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战士郝贵民的传奇经历

Admin 发表于2015-11-07 20:29:57
    拍完x光片,大夫惊讶地盯着郝贵民问:“你当过兵没有?”当郝贵民老人作出肯定的回答后,大夫松了口气,拍了拍额头说,你真是命大,在你的心脏约一厘米处,有一颗横向的子弹。要是子弹再向上一丁点,你就没命了。——大夫说这翻话的时候,是1999年7月5日那天。那一年,郝贵民老人的身体颇不“顺当”,在又一场发高烧后,孩子们考虑父亲年龄大了,便拉着父亲来到褚墩煤矿医院查体。想不到拍了一个胸透后,就发现了这么一件令人吃惊的事。按照郝贵民老人参加舟山群岛战役的时间来算,如今,到2010年这粒子弹在他的身上伴着他的心脏跳动——已整整57年了。
    老军人郝贵民的心脏处有颗隐藏了大半个世纪的子弹!这个消息传出后,探望的,寻问的,采访的,蜂涌而至。
“全才”:工农商学兵全干过的郝贵民
    2010年“八一”建军节前夕,记者冒雨又一次来到了郝贵民老人位于罗庄区矿务局家属院的家中。
    郝贵民的老伴郝大娘正在门前的空地上看孩子,见我们来了,忙拉着我们往屋里让。这里是一排建于上世纪80年代的一间房屋。推门进去,地面湿漉漉的。郝贵民蹲在地上忙碌着,见是我们,忙停了手来让坐。
    “你看,老天下起雨来没完没了,屋里都洇进水来了。只好找些破衣服烂棉花什么的堵堵吸吸水。”记者顺着郝贵民的手指,果然见到四周的墙角处都围上了一条“腰带”。屋里的西南角有几个大包裹放在桌子上,那是郝贵民的“货”。郝贵民1990年退休后,就摆起了地摊,卖些袜子背心之类的小物件,一是补贴家用,二来“呆在家里闷得慌”。
    人的一生是可以划分几个阶段的,对郝老汉来说。1956年是他人生历程的一个很大的分界线。在这之前,是他在农村务农和在部队当兵的阶段;在这之后,是他在煤矿工作和退休摆摊的附段。先是农民,再是军人、工人、商人。要不是郝贵民出生在一个穷苦的农民家庭,没有条件进学堂读书,工农商学兵,郝贵民老人全占了。
    郝贵民老人的老家是苍山县双合乡杨崮前村。1950年,20岁的他报名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半个多世纪后的今天,郝贵民仍然能一口说出他所在的部队番号:0930部队0080部1支队1营3连。
一江山岛战役:身中三枪,三颗子弹只取出两颗
    1954夏,郝贵民参加了舟山群岛战役,在半个月的时间里,部队先后解放了大成、舟山、皮山、于山等岛屿。在这个战斗过程中,郝贵民共负轻伤三次,一次是左手腕处被流弹擦伤;另两次分别是左小腿和左大腿被子弹穿过。所幸都没有伤及到骨骼。“轻伤不下火线”,1954年7月,郝贵民又参加了解放一江山岛战役。
    “我们是从宁波上的船,那时的船大部分都是木帆船,每条船的船头都竖着一块很厚的大铁板,用来挡子弹。下午三点钟,我们接近了一江山岛。敌人向我们猛烈开火。我们就躲在钢板后,只听得钢板被子弹打得乒里乓啷直响。我们在炮火的掩护下迅速接近岸边,然后跳下船直扑敌人的阵地。那时我是一名班长,率领着全班撕开了敌人的第一道防线,然后再向第二道壕沟进攻的时候,我忽然感到腰部热乎乎的,一个战士大声对我说,班长,你受伤了,我用手一摸左腰处,手上果然沾满了血,当时一点也没觉得疼。
    “我被担架抬下阵地后,先进行了简单包扎,然后被转送到临海,当时解放军第99医院就设在临海。我在那儿动了手术,从左骨盆处取出了两颗机关枪子弹。由于当时的医疗条件很简陋,第三颗子弹可能没有检查出来。
“经过半年的疗养,我痊愈归队,我们的部队又上了朝鲜战场,打了几次仗后,战争就结束了。”
    1956年,复员后的郝贵民来到褚墩煤矿,成为一名井下工人。没过多久,煤矿医院务室的大夫们便熟悉了这个小伙子。这个瘦巴巴的小伙子经常来拿些消炎之类的药,他们也因此知道了这个小伙子曾负过伤,左肋处时不时地会感到疼痛,可能是伤还没愈合利索的缘故,一感到疼痛就赶紧吃些消炎药便感觉轻松了。
    郝贵民没有想到,这全是腹内还有一颗子弹原因。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一年年地过去。郝贵民虽然左肋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疼上几天,但他一边吃着药,一边工作着。因为年轻,也就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毕竟受过伤,不可能恢复得跟好人一样”,郝贵民这样宽慰着自己,一转眼就在矿务局工作了35年。
    这期间,郝贵民的妻子从乡下来到煤矿,为的是一家能够团聚在一起。为了减轻丈夫的家庭负担,她在煤矿干起了家属工,装车、卸炭、赶马车,什么粗活都干过。这期间,他们抚育了四个儿子,在他们的一手拉扯下,四个儿子皆长大自立成人。

退休:老俩口摆起了马路地摊,满足眼前幸福生活
    郝贵民从工作岗位上退休后,还有两个儿子没有成家,这让他感到压力很大。“老伴没有退休金,光凭我这点工资,好干什么呀。”郝老汉和老伴一合计。两个人就在马路边摆上了一个针织品摊。他们的分工是:出摊以郝贵民为主,干家务、提货等则以老伴为主,中午轮换着吃饭。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例如郝贵民一旦肋部疼起来,这个分工就得调整。
    1999年,郝贵民的肋疼真相大白后,临沂很多媒体都作了报道,再加上亲朋好友的鼓动,郝大娘也动心了,便劝老伴,“咱是不是上民政局问问,申请个伤残补助什么的,毕竟你也是提留着个脑袋跟共产党打了一回天下,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再说你这些年吃药打针的,还不是为了那颗漏在肚子里的子弹。”三嘟囔两嘟囔,郝老汉同意了,两个人把三轮车上的货抱进屋里,郝贵民骑着三轮车带着老伴便进了城。
    就这样奔波了几次后,郝贵民说什么也不再去找了。“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找起来太麻烦了,领导和战友去世的去世了,联系不上的联系不上了,当初给我动手术的医院也不知搬哪儿去了,就是找到那个医院,当初的医院档案也不可能找到了。”郝大娘见老伴铁了心,也就不在嘟囔了。
    郝贵民对记者说:“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公平的事,一份幸苦不可能就一定得到对等的一份报答,总有人要吃亏的,咱不能光在这些事上斤斤计较,自寻烦恼,比比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战友,一句话也没留下的战友,他们又得到了什么?孬好我又多活了几十年,混了一大家人,还计较什么呢?”
希望:百年之后取出这颗子弹留作纪念
    就在郝贵民查出子弹的同一年,他最小的儿子也结婚成家了,虽然没有买起房子,只好和他们老两口挤在一起住,但郝贵民仍然高兴地多喝了几杯酒。“我的公事办完了,但任务还没有完成。我对儿子和儿媳说,你们就跟着我吃喝,我不要你们一分钱,你们发了工资就好好攒着,等着以后买房子。我每月有退休金,加上再出去出摊挣点,省着花也能再攒出一部分。只要好好过,困难很快就会过去的。我和你娘什么苦没吃过?牙一咬就挺过来了。”
    就在我们说话间,郝贵民的小孙女拉着奶奶嚷着要出去玩,郝大娘满脸慈爱地领着孙女出去了。郝贵民说,这颗子弹在他的有生之年不可能再取出来了,“我今年都八十五了,经不起手术的折腾了”。再说,陪伴了郝贵民整整57年的这颗子弹,脾气也比过去小了许多。郝贵民说,今年很长时间没有感到肋部疼了,他们已经是老伙计了。
    郝老汉最后说,希望他的儿子们能在他百年之后取出这颗子弹留作纪念,不要忘记了他们的父辈多苦多难的一生。
文/图 特约记者 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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