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年代,徐敏山的名字,沂蒙山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都知道他是牛倌出身的好县长,更知道他是使敌伪胆寒的著名的战斗英雄。
徐敏山,沂南县岸堤村人,少时家境贫苦,地无一分,屋无半间,父亲是个剃头匠。他从小就沿街叫卖,父子俩辛辛苦苦地劳动,还是吃不饱,穿不暖。所以,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当了牛倌。岸堤一带是山区,富裕一点的人家,都养着牛。他们合伙雇一个放牛的,除了农忙之外,长年由牛倌赶着牛在山上放牧。徐敏山一直当了18年牛倌。五冬六夏经常在这一带转。因此,他对这一带山区非常熟悉,哪里有沟,哪里有岭,哪里好走,哪里可以藏身,他都一清二楚。这对他后来打游击战,提供了十分有利的条件。再者,他一个人赶着几十头牛放牧,得叫每一头牛都听指挥,这除了叫喊之外,还练就了用石子去教训不听指挥的牛。天长日久,他的石子打得非常准,要打哪头牛,就打哪头;要打牛角,保险打不着牛眼。这个打石.子的高超技术,就为他后来打游击时的射击技术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他是叫敌人心惊胆怕的神枪手。
1938年8月间,中共中央山东分局移住岸堤,在这一带开展了驻地工作,派出驻地工作队宣传抗日,组织群众团体,建立抗日自卫团。徐敏山立即成为工作队联系群众的积极分子,在他的带头串连下,岸堤的抗日群众组织很快建立起来。1939年,他被选为岸堤村的村长。1940年4月,又被选为南沂蒙县九区区长。他当区长后。没白没黑地为群众办事,不遗余力地组织抗日自卫团游击小组(后来叫民兵)。在领导地方武装和民兵打游击战方面,徐敏山一开始就显示出他的才能。
1941年农历八月十五日,徐敏山得到情报,汉奸头子公培敬要回家上坟,他马上作了周密的伏击布置。他把区中队和民兵埋伏在路旁的豆地里,每个人头上都戴上荷叶、豆叶等绿色伪装。公培敬带着人马,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伏击圈。徐敏山一声令下,步枪手榴弹齐发,打得汉奸队惊慌失措,四散奔逃,缴获了不少战利品。自此,徐敏山的名字便传开了。1941年10月,日寇对沂蒙山区进行了空前的大“扫荡”。那时我们的主力部队转移到外乡去了,地方武装和县区机关被冲垮了不少。而徐敏山的游击队一直在坚持斗争,掩护伤病员,保护抗战物资,镇压汉奸。在“扫荡”最严重的时候,不少村庄,在少数地主、坏人的操纵下,打起日本旗,建立伪村政权,岸堤一带也有了这种活动。徐敏山坚决镇压惩办伪政的为首分子,他先枪毙了塘子村的伪村长张学聪,又处决了辛庄的伪村长,硬是把这种背叛分子镇压了下去。由于徐敏山游击队坚持斗争,各村都还有抗日活动,所以,这一带在“扫荡”中,损失最轻,日军来抢烧的时间也较短。群众都觉得这和徐敏山的功劳分不开,对他奉若神明。在“扫荡”刚结束,艾山前村宰了两只猪,一只祭祀艾山老母,一只送给徐敏山的游击队。
1942年秋,徐敏山被任命为沂蒙游击队大队长、沂南县委委员,专门领导县区武装和民兵与敌伪进行斗争,一直到鬼子投降。他与敌人进行了上百次的战斗,活跃于汶河两岸,捍卫了沂南县中心根据地的西大门。由于他机智勇敢,人熟地熟,常打胜仗,敌伪分子非常怕他,都以为碰上徐敏山是倒霉的事,他们互相起誓时说:“我要是骗你,叫我出门遇上徐敏山。”他们说,和徐敏山打仗,难办,他的兵没数,你看他来的人很少,可是枪一响,各个山头都有他们的人,弄得你晕头转向,不得不败下阵来。徐敏山的威力就建筑在党的人民战争的基础上。岸堤一带的民兵都是有战斗力的,他们召之即来,枪响即来,来之能接受指挥,更能各自为战,打完就去,劳武结合。真如敌伪传说的:“徐敏山就和孙悟空一样,拔一把毛一吹,就都变成了孙猴子,没法对付。”有一次,徐敏山带着十来个人,在高庄附近与数十名伪军遭遇了,打了一阵,徐敏山便指挥退却,伪军却穷追不舍。退到汶河岸了,在河滩中会遭到敌人的杀伤,徐敏山便占了一个墓地进行抵抗,而伪军也卧倒打枪、喊话。徐敏山却一枪不发,一直对峙到中午,河东的民兵都来增援了。徐敏山这时即组织反攻,他一枪就把立起身指挥的伪军官打倒了。游击队和民兵乘胜追击,把伪军打得狼狈逃窜。
徐敏山常打胜仗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依靠人民群众的情报。桃墟据点和蒙阴城东面,到处都有他的情报员。这些情报员,少数是有组织的,多数是群众自发的。所以,敌人一举一动,他们都知道,甚至敌伪组织变动,头目动态,他都清楚。徐敏山开展情报工作,是下了功夫的。除发动组织工农群众外,他还巧妙地利用少数特殊人物。官庄有一个不务正业的妇女,常到桃墟据点和伪军头目鬼混。徐敏山对她进行民族气节教育,要她为我们弄情报,还为我们买子弹。她果然为我们办了一些别人办不到的事。
徐敏山打仗,是善于和敌人斗智的,虚虚实实。1943年麦收前,他得到情报,敌人准备抢麦,他马上布置保卫麦收工作,抢收抢种,武装保卫麦收。他还在岸堤逢集的头天夜里,调集了几百名民工,担着挑子,筐子里装的全是石头,在岸堤西一带来回转,说是主力部队来保卫麦收,挑的全是粮食和手榴弹。第二天在岸堤集上就传开了,敌人也得到了这个假情报,一直没敢出来抢麦子。徐敏山做事,向来果断干脆,但在1943年秋天,有一件事却把他难住了。就是桃墟的汉奸队长石某,抓去了游击大队的几个家属和村干部,要挟他投降,弄得人心不安。用武力打桃墟抢回家属办不到,花钱买回也不行。徐敏山心急如焚,千方百计地弄情报。他通过侦察得知汉奸队长石某的老婆今夜回她娘家。徐敏山马上带上精干队伍黑夜摸到这个村庄,抓住了石某的老婆,还把一部分村民找来,对他们说,我是徐敏山,请你们捎个信给石某:我们是反对抓家属的,因为他抓了我们的家属,我才把他老婆抓去做个“挡头”,别的伪军家属我们不抓,你们这里边不就有几个伪军家属么,我们一个也不抓,请你们放心。告诉石某,他先放回我们的家属,我才放他的老婆。这一下果然很灵,第三天汉奸就把我们的家属、村干部统统放回来了,而且以后再也不敢抓我们的家属了。徐敏山是个大炮性子,但对人民群众,对同志们却非常和顺,有时发起火来,也能讲原则,讲团结,顾大局。1941年春天,他与一位主力部队的营长争执起来。这位营长打仗勇敢异常,但性情暴躁。他动手打徐敏山,而且打得很厉害。徐敏山却坐着不动,咬着牙不还手。他的好几位战士要打这位营长,他严令禁止。这位营长走了后,战士们说,你这样忍让不对。徐敏山说,这位营长是个好同志,我们是自己人,就得让他,他会后悔的。过了一些时候,这位营长和敌人打仗,受了重伤,从前线抬到后方,徐敏山立刻上去救护他,亲自冲了鸡蛋,端着碗用匙子一口一口地喂他。这位营长醒过来了,一看是徐敏山在喂他,哇的一声哭了,握着徐敏山的手哭个不停。后来,二人成了好朋友。
徐敏山和游击大队的战士、人民群众的关系非常密切。他是战士中的普通一兵,是人民群众的普通一民。他对战士和同志们非常关心,常找人个别谈话,进行教育,了解情况,帮助解决困难。他非常关心群众的生活,能体贴入微。每住到老百姓家,就为房东挑水,打扫院子,和房东啦家常。1945年在朱家里庄住,房东家有60多岁的老太太和七八岁的孩子。有一天机关吃水饺,那时除了过年之外,很少能吃上水饺。他想,我们吃水饺,老人、小孩不眼馋么,这多不好。在吃晚饭前,他对房东大嫂说,我饿了,你给我两个煎饼吃好不好?大嫂马上给他拿来煎饼,他很快吃完了。一会,同志们给他拿来两碗水饺,他立即把水饺端到大嫂面前说,这两碗水饺给大娘和孩了尝尝。大嫂推辞说,你轻易吃不上水饺,我们怎么能吃你的水饺呢?徐敏山说,我不是吃过饭了么?大嫂会意地笑了,说:“徐大队长,你真是个好人,真和我们是一家人。”
徐敏山是一个忠实的共产党员,勤勤恳恳,日日夜夜,终生如一地为党工作,对上级党的决议,都认真贯彻执行,服从组织,调到哪里,就在哪里积极工作。他经常受到表扬奖励,职位也不断提高,他却非常谦虚,从不骄傲。1945年他当了沂南县副县长兼武委会主任,1947年当了华东局土改试点县五莲县县长,1949年任鲁中区党委驻地临沂县的县长,1950年调任重灾区凫山县委书记,尔后又当了济宁专区副专员。地位变了,他还是一直保持着艰苦创业、身先士卒的作风。1957年反右时,他被冤枉地打成右倾机会主义分子,撤了职,下放到南四湖农场劳动,他就同农场工人同吃、同住、同劳动,从未说一句怨言。天下霜了,他就夜宿在湖边野地里看守拖拉机。工人们感动地说,老徐真是一头老黄牛。是的,徐敏山一生都是党和人民的老黄牛。但对敌人来说,他却是一只猛虎,是一只飞啸着的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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