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邑郑城镇桃峪村90岁高龄的汪兆利年轻打鬼子是个“神枪手”。退伍回家后出了名的能干,直到87岁时,他还能挑水爬山。老人说:“俺这一辈子,经历了战争,享受了和平,扛过枪打过仗,挑水种地样样没拉下,想想没白活一回。”
一夜行军百余里 脚底磨出血泡
1925年10月汪兆利出生在平邑郑城镇桃峪村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土匪占山为王,地主残酷剥削,日本鬼子侵略烧杀抢夺。汪兆利说父母为了能让他长大成人,就像在石头缝里生长的小草,要过饭、给地主打过长工,受尽酸甜苦辣。生活的疾苦,早已深深扎根在了汪兆利幼小的心灵。
1945年1月,20岁的汪兆利听村干部讲述了八路军的“为民”思想,他当即报名参加了革命,编入老三团(隶属115师),任务就是在临沂、枣庄等地配合主力部队打游击战。练好枪法才能打鬼子、打土豪,汪兆利刚入伍就迫不及待的找“领导”学习枪技。
汪兆利清晰地记得,当时营长教给他的一个口诀:左眼闭,右眼睁。缺口对准线,三线合一线,成为分平线。“俺做梦都在背口诀,天天跟着了魔似的,俺就想练好枪法打鬼子,打土豪,给大家伙分田地。”说起练枪的经历,汪兆利老人笑着说那时是“小屁孩”,几乎天天找领导请教,不过正是这股韧劲,才练就了好枪法,上了战场打鬼子才“不怵”!
部队有时会突然接到指令,开赴到某地。为了不暴露目标,大多是夜间行军。“每次行军大多从晚上十一二点钟出发,天亮前赶到目的地,一夜要走一百多里地。刚参军第一次行军时,刚走了一两个小时俺就撑不住了,掉队了,营长就跑到后面拽着俺走。到达目的地时,俺的袜子都脱不下来了,脚底上起了好几个血泡,血水浸湿了袜子。营长让俺到老乡家里打了一盆水,然后烧开。营长让俺先泡了会脚,然后用针把脚底的血泡戳开,脓水流干了再穿上袜子。”汪兆利说第一次行军时的掉队,第一次脚底磨泡的经历,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汪兆利也懂得如何处理血泡。周而复始,他脚底有了一层厚厚的“茧子”。这些“茧子”也伴随他到了如今。
穿越铁丝网爬过壕沟 “虎口拔牙”夺铁路
经历过多少次战争,汪兆利早已记不清,但是夺取枣庄和台儿庄交汇处的铁路战役却记忆犹新。70年弹指一挥间,“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台儿庄除南北贯通的京杭大运河外,西傍津浦铁路,南接陇海铁路,且紧靠古城徐州,而枣庄煤炭资源丰富,这种交通条件和能源优势有利于战场运兵的快捷和后勤补给的及时。鬼子对枣庄台儿庄沿线铁路早已“垂涎三尺”,不惜人力、物力掌握其中。
汪兆利所在部队接到命令,务必夺回枣庄台儿庄沿线铁路。可是,该怎么夺回呢?硬拼肯定是不行,鬼子严防死守,再加上武器先进,还设置了层层“陷阱”。经过勘察,部队领导最终作出决定:用手榴弹“虎口拔牙”。
“俺们那时穷啊,连长给每人只发了3颗子弹,没有接到命令,不准开枪。谁要是开枪,就把打出去的子弹再找回来。第一晚,俺们先试了试‘伸手’,在铁路线的外面鬼子用铁丝围成了一圈,我们将铁丝网剪掉一个洞,钻了过去。没想到,铁丝网旁边鬼子挖了一条壕沟,沟里面都注满了水,战友们一个一个拉着手过了壕沟,爬过铁路边就是鬼子的据点。连长一声令下,几十枚手榴弹‘飞’向了鬼子的据点,瞬间轰隆一声巨响。之后,俺们冲上鬼子据点。”汪兆利回忆说,打出去3颗子弹,有2发不响的。如果有残留的鬼子就拼大刀,就这样,夺取了鬼子的第一个据点。
此后,汪兆利和战友们定下目标,每晚夺取鬼子一个据点。白天他们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晚上则化身了战无不胜的神鹰,让鬼子闻风丧胆、胆战心惊。
打伏击 一夜趴在高粱地
汪兆利说在费县梁邱的一次战斗最让他骄傲,也最难忘。部队接到消息,说会有一批鬼子途经费县梁邱,上级命令汪兆利所在部队设下埋伏,擒拿小鬼子。
部队连夜从平邑行军至梁邱,经过侦察兵侦查,连长决定在一片高粱里埋伏。“俺们连队里120余人在当天下午都藏身到了高粱地,连长下了死命令,遵守纪律,听从指挥,趴在高粱地里一动不动,静等鬼子。刚开始的两三个小时还好一点,可是天黑之后,蚊子到处咬,身上一个接一个的包,痒得实在受不了了,就自己咬自己的上下嘴唇。下半夜,实在困得厉害,就微微闭上眼休息一会,但是又不敢睡着,害怕打呼喽弄出声响。身上痒,肚子饿,还不敢睡,那一夜感觉比十天还长。”汪兆利说如今自己已90岁,渡过了近33000个夜晚,唯独那一晚终身难忘。
“第二天早上,我们趴在高粱地里还迷迷糊糊的,就听到有马蹄声,之后还有车声、走路声,在前面的侦察兵发来手势说,鬼子的部队正从这个地方经过。人数众多,有千余人,而且武器先进,俺们这100来人肯定不是小鬼子的对手,咋办?连长下令按兵不动,等到鬼子最后的人马经过时再打,又安排一小组等战斗打响时,留在高粱地,从四面晃动高粱。等鬼子最后的小分队经过时,我们瞬间冲出去,一些小鬼子当场就被打死了,一部分鬼子还没反映过来傻眼了,举手投降。前面的鬼子听到枪声,看到高粱地里摇摇晃晃,以为八路军的大部队来了,纷纷逃跑。”就这样,汪兆利所在连队抓捕了二十余个小鬼子,大获全胜。这是汪兆利第一次和小鬼子面对面对峙,他至今都想不明白,同样都是黄种人,小鬼子干嘛要侵略中国。
提起这次战斗,汪兆利激动不已,他说这次战斗让他无比自豪。
转战大江南北
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临沂战役打响。汪兆利所在部队也参与其中,全歼了临沂守军王洪九部队。随后转战泗固(泗彦),全歼当地守军。部队稍作休整后,奔赴枣庄,全歼土匪王继英部,解放了藤县、兖州。“说起来俺都不好意思了,在济宁时,俺就受了伤,被国民党的部队打中了屁股,还在战地医院里住了一段时间。”说起这次负伤,汪兆利有些难为情。
汪兆利康复出院后,又重回部队继续随军参战,先后参加了新泰、莱芜、周村解放战。
1947年3月,孟良崮战役打响,汪兆利所在部队奉命打外援,阻击前来增援的国民党军队,给攻山部队争取时间。1948年秋,济南战役打响。“济南城守军王耀武部怪厉害,顽强抵抗,我们攻城的部队损失惨重。俺们连队奉命支援,打了好几天,最终拿下了济南城。当时也不知道怕死了,一个劲地往前冲啊,之后部队推荐俺入了党。”1948年,汪兆利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
1948年11月淮海战役拉开序幕,汪兆利所在的团被改编为三纵团,其所在连负责大炮的保卫工作。淮海战役胜利后,汪兆利又随部队南下(过江后其所在部队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2军66师),参加了解放南京、上海等地的战役,之后挺近舟山群岛,定海驻扎。
种地57年 87岁仍能挑水爬山
1955年,30岁的汪兆利复员回家。回村后,汪兆利被村民选举为村支部书记,带领乡亲们建设新农村。
“我和老伴有五六亩地,从转业回来,就开始种地,这一干就是57年。不是跟你们吹,我87岁的时候还挑水上山。庄稼地养活了一家11口人,这五六亩地就是我的阵地,我得尽全力伺候好它。我种地可是好把式。” 说完,汪兆利老人爽朗地笑了,他对土地的热爱深沉、浓厚。
汪兆利老人有9个儿女,如今早已开枝散叶,四代同堂。一家人都在家务农,收入微薄。2014年,老人突患高血压、心脏病、尿结石,经过一次手术后,老人需随身携带尿管,曾经健硕的身体现似微风中的蜡烛,虚弱不少。但是老人依然谈笑风声,精神矍铄。
“我是军人,啥时都得有精气神,做啥事要在气势上压倒敌人。身体垮了,精神不能垮。是这个理不?”汪兆利老人说他一直当自己是个军人。
“自打我记事起,俺父亲就从不服输,好像啥事也难不倒他。现在老人,有时候却开始叹气了,他为自己不能干活而难受,他经常回忆曾经经历的战争,有时候会掉眼泪,自言自语地说着战友的名字,嘴里嘀咕着‘你们要是活着多好啊’,俺父亲真的老了......”小儿子说起父亲哽咽了。
临沂在线赵思齐姜曼/文 王萍/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