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6月6日,我出生在日照市东港区三庄镇山沟里的一个贫困家庭,当时我们那个村总共有五六户人家,都是姓陈的,并且一直住在山上,过着靠山吃饭的日子。在那个社会动荡的年代里,生活虽然很苦,但是很平静。然而平静的生活却被土匪的一次掠夺打破了,一帮土匪把村里的东西能抢的抢,能拿的拿走了,最后一把火把全村的房子给烧光了,村里人都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了。不能在村里饿死啊,为了找条生路,我父亲母亲就带着我们兄弟姐妹6人来到了附近的村子——三庄村。那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多,连饭都吃不上饭,就盼着什么时候能有饭吃就好了,哪怕吃野菜只要能吃饱就行
1940年,日本鬼子来扫荡,那可真是无恶不做。在村里说是“招工”去东北挖煤,其实就是抓男劳力给他做苦工。当时说的很好,承诺只要我们在东北煤窑干半年活就让回来,并且保证每天都有大米吃,就这样父亲、哥哥、我还有弟弟全都上了小鬼子的当,一起去了东北,那年我12岁,弟弟只有9岁。家里留下了母亲和姐姐、妹妹们,从此我们一家八口人就天各一方,父亲带着我们弟兄三个,母亲带着她们姊妹三个各自过着苦日子。此后,彼此一点音讯都没有,更不知道家人的死活,就这样在东北一呆就是5年。
在东北煤窑的5年吃尽了苦头。当时每个壮劳动力都被编上号牌,以防逃跑,其实煤窑的周围都是电网,根本就逃不出来。由于我和弟弟是小孩,没有被编号,要是有工友病了,我们就得去替工友推煤炭。白天在煤窑里有干不完地活,并且还要经常挨打,一旦干活慢了,工头就拿着长鞭狠狠地打,有好多工友都被活活地打死了。吃饭更是吃不饱,每顿饭每人就给发一个窝窝头,又黑又小,吃了就得赶紧干活。有的工友病了,没有饭吃也没人管,就那样活活的饿死或者冻死。那年我们是夏天去的,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带被子,东北的冬天又冷的让人受不了,还要干那么累的活,有好多工友就死在了那里。
我们一家还是比较幸运的,我们都和父亲在一起,相互之间还有个照顾。父亲和哥哥主要是给鬼子做木工活,我和弟弟经常在煤窑里干。在煤窑里干活受伤是很经常地事,我有一次就在推煤炭时,被砸破了头,当时我记得是因为有个工友病了,我去替他推煤,就用小推车往外运煤,不知道怎么回事,窑洞顶上的石头掉了下来,正好打在了我的头上,当时我只觉头“轰”的一下子,就感觉晕晕乎乎的,用手一摸,头上的血就顺着脸淌了下来,当时真是吓坏了,父亲和哥哥又不在煤窑里,幸亏有个好心的工友看到了,就把我放到运煤车上拉了出来,去煤矿上的卫生所包扎了一下,不淌血了就得继续干活,幸亏那块石头不是很大,要不我就真没命了。
参军三番五次被拒绝,使出绝活——赶马车!
1945年,东北解放了,我们也不用过水深火热的生活了,终于坐上了回山东的火车。当时那辆火车是苏联军队的,前面车厢是苏联军的将领,后面的车厢是拉的马和物资,我们只能坐在火车顶上,虽然很冷,但是只要能回家心里那个高兴劲就别提了。就这样我们乘车到了大连,但是又没钱买回日照的车票,就在路上,边挣钱边往家赶。到了烟台的桃村乡,当时身上已经身无分文了,就找了一个饭店想在这里打一段时间的工,一方面是赚口饭吃,另一方面想赚钱买回家的车票。当时我们就留在了那个饭店里给帮忙,正好乡政府对无家可归的人有一项优惠政策,给我们分了两间房子。想着回家也没地方住,我们爷四个一商量就在桃村乡安了家,准备回头再把家人接过来。
在桃村乡,父亲和哥哥还是干老本行做木工,我和弟弟就打工赚钱。当时我参加了乡里的民兵连,一心想当兵。说起当兵,我还费了几番周折。当时我去乡上验兵,第一次去那个验兵的领导说我面黄肌瘦,身材又矮小,根本不符合当兵的条件,就让我过几年再去报名,就这样,我不得不回家。到了下半年我又去报名,结果还是那个验兵的领导,并且说:“你怎么又来了,你不能当兵,枪都扛不动,怎么打仗啊,战场上可不是闹着玩的”,就这样我又一次被退了回来。虽然参军报名屡次碰壁,但是一直没有打消我当兵的念头,反而更加坚定了,并暗暗下决心,我一定要穿上军装,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又过了一段时间,听民兵连的几个人说胶东军区后勤部要成立一个运输队,我们可以去试试,这样就可以参军了。于是我们五六个人,就直接到了胶东军区后勤部,当时是一个姓王的处长见的我们,其他人都合格了,就只有我不合格,我就一直围着他转,并不停地说:“首长,我就是想当兵!”,把那个处长惹急了问:“你个子这么矮,身子这么瘦,你会干什么?”我说:“我会赶马车!”王处长一听说:“你还会赶马车?”我说:“我在东北给人家扛活的时候赶过马车。”王处长听了后说:“那你试试吧!”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因为我比较能干,表现又积极,就被留在了运输队,终于穿上了军装,成为了一名真正的解放军战士。
当了兵,穿上了军装我就干的更起劲了,我们运输队的主要任务是用马车为部队运送弹药,从此就随着部队南征北战。虽然后勤部的工作相对于冲在前线的士兵危险小一些,但是只要打仗,危险的情况还是会经常发生。想起当年惊心动魄的场景和所经历的危险,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记忆最深的还数那次夜间押送弹药的事,我们当时在胶东地区乳山市一个叫万地的地方,我们接到部队的任务,要把一批弹药押送到战场上,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准备在下午五六点钟出发,利用晚上的时间把弹药运送到目的地。当时我们是10辆马车,每个马车上有两个人,其中有一个是押车的,每个车上的人提着一个保险灯,那个时节路两边都是玉米地,走到一个村子的时候,突然出来了一群特务,想抢我们的弹药。我们押运的人都配着枪,一看他们冲了出来,我们就赶紧打,敌人也打,经过几次交火,我们有两匹马被打伤了,幸亏人员没有受伤,我们的班长在前面带队,在押运人员的掩护下赶着马车往前跑了。过了一会,特务们没有追上,我们就继续赶路,一直到了晚上10点多,才到达目的地,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感慨临沂大发展,享受幸福晚年
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后,我被调到山东军区后勤部军械处工作。后来又先后调到济南军区后勤部,这一呆就是20多年,直到1978年又被调到临沭县武装部当了部长。1982年从部队转业到了沂蒙化肥厂当了厂长。改革开放初期的临沂虽说有了可喜的变化,但是,仍然百废待兴,工业经济也相对落后,我现在住的通达路与金四路附近都很偏僻,看看现在的发展真是太快了,现在的临沂城高楼林立,经济飞速发展,我们这个地段都成了繁华的市里了,生活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生活好了,文化生活也丰富了。前几年我和老伴一起报了老年大学,现在每天上午都去学习唱歌,下午坚持锻炼身体,心情好,身体也好。几个孩子也都有自己不错的工作,其中大女儿、大儿子也都是从部队转业回来工作的,现在也已经退休了。其他孩子也都过得不错,家庭没有烦心事,我和老伴的身体又很硬朗,感觉生活的很幸福了。这一辈子经历了那么多坎坷,到老来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已经很知足了,现在就是要把身体锻炼好,好好享受现在的幸福生活。
讲述:陈维金 文字庄红 摄影张小平
浏览:1432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