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是寿光县张家庄.我从青少年时代就受到张玉山进步思想的影响,在他的教育下,从一个普通农民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1916年,张玉山考入济南省立第一师范。那时我在村里上小学,几天不见,就很想念他.1921年,他因得肺病辍学在济南医治,1922年回到家乡.这年,我已经不上学,在家跟着父亲种地,农闲时间我们经常在一起闲聊。他经常对我们青年伙伴们讲:“现在这些大小军阀都是卖国求荣的坏蛋,只有打倒军阀统治,消灭了反动阶级,老百姓才能有好日子过。”他曾对我说过,现在是“穷人说话臭如美孚油,富人言语香似花露水。”当时,我把这句话写在芭蕉扇上,至今还记忆犹新。
1924年,张玉山经常向我讲些革命道理,有一次他说:“现在有了新的革命党叫共产党,主张走苏联的道路,工人农民坐天下。”我问他:“咱能不能参加共产党?”他只是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我,是年8月的一天,他告诉我晚上到学校去一趟,我吃过晚饭到学校里,有3个人在闲聊,除玉山外,其余两个我不认识.玉山对我说:“你不是想参加共产党吗?在座的都是共产党员.”我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讲了许多革命道理,最后玉山对我说:“从现在开始,你也是中国共产党员了,今后有人叫你开会要参加,一定要保守秘密,党内的事情不能对外人说,就连自己的父母妻子也不能说,这是一条纪律,”从那以后,党组织经常叫我开会,我认识了王云生、李铁梅、褚方珍等,当时,我们主要开展办夜校、宣传军阀统治腐败、社会黑暗等活动。
我入党不久,张玉山为解决办学桌凳问题,把庄东头古庙里的几棵大松树卖掉,当人家来刨树时,村里有迷信思想的老人怕破了风水,不让刨树,并将此事告诉玉山的父亲,树没有卖成。玉山见不破除迷信就卖不成树,又想出新的办法。一天晚上,他约我去扒神像.我们先到东边庙里,玉山叫我在外边看着人,他自己进去,一会儿,累得他满头大汗,说:。泥胎很结实,扒不动。”我们又到西边庙里,还是我看守,他去扒。这次我看得清楚,他先是用手扒,没扒动,就拿起块砖头没头没脑地砸起来。我们把两座庙里的泥塑神像都砸烂了。第二天,有人发现种像被砸烂,惊叫起来,那些信奉鬼神的人更是骂不绝口,张玉山的父亲撵着玉山要打,并要到城里叫人把他抓起来,被乡亲们劝住.这场风波平定之后,玉山还是把树卖掉,为开办学校购置了桌凳。
1925年春,以张家庄为中心建立党支部,张玉山任支部书记。当时,我村是一个党小组,我曾任过小组长,党员有张克新、张圣官等.我还先后介绍张孟之、张同泰等加入了共产党。
1927年,县委多次召开重要会议,张玉山曾派我去崔家庄、邢姚、南河等村通知赵一萍、王龙卿、王佐卿等参加会议。
1928年初春,党组织安排我去丰城一带贴传单,因道路不熟,张克新与我同去.夜深天黑,我们走出十几里就迷了路,大约在丰城附近见村就贴,一直走到村头上有座雕龙碑的村,细认碑文才知道是西罗桥.后又去夏家店子、邢家茅坨等村贴完传单才回家。传单是县委油印的,其内容是揭露张宗昌反动政府今日要粮、明日要捐、搜刮民脂民膏的罪行,号召广大民众联合起来抗粮、抗税、抗捐,开展反对军阀政府的斗争,不久,全县欣起抗粮抗捐的斗争高潮,在王高打死税官的事件广为流传。
1928年5月,张宗昌失败,土匪蜂起。一直到1929年初社会稍安,但白色恐怖日甚一日,党组织活动转入更加隐蔽地斗争阶段.1929年以后,我曾担任过本村党支部书记。
1932年4月,褚方珍通知我到张书忱家里开会,参加会议的有褚方珍、李文、陈梅五和我共4人,褚方珍主持会议,指定由我担任县委书记.我感到自己缺乏领导经验,推辞说:“我不行,担任不了。”褚方珍说:。这是组织上已经定了的,你不担任谁担任?还能让党外人担任吗?”他还交代说:。县委只有一支手枪,谁任县委书记谁保存。”会议确定王云生、陈梅五、张子明为县委委员,张伯庆为候补委员.会后,我去褚方珍家取来一支狗牌手枪和17粒子弹。我任县委书记后,根据省委指示,曾在党员中为募集“山东号”飞机,搞过一次捐款,共筹集200块现大洋,由褚方珍将款送交省委。此后,我等上级来人联系工作,但一直未见来人.为加强对基层组织工作的领导,我多次去南台头、北台头、邢家茅坨、城里、城南等村检查工作。因当时敌人封锁很严,党的活动处于低潮,重大活动很少.
1932年8月,我去城南一带联系工作,回来时路经西关,在一家水馆里遇到本家叔父张凤田.他忙拉我到无人处说:。张子明、褚方玉被县政府捕去了,庄里闹翻了,你不能回家,快逃吧.”我心想,我是县委负责人,自己跑了别的同志怎么办?党组织怎么办?无论如何也得回去安排一下。我白天不敢进庄,晚上隐蔽在张贤之家,写信让共产党员孙培英交给陈少卿,约定第二天早晨到马家庄后接头。第二天早晨下着小雨,我赶到马家庄后一间小屋里避雨,等陈少卿来接头。就在这时,我被捕了.后听陈少卿说,在我被捕时,他正赶到那里,看到我被捕了,他就隐蔽起来,悄悄地一直跟到张家庄。
在寿光监狱审讯时,我一直未承认是共产党员.不久,我被押到济南省监狱.在几次过堂时,我都以张子明借私仇害我的话回答敌人的审问.后来,伯父上下花钱,据说张子明反供,我于当年冬被释放。
回到家乡以后,同志们都不敢接近我,我曾找陈梅五提出接关系的问题,他也未表态.1933年4月,我去找王登瀛,他说:“我们的人多数已经转移外地,你快走吧,再抓住就不好办了,以后有事再告诉你:“我把手枪和子弹交给王登瀛,为躲避敌人的再次追捕,背井离乡去了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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