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中午,我们卫队的徐同志在屯西头站岗回来,带回一封插着鸡毛的信件。我急忙拿着信去见师长,师长不在屋,我将信递给韩秘书。他扯开一看,原来是邵本良亲自写给部下的信,大意是着令他们加紧防守,阻击我们东去蒙江的道路。
我心里想,这下子邵本良可露了马脚。我俩高高兴兴地拿着信唠扯半天,都说这是邵本良自动给我们送来的情报。我们正在谈论的时候,杨靖宇师长从外面回来,他把信拿起来看了又看,问我:“小李,你说这信上写的情况真实吗?”“真实,师长。”
我说。他又问韩秘书,韩秘书点点头同意我的看法。杨师长却把头摇了摇,说:“不对呀,小鬼。既然是邵本良给他部下写了一封极其重要的军事信件,为什么偏偏在我们住的屯里传过昵?”
“这……”还没等我想出道理来,他便往地上一蹲,顺手拾起一根小棍,“你们想想,据咱们侦察知道,邵部在东、西、北三个方面包围,以他的兵力不可能把南面也包围住……”他一边说着,就在地上画起来,细细的小棍画断好几根。
“……因此,他是特意叫我们相信在东边的兵力很雄厚,其实他想偷偷地抽一部分兵力到南面,把我们压缩在这老龙岗山北的一小块地方,挤垮我们。”师长的眼睛不住地打量我和韩秘书,可是我总觉得似乎有个疙瘩还没解开。我刚刚要提,韩秘书倒先问道:“师长,既然知道南面没有敌兵,不正好直接跨过老龙岗突出去吗?”J“不行啊,同志。”杨师长像是猜着这个问题似的,继续说,“往南去尽是胡子窝,会给我们增添很多麻烦的。”
“师长,你不是说邵本良想把东面的兵抽一部分到南面吗?”我继续问,“真这样的话,保准他们东面的兵力就薄弱了,,illrl就从要Jl;Jb突围不更好吗?”杨靖宇师长拍着我的肩膀笑了,说:“小鬼,你也想到这个?嗯。”他一躬身站起来,我们也都随着站起来。师长又朝着我说:“你提的这个问题,我想过。但是,既然抓住了狐狸尾巴,就狠狠揍它一顿才消气!”“咋揍法,师长?”韩秘书问。
“小李,再等一刻钟,你去召集各团团长到这开会。”我回答说:“是!”杨师长顺手拖过一条三只腿的凳子,往桌边一靠,“韩秘书,你坐下给我写……”师长说着,韩秘书刚拿起笔来要写,师长立刻从韩秘书手中把笔接过来说,“还是我自己写吧,效果会更好些。’’他坐下之后,挥笔就写,写起字来挺壤嵫碌全焦快,只听“刷,刷,刷……”
不一会儿就写成一封信。我模模糊糊地还记得是这样的:大荒沟一团团长:限你明日拂晓前,率队速来老龙岗山前与师部会合。写完之后,他盖上那个方方的大戳子,便叫韩秘书把信件上插根鸡毛,交给可靠的群众,通过敌人窝里迅速传出去。我俩瞅着信,摸不透师长的意思。他把手往桌面上一摊,说:“这就叫做将计就计。”
他给我们解释,“敌人还不知道咱们一团究竟在什么地方(实际上一团还留在盘石一带活动),这样,敌人一知道咱们有部队从北方来此会合,便会自动把道路闪开的。因为他们的野心是大的,恨不得一口吃掉我们。趁着这个空,咱们直插到北方,在敌人的屁股后揍它一顿,便往东去潆江。”我和韩秘书听着师长分析的情况,头头是道,心里高兴得像开了花一样。
果然,在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敌人就把北路的兵向两边闪开了。趁机,我们很容易插到敌人的屁股后,占领凉水河子,活捉一名真鬼子,也打死不老少。当敌人发觉老窝已经陷落在火海里,大概知道是上当了,急忙回头来追赶,可是我们早就直往东方,朝漾江的头二道花园去了。
后来听说,匪首邵本良为此受到日本人“大大责备”。他还痛哭了一场,说:“我邵本良最奸,杨靖宇比我还‘奸’;过去一个邵本良兵,可以打十个土匪;而今杨靖宇的一个兵,可以打十个邵本良兵。”他嗟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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