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榆之战结束后,我们又从日伪手中收复数十个据点。时至 1943年12月19日,我23团正在吴山和大树一带集结和休整。
这一天,近30名日军集结了伪军近200余兵力,向我驻地偷袭而来。所谓驻地,是不断改变的战场上,沿途老百姓居住的村庄。我团已经连续行军作战三个多月。而敌人的扫荡也在逼近,他们占领了龙王庙。当时我11连接命令与10连夹击这股偷袭的来犯之敌。我所在的11连的2排排长叫张步青,我是5班长,班副是尚德贵。我们班的陈庭祯是个又黑又瘦十几岁的机灵鬼。直到现在,我还能清楚的记得这些战友的名字。甚至记得当时排里可怜的几件武器。全排只有三支“三八”式,一挺不能连发的机枪,九支金钩,十二支湖北造,四枝九九式土造。
墩头,我5班利用近两米深的沟堑向一片开阔的坟场对面的敌军攻击。连里的战士大都是江苏和山东人,面对日军的疯狂扫荡,我们知道为谁而战。保卫家园,同志们无惧死亡。墩头阵地上,我们运用了运动战和阵地战的结合,粉碎了敌人的十二次进攻。天色渐暗时分,我发现阵地上有烟雾,原来敌人见我军在鏖战中士气高昂,竟然向我阵地发射了瓦斯毒气。我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样的“武器”,当时我们都太年轻,根本没有思想准备,战士们对这样惨无人道的卑劣行为的任何防范经验,有的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趴倒在地。
呛人的气体在开阔地的坟场蔓延,我感觉无发呼吸,渐渐的瘫坐在地上。“快,快小便!”有人想起了用小便打湿帽子和毛巾捂住嘴巴。我急忙照样做了。胸口的疼痛减轻了,我们朝着敌人扑了过去。没有比进攻途中发现枪里没有子弹更糟糕的事情了。班副指挥着战士利用坟头做掩体,为了节约子弹,必须在敌人靠近后才扣动扳机。这给自身的安全带来了巨大的威胁。战士陈庭祯被日军的子弹射中了,年轻的身体在进攻的开阔地上久久没有倒下。轻重机枪形成的三角火力,压在坟场。12次的进攻,敌人的叫喊声嘶力竭。“突”的一声,我身后的班副尚德贵倒小了,我俯下身,发现他中弹了,鬼子的毒气弹他冲出来了,但却牺牲在了冲锋的阵地上。我的胸口一阵疼痛,是吸入了鬼子的毒气,还是失去战友的悲痛,或两者兼有之......!
我2排长张步青此时也中了枪,腿被打穿了。面对再次攻击的鬼子,他没有退缩,继续指挥我们反冲锋。又一颗子弹击中了排长的腹部,肚肠涌流出来,他昏倒了。激烈的枪炮声,再次将他惊醒,他没有惧怕,痛苦的手捂腹部,继续坚持着。在最后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十余次的疯狂进攻,我部寸土不让。此时10连也从正面开阔地带向房村冲击。我11连见壮抓住有利时机,在开阔的坟场形成了围堵之势。进攻的日伪军猖狂突围,此时,二营营长曾玉辉及时赶到,我10连和11连消灭坟场之敌后,与二营冲杀进房村。此次坟场开阔地,虽然我们的武器弹药处于绝对的劣势,仍使来犯的28名日军中,只逃脱了12人。天黑前,日军用车将尸体拉走,有人看见,活着的日本人是哭着撤离的,因为还有一名重机枪手的尸体,他们无法带走......。
一周后,团政治处主任夏琦在全团做报告,在报告中表彰我三营,称:敌人的23次冲锋,两门炮,九挺轻重机枪和五个掷弹筒和毒气弹,撼不动我23团墩头的勇士们!
(原题目《墩头坟场毒气战--长城抗日战争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