!”可是没有人理他那个碴儿。
“一排长!一排长!”忽然听到有人喊我。抬头一看,是连里的小通信员,慌慌张张地向我们跑来。我立即迎了上去。“干啥?”我多少有些紧张地问。“有情况,连长叫你们回去,老乡们也赶快准备避难!”“啊!是吗?”我信口应了一声,立即和同志们背枪往回走。战士崔长林调皮地向温金龙做了爪鬼脸,说:“哈哈,你看,这不就换班了吗?”我们一口气便跑到连部。我一进门,连长就说:“快来,赶快研究二下。”
“啥事?连长。”我急促地问。“刚才火烧铺的岗上回来报告:在大沟溏里,冒起很大的烟。”“能是鬼子吗?”不等他说完,我又怀疑地问。连长接着说:“那也说不定。”“可是鬼子总也没从这边来过呀!”一个班长也表示疑惑。“小鬼子也许是吃亏长见识了,因为不敢从关门嘴子走了,才想出这个新花样来。”
关门嘴子,位于托盘沟的西南,是环抱着托盘沟的汪清岭和西大坡两个大岭相间处,中间形成了一个有三里长、二百余米宽的陡谷般的山口,是岭外进沟的必经之路。以往,鬼子每次来“扫荡”,总会在这个地方先“报销”一些。连长说小鬼子也许长见识了,同志们才明白,沟里的烟很可能是鬼子烧的,他们是绕道进去了。
“要真是鬼子出来‘扫荡’,那我们这个地方也躲不过去。可是,现在就剩我们这一个排了……”我的心情多少有点沉重。连长显然是看穿了我的心事,接着说:“是啊,我也想过了,要是那几个排不到绥芬大甸子去做群众工作,问题也许要简单些。但是,没关系,我们想办法!”接着他又说:“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把全排分五个组,每组五个人。
我带一个组到关门嘴子去,其余各组到四面山上去,再留几个同志去配合自卫队掩护老乡。等鬼子全进了沟,再狠狠地揍,但是不要同时开枪,要这打一阵子那打一阵子,让敌人_点儿头脑也摸不着…一”“好主意……”“是啊,这下子,可够鬼子忙活的了。”同志们又活跃起来了,七嘴八舌地议论。连长又说:“还有,要是你们听见关门嘴子那边连响两声枪,就向那集中。好,赶快行动吧。
各组分头把岗哨集合起来,不过四外的警戒还要注意。”当我们走出连部的时候,见老乡们正背着一些临时用品(为了防备敌人,暂不用的东西已放在山里),奔向山岭。他们是听到反日会满街敲树的声音后,从田里回来的。有的见了我们就说:“狠狠地揍这些兔崽子们!”我们一切都准备妥当,静静地藏在山岭上。等得不耐烦的战士们,又悄悄地说起来了。“要依我看,也许屁事没有呢!”有人说了这么一句。
立即有人反驳:“可不能这么说,小鬼子的鬼把戏多着哩!我看,连长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轰”的一声,一发炮弹落在几家房后的小沟里,夹杂着碎石沙土的烟柱腾空而起。接着,枪炮声响个不停。不一会儿,好几十个贼头贼脑的鬼子,猫着腰,端着枪,东瞅西望地进沟了。很快,黄乎乎的一片,也闯进来了。
一直未停的枪炮声响彻山谷,烟尘几乎充满了整个沟塘。直到鬼子发觉除了那些空空洞洞的房子和老树之外,全沟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时,枪炮声才停下来。“你说,能有多少?”不知道是谁,悄悄问了这么一句。他旁边的人停了一会儿说:“还没有个四五百子。”“我看也差不多!”沟塘里,人马嘶叫,鬼子们到处乱窜,有几个鬼子正从马身上往下卸锅呢。鬼子是想休息吃饭了。
“王八蛋,还想吃饭呢?等一会儿,吃老爷的热豆吧!”有人睫愤地说。“哎,哎!你看那是干什么?”有人急促地问。大家往沟里一看,只见好几个地方,前边一群老百姓(被强迫背给养的),鬼子逼着他们在地里毁坏青苗呢!突然,一个鬼子恶狠狠地抓住一个老乡,没头没脑地乱打,也许那个老乡不肯糟蹋青苗,才遭到这次毒打的。“哎哎!你看,你看!”有人喊着。人们的视线立即转向西南方向,只见几个鬼子像狗熊似的抱着一团乱草,正往一家房子边上放,显然又要烧房子啦!“排长,打吧!”一个战士狠狠地对我说。就在这一刹那问,关门嘴子的枪声响了。
那几个正准备烧房子的鬼子,有两个应声倒下了,其余的扭头就跑。顷刻,整个沟里乱了起来。敌人集中全部炮火,向关门嘴子不停地射起来。无数挺轻重机枪,掩护着一群边走边打、“哇哇”乱叫的鬼子向山头冲去。忽然,山上的枪声不响了。鬼子们还是跑跑停停,不敢一直冲上去,等敌人冲上了山头,那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了。正当敌人在山上东奔西窜、不知所以然的时候,东边的山头上,排子枪声又响了。
鬼子们一阵慌乱之后,又转向东山,但是还没等鬼子冲上山腰,西边的枪声又响了。就这样,我们忽而把鬼子调上北山,忽而又把鬼子调上南山……直到太阳快落山了,鬼子深感事情不妙,连饭都没顾得吃,就边打边退,又从来路溜跑了。若是往常,鬼子每次来“扫荡”,不吃完他们的给养,是绝不会滚蛋的。
几天之后,沟外的老乡对我们说:“小鬼子这回莫不是尝到辣的了,活像群夹尾巴狗似的,连夜抬着二十多副担架,死活都有,一直跑回大肚川。”我们则无一伤亡,并缴获了七个满载弹药的马驮子,而且没有被敌人烧一栋房屋。受到严重教训的鬼子,再也不敢那么疯狂了,直到两个多月后才又来“扫荡”,若是以前每月至少来一两次。
 
奇袭大肚川敌防所
一九三三年秋,我们从大肚川附近的几个“关系”那里,得知同一个消息:敌人前几次来咱们红区“扫荡”,防所里总是只留几个鬼子。他们在防所里,一会儿向这里打一阵子重机枪,一会儿又向那儿扫射取繇全集编辑部档案:沈阳军区征稿组对《一次痛快的麻雀战》(现改为《抗日游击作战纪实》中“一次痛快的麻雀战”部分)审稿意见一阵子,直到大队鬼子回去了才停下来。有时候没重机枪,留下的几个鬼子就都出来“放风(放哨)。
这真是个好消息,我们和几个“关系”约好,敌人再出去讨伐,赶快来报告。一天上午,一个手拿镰刀装着割地样子的农民,跑得满头大汗,来到我们连部。他说:“大肚川的鬼子,天将亮就向这边开来啦……”
我们全连一东满抗日义勇军别动队(一九三四年三月后称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二军独立师)三团二连一百多人,在方振声团长亲自带领下,立即绕道奔向大肚川。青年义勇军(两个排,百分之八十是女同志)留下来,掩护群众,与敌人周旋,以拖住出来讨伐的敌人。部队绕过敌人可能走的沟塘,在密林间,鸦雀无声地迅速前进。
爱说话的温金龙,似乎真憋不住了,他先向走在前面的崔长林悄悄地说:“你说是吧?这回小鬼子可真得吃个热乎的了。”“还用你说,谁还不知道,不许说话!”崔长林耸了耸肩膀,紧闭了一下嘴唇,悄悄顶撞了一句,又下了这么一道“命令”,惹得温金龙立即紧紧咬起下嘴唇,也急促地耸了几下肩膀。
好一会儿,他又悄悄地说:“哎!说真格儿的,你说,咱们团长可真有两下子……”可是还没等他说完,崔长林就说:“还说话!没两下子就当团长啦!人家怎么不叫你当?不许说话,快跟上。”这回可把温金龙给顶住了。他鼓着嘴,低着头,跳过葛藤,绕过大树,疾步前进,还不时地用手碰崔长林的后背。
从托盘沟到大肚川,有五十余里。太阳偏西的时候,我们来到大肚川附近的一个小村上。村里,有些人正在忙忙碌碌地收拾刚拉回来的庄稼。他们看准是我们来了,便笑呵呵地走上前来,有的一边笑一边说:“辛苦了,同志!这回可是火候,鬼子都走了。”显然,他们从我们前进的方向,猜到了我们要往大肚川去。
“这些千刀剁、万刀割的死鬼子,这回可是到劫数啦!”一位老大娘狠声狠气地说。“狠狠地揍,把王八窝给他翻过来!”一个小伙子好像下命令似的对我们说。“瞧好吧!大娘,准叫他酱豆进磨眼一稀烂!”队伍里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惹得人们笑了起来。部队仍迅速前进,但为了封锁消息,留下两个同志配合村里的群众,封锁了全村的各个路口。
大肚川就在眼前了,顶多还有一华里。为了全歼留守的鬼子,我们顺着野外的小沟塘,弯着腰,向敌防所包抄去。六七个鬼子正在防所四周懒洋洋地来回走着。当我们离防所还有二百米远的时候,一个鬼子发觉我们了,立即打了一枪,扭身就跑。其余鬼子怔了一下,也扭身向通往汪清县的公路上跑去。
“追呀!一个也别让跑了!”“抓活的呀!”霎时,我们整个部队,伴着震耳的枪声、喊声,向鬼子猛追过去。几个小鬼子狠命地往前跑。一个该死的家伙,刚跑上公路,就一头栽到地上,一动不动地完蛋了。接着,又是两个完蛋了。其余的三四个鬼子,已经跑出很远了。我们的子弹少,不能乱打枪,只能瞄准打。
追了二里多路,看看实在追不上,只好让他逃掉了。天已经黑下来了。经过一阵忙碌,我们装好了二十余辆大车的战利品。因为车拉不完,每个人又背了好几十斤重的粮食或服装,便踏上了归途。渐渐落在身后的敌人的防所,燃起了漫天的大火。
当我们已经走出二十余里,来到一个小山岭上(可能叫磨盘山)的时候,隐约听到东北方向有火车吼叫声,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鬼子来救火啦!”但托盘沟方向,却鸦雀无声。天刚亮,我们回到了托盘沟,一长串大车跟在队伍后面进了沟。“回来了,回来了!”看见我们的乡亲们,老远就喊着向我们跑来,人们一下子奔向大车队。“这回小鬼子算是又得了个便宜,要不是车太小,连王八窝也给他搬来了。”一个车夫说得人们大笑起来。
从这以后,小鬼子两个多月没敢到大肚川来。托盘沟的军民,整天高高兴兴,收完了他们一年来辛勤劳动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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