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多方打听,我们在费县探沂镇驼王坡村一处普通的院落里找了这位英雄的沂蒙老革命军人,他叫王金亭,今年82岁。王金亭老人向记者讲述了他当兵的经过及参加天安门阅时的详细细节。
鲁南战役第一次见到“铁壳子”坦克
我家兄弟三个,我排行老大,那时候家里穷,10多岁时就给人家放牛一直放到15岁,就为能吃上口饭。后来我参加了村里的民兵,16岁就参了军。和我一起参军的当时同村有4个人。我们刚参军时,参加的是费县新兵团,部队就在地方(地名)南边的康庄,在那训练了一个月后,我被分到了一纵一团一营三连三排九班。那是1946年9月份左右吧。
1947年1月份,我就参加了一场大仗,就是鲁南战役。当时是夜上打的,在苍山县卞庄打的国民党第1快速纵队还有整编26师。当时打仗时,雨雪交加,到处都烂泥,国民党的坦克就失去的优势,跑不动了,被我们部队用炸药、手榴弹爆炸和火烧的办法,打坏了国民党的不少坦克和汽车。就是在那次战斗中,我第一次看到了坦克。当时不知道它叫坦克啊,就叫它“铁壳子”。
后来,部队又打了驻防在枣庄的国民党一个师。我记得当时打完后,第二天就要过年了,部队也没有休整,又去打莱芜。
打费县城第一次受伤
当兵流血受伤甚至牺牲那是很正常的事,我在打费县时就受过伤。那是1947年5月13日,部队打费县,我分在了突击连里,那天下大雨,河里的水都满了,我们部队从酒厂那个方向攻击的,当时突击班把城墙炸开了一个大口子,部队就从这个豁口冲了进去。冲到了城东门楼子后,向西打,向北冲。当时敌人的机枪一个劲地扫射,我跑着跑着,一抬腿时,被机枪子弹从脚面子一下子打穿了过去,当时没感觉只想着向前冲,一直跑到街北后,觉得脚面有点发麻,鞋里发粘,低头一下,鞋里都是血,这才感到痛,一下屁股坐在了地上。后面有跟着抬担架的,看到我受伤,就把我抬下去了,住了院。
后来,国民党反攻朱团筵笾,当时战事吃紧,部队后撤时,把我们这些不能走路的先藏在了草棵子里,后来突围出去,转到了诸城一带,我又住了一两个月的院才好。
伤好归队后,我被调到了一纵一师一团团部通讯连当通讯员。黑白的送信。淮海战役打响后,我到了先遣支队支队部当通讯员。先遣支队在淮海战役中的主要任务是扒敌人的铁路,炸桥,破坏敌人的交通线,阻截敌人的支援部队。
当上新中国第一代坦克兵
向苏联大兵学习
1947年7月,过江后,上级从我们的先遣支队抽调了4个连的干部、战士360人,编入华东战车团,并组建战车第1、2营营部及战车第6连。 1950年1月改称坦克2师。我在教导大队当学员,学习驾驶坦克车。当时我们部队用的坦克车主要是缴获的国民党的美式坦克和日式坦克,当时我们驻扎在徐州防区。
为训练好我们的坦克部队,1950年11月11日至12日苏军2个坦克团(乌克兰警卫团和莫斯科警卫团)抵达徐州中兵营房,将装备移交我们,换装后坦克2师3、4团各配有T-34坦克30辆,NC-2重型坦克6辆,那个时候,每辆坦克车上配5个人:正副驾驶员、车长、炮手、装弹手,都按照苏联坦克部队的编制来的,当时我们是三个团,一个团三个连,但建制是师的建制。
苏联坦克教员还亲自给我们上课,因为说的是俄语,教学时都是有翻译现场给翻译。就这样,他们手把手的教了我们三个月,等我们都会用苏式坦克后,他们才坐火车走了,临走时,把所有带来的装备一样不少的留给了我们,包括随身携带的手枪。就这样,我们团一下子就拥有了苏联的90辆坦克。坦克也没有什么难开的,操作很简单,我觉得,就像开拖拉机一样。
抗美援朝中坦克当成大炮用
抗美援朝开始后,我们坦克部队也被派到了朝鲜战场。我记得是1951年6月从徐州出发的,成为装甲兵首批赴朝参战部队。我们到安东凤凰城下的火车,在那里又训练了一个月,主要学习简单的朝鲜语,了解朝鲜的风俗习惯,熟悉地形。当时要求不能说中国话,要讲朝鲜语,一个坦克车配一个朝鲜语翻译员。
到了七八月份部队开进朝鲜,挺进到平康一线。坦克是用火车拉进去的,为了防止美军的飞机轰炸,火车白天不走,夜上走,白天就停在山洞里,我们人员则躲到山上的树林里。
那时候,我们的坦克太少,去朝鲜战场后,我所在的团没有用坦克和敌人进行面对面的冲锋战斗,主要是配合43、39军作战。坦克车被当了流动的炮团用。
说要打哪个山头了,工兵先提前挖好掩体,我们晚上把坦克开过去,进入掩体后,配合步兵的进攻,对准山头和敌人的工事就是一阵猛轰,打完后,赶紧再撤下来藏好。一夜上跑30多公里的路。
就这样,我在朝鲜度过了两个春节,1953年夏天部队开始换防,我们是分两批撤离朝鲜的,坐着火车上的大“闷罐”回国了。
难忘开着坦克走过天安门广场
回国后,我去了装甲兵学院学习了三年。先后任职过中尉、上尉。还在1960年的全国坦克兵大比武中获得驾驶一等奖,为所在部队争了光。当然最让我难忘的是,我曾参加过1953年的国庆节天安门大阅兵,开着坦克走过天安门广场。
当时我所在的部队接到通知,让我们坦克部队抽调人去参加国庆大阅兵。当时,参加的人要严格审查,我很幸运的被选中了。10月1日大阅兵时,我们8月份就去了北京进行各项准备工作,当时住在天坛,搭的蓬子,在那里住了两个月。我们坦克部队就是卢沟桥附近的沙滩上训练的,从三个师抽调人员参加,8个方队,我们开的是T-34坦克,共有30辆。
训练了两个月后,10月1日那天早上,我们受检阅部队夜上12点前就全部集合到青年文化宫附近集合,接受统一的检查。我被安排在坦克方队的第一排第一个,当基准车车长。也就是所有的坦克车,要根据我开的坦克车车速行驶。为了让每一排坦克车都开的一样齐,我们想了个办法,就是在前窗玻璃上按了个小反光镜,通过反光镜校对同排坦克车速。
10时正,庆祝典礼开始了。军乐团高奏国歌,礼炮齐鸣。当受阅部队顺利开进天安门广场后,全场发出一阵阵掌声。我们整齐划一的坦克方队开过天安门广场时,受到国家领导人的一致好评。国庆典礼过后,我个人被荣记三等功一次。
由于长年参战,我得了肺气肿,就提出要求复员回家。1962年7月,我回到了费县探沂镇驼王坡村的老家生活至今。如今那些往事时不时的还浮现眼前,为新中国打了大半辈子的仗,看到现在的人生活的很富裕,我感到高兴也感到满足。
讲述:王金亭 文字整理:临沂在线记者 松泽 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