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悲惨战斗:“一个班12人只剩我1个”
1945年4月,由于家里贫穷,又饱受日本鬼子的侵害,16岁的宋德安一心想参加革命。于是就跟着邻村的一位老八路加入了打鬼子的队伍,成了鲁南军区第三军分区司令部的一名通讯员,当时跟着司令员胡大荣,刚刚参加革命的宋德安没有经过军事训练就直接上了战场,打起了鬼子。
宋德安回忆说,当时我参军的时候连军装都没换,就发了个军帽戴着去打鬼子。
我打的第一场最残酷的仗就是打徐州贾汪的时候,当时我们上战场前吃饭时还有100多人,我们班12个人还一起吃的饭,到了第二天早上打完仗吃饭的时候,整个班就剩我自己了。
记得那是1945年抗日战争的末期,我们营接到任务攻打驻守在贾汪电厂的一个据点,攻掉日本鬼子的碉堡。当时我们二营五连是主攻,从晚上8点钟就开始向鬼子的据点发起进攻。战争打响半小时后,我们攻到了敌人的壕沟处,却发现敌人在外围几十米的地方设有电网,只有在机枪连的掩护下,用老百姓铡草的大铡刀绑上自行车轮的大皮一刀刀的砍铁网,把电网破开一个大口子,才再钻进去。
结果没想到的却是和敌人交火最激烈的时候我们连队仅有的2挺重机枪全部不响了,这一下我们的战士伤亡可惨重了,眼看着一个个战友倒下了,但是我们必须往前冲!我最好的战友小石就是在这场战斗中牺牲的,他家是苍山县向城镇的,我刚参军的时候才16岁,他大我3岁,在行军的途中他总是帮我背枪支弹药等重物品。当时他就在我前面跑,我跟在他后面,突然看到一枪打在了他的头上,他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我赶紧跑过去抱住他,但他当时说话声音已经很微弱了,断断续续地跟我说:“小——宋,我——不行了!我埋到——哪里你和——我家人说一声!”接着,他的头一歪就这么牺牲了,当时我的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我拼命的喊了他几声,但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了。我想把他背出来,但当时敌人的子弹“嗖嗖”的往我身边打,根本不允许我有半点停留,我只能把他放下,继续往前冲,只有这样才能为他报仇。
那场仗,我们整整硬拼了一夜。快天亮的时候几乎把敌人消灭了,但正在快要胜利的时候,从窑洞里又钻出一大批鬼子来,对着我们一阵狂扫,我们火力本来就不行了,这下我们的队伍受到重创,我们的指导员以及他的两个警卫员都牺牲在了战场上。最后其他连队来接应,我们才撤了出来。这场仗我们打得很勇猛也很壮烈,由于侦察员报告的信息有失误,当时说鬼子只有一个联队的兵力,但后来鬼子出来了1000多人,又加上2挺重机枪都出了问题,我们只能用人命来和鬼子拼,上顿饭还12个人一起吃的饭,下一顿就只剩我自己,当时心里的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说到这里,宋德安眼角湿润了。
兖州战役:“火线送信 子弹打中我的腿”
1948年,兖州战役是解放战争中一场重要的战役,我所在的部队负责打增援。当时敌人的一个团把我们的一个连包围了要消灭掉。我们一同作战的有3个连队,其中三连在敌人的包围圈内,另2个连在外围想进行支援。当时是我们营长带着我们4个通讯员守在敌人的包围圈外,打算送信给被包围的连队让他们突围出去,另2个连准备接应。
这个任务非常艰巨,要想把口信送到被包围的连队,需要冲破敌人的火力网,敌人的火力这么猛,要想和被困的连队接上头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营长命令一位姓单的通讯员去送信,我们在后面掩护,他一起身跑了不到50米,就被敌人用机关枪打断了双腿,趴在地上不能动了。眼看着前面的战友倒下了,营长又命令另一位通讯员去送信,结果没走多远的又被打中了,营长身边就还我和一位班长了,班长姓张,营长让他去送信,但是他当时有点犹豫说:“敌人的火力这么猛,前两个都被敌人打中了……”刚说到这,营长拿起枪来,一枪就把他打死了。营长生气的大吼一声“战场上就不能贪生怕死!”这样就剩下我自己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身上。营长说:“小宋,你去完成任务!”我立刻打了个敬礼答道:“是!”
我知道我必须把口信送到被困的连队,要不然整个第三连就全完了。于是我就冒着敌人的炮火往前冲,只听见敌人的子弹“嗖嗖”的往这射,营长就在后面给我掩护。敌人打的猛的时候我就爬着或者滚着前进,敌人的火力小一点,我就赶紧跑几步往前冲,就这样反复几次,我费劲心思冲破了敌人的火力网,终于到了我们被包围的连队里面,我对连长说:“营长命令:赶快组织火力向西北三里路方向突围待命,不惜一切代价,剩下一个人也要突围出去!”当时三连长接到命令后对我说:“返回原地太危险了,你和我们一起突围出去吧!”我坚决说:“不行!我必须回去向营长汇报!”于是我就按照原路返回,也是边滚边爬往回跑,刚跑出没几十米,敌人的一发子弹打中了我的腿,我的左腿被打穿了,当时也没觉得有疼,就觉得腿一麻,我低头一看腿上的血已经流出来了,我赶紧抓了一把土按到了伤口上先止住血,就这样我就一瘸一拐的跑。就在快到目的地时,突然在我的右边30米的地方出现了3个还乡团(解放区逃亡出来的地主、恶霸组成,他们随国民党军队进攻解放区,到处反攻倒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3个人看到了我,本来想用枪打我的,结果发现我的腿受伤了,他们不开枪了想捉活的!
当时我和他们的离的这么近,这下我可完了,他们3个一起往我这边跑,我一看急了赶紧跑,他们就在我后面追,我边跑边回头放了一枪,结果这一枪正好打在了这3个人最前面那个人的肚子上,一下就打死了,接着另外2个也不敢追了,我拔腿就跑。其实但是我用的枪只能放5发子弹,正好里面就那一颗子弹了,也该当我的命大,要不然让他们抓去肯定就没命了。就这样我好不容易边跑边爬的到了营长身边,成功的完成了任务。
后来听说我们第一个送信的小单被国民党抓去,当着老百姓的面被捅了9刺刀,又被打了2枪牺牲了。当时我们是一个战壕的战友,说起来那时候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战士们都是一条心的,比亲兄弟都还亲。后来我也因为生气部队没有把小单抢救下来了,和指导员怄气,才丢失了这次评二等功的机会。战后我因受伤被部队转到医院住院养伤,住了不到一个星期我就返回了原部队了又继续打仗。
最胜利的战斗:“不到一小时消灭敌人一个团”
打完兖州战役后我们又投身于其他的战斗。记得那次我们是攻打一个叫西集的地方。部队命令鲁南军区第十七团、十九团、二十一团及警卫连围剿国民党一个团,当时是司令员胡大荣指挥战斗。那天正好是1948年的五月初四,第二天就是五月端午。我们在司令员胡大荣的指挥下,鲁南军区警卫连从晚上八点开始往山上攻,十九团在北面山下待命,二十一团在西北南待命,十七团在河的东沿果园(现枣庄石榴园)埋伏。
我当时是胡大荣警卫员,已经和首长在山上了,首长让我通知十九团跑步上山,我说现在已近来不及了,接着首长说:“点火通知!”当时我一想又对首长说:“都是百姓的麦垛,是不是有违反军纪啊?”首长大吼一声“只军事纪律,还军事需要吧?”我赶紧去点火,第十九团很快就上了山。
快到清晨时,国民党从官桥过来一个团,他们想占领西集山头。其实我们早就在山上了,第十七团守好河东沿,早就准备好打国民党了,国民党一直都没有发现他们的部队其实早已经被包围了。
我们眼看着国民党进去我们的包围圈,司令员命令等敌人离近的时候再打。一直等敌人快到河边了,司令高喊一声:“打!”我们三个部队一起向敌人开火,一下子把国民党的那个团给打蒙了,虽然他们都是日式装备,仅一个连就有9挺重机枪,但依然被我们打的落花流水。还企图想往东边跑,正好被伏击在河东沿的十七团围堵,敌人根本就没有活路了,当时国民党的团长想游泳过河逃跑,正好河里有个大坑掉进去淹死了,大部分敌人都投降了。就这样我们3个团和警卫连配合,一个小时之内就消灭了国民党的一个团。这场仗我们打的很轻松也取得了很大的胜利。
记者感言 宋德安从1945年参军直到1955年5月从部队转业,整整10年的革命生涯让他终生难忘。每打一场仗,每走一个地方,每牺牲一个身边的战友,他都会牢牢记在心里,记住那些和他一样血洒战场的战友们。据宋德安的儿子说,老人曾有一个大箱子,里面装有老人打仗时的军装、水壶还有许多战友的照片,但是最后由于种种原因都丢失了。关于老人军旅生涯的记忆,只有那受伤的右腿的弹痕还清晰可见。老人现在由4个儿子供养, 虽然生活的比较清贫但也幸福,衷心的祝愿老人幸福安康!
讲述:宋德安 文字整理:记者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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