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升臣讲述日军“大胡子司令”被歼记

Admin 发表于2015-11-06 22:53:24
一九三五年夏季,日军使用了“起家兵”一精锐部队,在大胡子“剿匪司令,,山田的指挥下,疯狂叫嚣要彻底围剿我饶河反日游击大队。我们在大队长李学福、副大队长朴振宇、政治部主任李斗文等同志的率领下,并在抗日救国会的密切配合下,活跃在饶河一带,坚持着抗日游击战争。
当时情况是:敌人强时我即化整为零,分散活动,和敌人在深山密林里捉迷藏;敌弱我强时则聚零为整,集中力量打击敌人,以消耗敌有生力量。有时为了摆脱敌人的追击,一夜能转移几个地方;或者是为了打击敌人,披星戴月,翻高岭,过草甸,连续几夜急行军,有时几顿吃不上饭。子弹、武器、给养等,除了抗日救国会冒着生命危险支援外,主要还是从敌人手中去夺取。加上夏季白天日晒,夜间风吹雨打,蚊蜢叮咬,同志们尝尽了苦。在这艰苦的日子里,从未有一人叫过苦,每个同志都有着一颗对党对革命无限忠诚的赤心和革命乐观情绪,有着抗战必然胜利的信心。还记得当时我们一遇到困难的时候,就情不白禁地唱起了李斗文主任写的一首《四季游击歌》:
春季游击地利为我用,路泞滑,河无冰,敌人难行动,不贪生、不怕死,奋勇去杀敌,革命生长似萌芽,镇压不了;
夏季游击草木来相帮,树叶浓,草木长,到处可隐藏,不要慌、不要忙,瞄准敌人胸膛,临阵杀敌要沉着,才能胜仗;
秋季游击精神分外爽,打日寇,杀走狗,计策最优良,登高岭、需出征,神出又鬼没,夜间袭击得胜利,四海名扬;
冬季游击我们本领强,穿踏板,拂长杆,身披全武装,登高岭,走洼甸,走力比马快,赶走日本强盗者,功垂名扬。
是的,我们从来就是这样乐观,我们从来也没怕过艰难,不论敌人怎样的疯狂,不论环境如何艰苦,我们习惯迎上去,战胜它,真理在我们这边,我们一定胜利。饶河地区的夏夜,还有一些寒意,由于水甸子多,所以蚊子也特别多、特别厉害,这成了我们最厌恶的敌人。
那是一个黑夜,下弦的月亮只剩下了像镰刀一样大的一片月牙儿,一两丈远以外再也看不见什么了。我们涉过水甸子来到了关门嘴子,打算让部队在村子里好好休息一夜。为了不惊动群众,我们二、四连只在村两头找些房子住下来,我带着第三排住在村西头,隔壁住的是二排。可能是走漏了风声,当夜,敌大胡子司令,亲自带领了八十多人,企图乘夜对我们偷袭。
半夜敌人摸了进来,首先是二排发现了敌人,开枪交了火。根据经验,我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低声命令三排:“跟我来!”谁知我刚向门口迈出半步,从门旁就刺来一刀,好险呀!我的衣服被戳穿了,肚皮已经觉得冷冰冰的。我急忙退了回来,掏出手枪向门两旁打了几枪,当时就击毙了一个鬼子。接着我一跳就出了房门,一发子弹由我身旁掠过,我迅速卧倒在地上,借着微弱的月亮光,隐约可看到门旁还立着一个鬼子。我向这家伙开了两枪,鬼子没来得及叫出声就倒下来了。不用问,大门早已被封锁了,我带领同志们顷着墙根由后院越过矮墙,由西北角出了村庄,正好与一排会合。
在村东头的二连,为了掩护我们退出战斗,抄了敌人的后路,给予敌人以猛烈的打击。当我们全部离庄以后,敌人还在村里乱打枪,而后向北山退走。据群众报告,敌人临走时抬了三十多具死尸,敌大胡子司令也被打断了一条腿。大胡子在关门嘴子的战斗中,打断了一条腿,吃了苦头,到新京(即长春)治疗了两个多月,伤势还未完全好清,就急于出院回到饶河来。由于对我们怀恨在心,他公开发誓“不消灭抗日军死不甘心”,并下令不准给抗日军一点地盘、一粒粮食,如有通“匪”者,立即格杀勿论。可是,他没有明白这块土地是我们中国人民的土地,他没有明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谁种下仇恨谁就遭殃”,他更不会明白人民群众和抗日联军有着什么样的鱼水血肉关系。
尽管敌人杀、抢、烧,我们仍然会从爱国群众手里得到粮食和补给,我们仍然是一把锐利的尖刀深深地插在敌人心脏里,随时随地都有要鬼子狗命的主动权。八月的下旬,在西通河边,小北山附近,真是冤家路窄,大胡子又碰上了我们。
这是一个天高气爽的日子,大胡子司令出院后第一次择日出师。这家伙率领了一百多名“起家兵”,乘汽船由饶河顺乌苏里江北上,在西通河附近下船,进行无目的的“扫荡”,出来耍耍威风、杀人解恨。我侦察人员探知敌情报告大队部,这时转移已经是不方便了。因此大队里决定出敌不意,打破常规,要在大白天,在西通河边小北山以北一条大岗地带,预先占领有利地形,摆开阵势,伏击敌人。我们大队一、二连占领大岗西半部及岗西端的一无名小高地,向北可控制西通村以北草甸地区,向南可控制西通河治河一段地带。我们四连和三连占领大岗的东半部,在敌必经道路伏击敌人。
上午十点多钟,一群日本鬼子打着膏药旗浩浩荡荡而来,“断腿司令”骑着一匹东洋马走在队列的中间,好不“威风”。当敌人绕过一带丛林,涉过草甸,离我们还有百十米的时候,我们已经清楚地看到大胡子在马上指手画脚,也不知说些什么。同志们都在看我,好像是在责备我为什么还不叫打似的,其实我心里也早痒痒了。回头看一看王连长,好像还能沉住气。我看呀,他也早想干了,可能是想再让敌人走近些,好打得痛快些。战斗即将开始前的紧张的寂静,实在是不好受。
敌人逐渐靠近了,一声枪声,战斗打响了。在集中火力射击下,“马上司令”从马上摔了下来,成了“马下死令”。敌人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在白天伏击他们,立即大乱起来,互相乱撞,东一个西一个地爬了一地。有几个不怕死的家伙抓住“死令”的腿,像拉死狗似的向丛林里拉。敌重机枪在一个小洼坑里架了起来,这对我们有很大威胁。吃肉还是先择大的干,我们排担任了压制敌重机枪火力的光荣任务。小鬼子是很顽固的,被打死一个,又换上来一个,我们一连打死了八个机枪手。敌人想用尸体垒起来作掩体,一个死鬼可能是太胖了,两个鬼子趴在地上推不动,想蹲起来抬,但刚一抬头,就被我打倒了,以后再也没敢站起来。敌一连进行了五次冲击,都被我们火力完全压制下去,最后进入小密林、土岗子下面,丢下了三十多具尸体。
在战斗进行中谁也没有顾虑到自己。一停下来,我觉得我的左臂痛得很厉害,卷起袖子一看,是伤口又震裂了(以前在莲花山受的伤)。我在衣服上撕了一块布条扎了起来。这时吴指导员来到我们三排,号召大家为了死难同胞报仇,为了牺牲的同志报仇,我们要顽强地战斗。
果不出所料,十分钟后,敌人又开始了第六次冲锋,集中力量向我第三连攻击。我们奉命以火力支援三连,并待机出击敌人,夺取重机枪。我一口气又打了几发子弹,把我带的二百六十发子弹全部打光了。当我向身旁小王要子弹时,才发现他面色发白,嘴里要说什么,可老说不出来。我急忙凑近一看,发现他身受三处伤,衣服已被血渗透。我把他搂在怀里,想把他背下来,却被他拒绝了。他吃力地取下了自己身上的子弹袋递给我,老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排长……给我……报……”他再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我叫了他几声,他眼皮想睁却未睁开,嘴唇又动了两下。我握住了他的手,泪不住地流了下来,我恨!我一定给小王报仇!
不知什么时候,二连绕到敌人背后打响了,敌人大乱。这时副大队长朴振宇同志带着三连开始反冲击,敌重机枪夺去了他的生命,夺去了我可爱的战友和首长。旧仇新恨,使我忘记了一切,甚至没有向连长请示,就命令副排长继续以火力压制敌机枪,我带着一个班从侧方向敌人重机枪冲下去。
敌人遭前后夹击。也就在这个节骨眼的时候,我们背后响起了枪声,阮福屋的灰狗子(伪警队)六十多人抄了我们的背后,东南小北山方向伪满军三十五团也同时向我们开了枪。在这突如其来的紧急情况下,我们的头脑还是完全清醒的,我们不值得和敌人拼命。我们一个同志的生命,不是十个百个敌人的生命所能换去的。
因此,团里发出信号,一、二连已由西北方转移,命令我们立即退出战斗。因为我对当地地形熟悉,掩护三、四连主力转移的任务又光荣地被我们三排争取来。当时我叫副排长带一个班顶住灰狗子,其余的人由我指挥压住日本鬼子。
由于弹药愈来愈少了,我号召大家,坚强沉着,一枪一个瞄准打,坚决不让敌人前进一步。三、四连顺利退出了战斗以后,我立即叫副排长带全排人向下佳河方向转移,我来掩护。但副排长硬要我走,当时我不知道怎么会那样激动:“这是什么时候,快给我走,这是命令!”副排长知道我的脾气说一不二,只得坚持着给我留下了三名同志,而后带领全排退出了战斗。
下午三点钟,四面都是敌人了,灰狗子向我们喊起话来,并嚷着要抓活的。这些家伙到“关公门前耍大刀”,在我们跟前卖起乖来了。我分析了情况后,带着三名同志背着一名伤员,凭借着自己的机智和对地形的熟悉,由鬼子的侧方进入敌后的丛林,当日晚在下佳河又回到了连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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