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畔秣马厉兵)
淮海大战胜利结束后.华野第十纵队集结于苏北涟水。为贯彻华野前委曲阜、贾汪会议精神.纵队党委于1949年2月5日,召开了党委扩大会议,作出了《关于严格执行党的政策与群众纪律的决议》。会后各师分别召开了团以上干部参加的党委扩大会,深入学习贯彻纵队党委扩大会的决议,着重对部队进行加强纪律性与严格执行党的政策纪律的教育。
2月17日,部队自涟水南下,于3月5日,在如皋县曲塘镇一带进行了扩编与整编,我纵改称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十八军。军长朱绍清、政委陈美藻、副军长肖锋、参谋长吴肃、政治部主任吴嘉民、副主任张缉光。辖八十二、八十三、八十四3个师和军炮兵团。编入第三野战军第十兵团战斗序列。
江畔秣马厉兵
我军完成整编任务后,随即从政治思想、军事训练和后勤保障等方面展开了紧张的各项渡江作战准备工作。
首先在政治思想教育方面,着重进行了时局、形势任务教育,政策纪律教育,革命英雄主义教育。关于时局、形势任务教育,主要学习了毛主席《将革命进行到底》、《评战犯求和》、《四分五裂的反动派为什么空喊“全面和平”》、《南京政府向何处去?》等重要文章,使全体指战员清醒地认清蒋介石玩弄假和平、假和谈、引退等花招.把广大干战的思想意志统一到《将革命进行到底》的伟大战略决策上来。除此之外,营以上干部还深入学习了毛主席在《关于时局的声明》中指出的:为了迅速结束战争,实现真正的和平,减少人民的痛苦,中国共产党愿意和南京国民党反动政府及其他任何国民党地方政府和军事集团,在八个条件的基础之上进行和平谈判。大家认识到这八条关系到革命成败,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能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一定要坚决打过长江去.完成解放全中国的历史使命。
在深入进行政策纪律教育中,全军指战员着重学习了第三野战军政治部编发的《约法八章》、《入城守则》和《新区农村工作手册》等文件。使大家渡过长江之后,能自觉地执行新区政策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发扬我军的光荣传统。
在发扬革命英雄主义教育方面。针对部分同志对长江是我国第一大江,敌人凭借长江天堑,依托既设阵地工事。又有海空军配合作战.我军乘坐小木船渡江难的恐怖心理,进行了渡江作战的思想动员和教育及敌我条件对比。使大家树立了胜利信心。军党委又作出了《关于创造渡江英雄与长江荣誉单位的决定》和《关于建立与实施支部统一领导的决定》,强调在渡江作战中,连队党支部要发挥战斗堡垒作用。每个党员要做“英勇作战的模范,执行命令的模范,遵守纪律的模范.政冶工作的模范和内部团结统一的模范”。4月4日,军政治部发出《贯彻军党委关于创造渡江英雄与长江荣誉单位的决定的号召》,要求全体指战员,积极行动起来,响应军党委的号召,发扬革命英雄主义,开展立功创模运动,事事立功、人人立功、集体立功。4月15日,各师团先后隆重地召开了进军江南誓师大会,“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成了全军指战员的共同心声。
在渡江临战军事训练方面,强调了训练为渡江作战的针对性。很明显,摆在人们面前的任务是“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我们面对大江守敌实施渡江登陆作战训练.虽然与渡海登陆作战有所不同,但是.在登陆作战性质上,组织准备工作上。作战方式和要求上.与渡海登陆战没有多大区别。为了正确地制订训练计划.在指导思想上强调了训练要符合实战要求,承认训练的复杂性、艰巨性.严密组织.严格要求。因此.我们把“知己知彼、针对敌人”作为临战训练必须遵守的格言.切忌“无的放矢”。我军所处作战训练位置在江阴对岸.距上海不远,与敌一江之隔。当面之敌除第一绥靖区所属之第二十一军外.还有五十一军、一二三军。另外,丹阳地区驻有敌五十四军作预备队.还有敌海、空军将支援作战等。我们首先要把当面之敌的部署、素质、战术特点、阵地工事等情况察明;其次要把地形、江河季风、潮汐等方面情况察明;再就是我军是准备乘坐民船渡江,起渡、航行、靠岸、上陆都有兵船配合、火力掩护、水上抢救等问题。在抢滩上陆后.还要攻打敌人既设阵地.迅速消灭敌人和击退敌之反击,抢建滩头阵地.稳住脚跟,然后迅速向敌纵深发展进攻等等问题。以上都是必不可少的训练课题。这些训I练课题,都是要首先进行考察的。因此,我们一面组织干部看地形,开讨论会.拟定战术训练计划,一面展开基础训练,完善作战方案。然后,再按照作战方案进行渡江战术演练。
因为面对敌人.白天不能在江中搞兵船配合战术训练.只能在夜晚出港演练上下船、编队航行、登陆突破等课目。基础训练,如射击、投弹、刺杀、爆破、土工作业等,为不惊动敌人,多是离开江岸到远处进行训练。另外.江阴以西水面太宽,只有105口径以上火炮才能隔岸射击;山野炮等重火器因射程不够,准备在渡江中伴随部队实施火力掩护和及时登陆.我们又研制了大摆渡式的火力船。经过近50天的突击训练,全军达到了整装待发,一声令下立即出征的要求。
在后勤保障上,主要是积极筹备船只、粮秣、弹药.组织民工担架和火线抢救、卫生医疗等等。关于船只筹备,在当地人民政府积极支持协助下,经宣传动员,所需大批船只很快集中到长江北岸各圩港。配属给我军的船只共674条,手水船工2295名,木匠200余人。另外,从海纵还拨给汽艇6艘.作指挥交通用。分配来的这些民船水手,许多是在抗日战争时期就在我党华中长江工委领导下,经常配合我军作战,屡立战功。他们表示决心:不管遇到多大困难,保证把军队送过长江去!为便于统一领导和管理,军成立了船管处,各师团分别成立了大队、中队,并抽调干部战士700余人分散固定到船上,与船工水手同住同吃同训练。在水上训练阶段进行了兵船结合、军民合练.不断提出在渡江作战中可能遇到的困难和复杂情况,及时研究了解决的办法。经过兵船军民合练,大家士气高昂,信心百倍,时刻准备着一声令下,杀过长江去.消灭敌人。
(二:突破长江天堑)
在以我党提出的国内和平八个条件为基础的国共两党谈判中,双方代表团于4月15日拟就了“国内和平协定”最后修正案,并商定4月20日共同签字。但是,国民党反动政府坚持与人民为敌,于20日拒绝在国内和平协定上签字.彻底暴露了国民党反动政府假谈真打的阴谋。4月21日,毛主席和朱德总司令发布《向全国进军的命令》,命令中国人民解放军奋勇前进。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歼灭中国境内一切敢于抵抗的国民党反动派,解放全中国。
我人民解放军第二、第三野战军百万雄师.在千里战线上分西、中、东三个突击集团,强渡长江天堑.发起了震惊中外的渡江战役。我二十八军加强三十一军第九十二师及持纵炮兵五、六两团的3个营和高机分队,在第十兵团的战斗序列内编为中路军。任务是在左邻二十九军、右邻二十三军的协同配合下,自8圩港至头圩港间起渡出航,从江阴以西之申港、夏港问登陆突破.歼灭当面之敌二十一军.建立滩头阵地.掩护后续部队渡江,而后迅速向敌纵深发展进攻。攻占舜过山、新安镇、焦溪镇等地。左与二十九军、右与二十三军打通联系,前出切断京沪铁路,攻占武进、戚墅堰等重镇,继续向南挺进。
出发前的最后一顿晚饭是大家都喜欢吃的水饺,同志们一边吃,一边又说又笑,难以抑制住临战前的喜悦.有的说:“古代英雄出师饮酒三杯,我们渡江吃饺子一顿”;有的说:“打蒋匪如同吃饺子,一口一个,不愁不把他吃光。”我们军中的“秀才”、二四八团团长雷英夫同志即兴吟诗一首:“为民除害南征.红旗飘飘迎风;那怕长江万里,非灭蒋匪不行。”在一片笑声中,更激起大家的万丈豪情。
4月21日19时40分.我八十二师加强八十四师之二五二团及山炮、工兵各一个连,从上四圩、五圩、六圩至下头圩起渡出港;我八十三师加强军警卫营及山炮、工兵各一个连,从下圩、二圩至头圩港起渡出港。八十四师欠二五二团随后前进。特纵五、六两团支援我军渡江作战的远射程炮兵.组成岸上炮群。军山野炮兵团一部分别装载在火力船上.伴随渡江部队前进。
我军渡江第一梯队为八十二师第二四四团、二四五团、八十三师之二四七团、二四八团.各团突击营在前.团本队在后.乘坐260只民船,迅速编成航行队形.列队前进。岸上支援炮群弹上膛、目标对准南岸敌人阵地.待命射击。正当我百帆齐发、列队航行之际,东北风越刮越大.真是天助我也j船老大们高兴地说:“毛主席真是洪福齐天,东风也来助我们一臂之力。”顺风行舟,乘风破浪.战船好像离弦的箭一样,直指大江南岸申港、夏港。当我船队过了大江中流、继续向南岸航进时,岸上敌炮突然展开进行拦阻射击!一时遍江火光闪闪.枪声震天.敌人的炮弹不断在我船队近旁炸起冲天水柱,远处传来舰艇的马达响,天空有飞机嗡嗡叫,激烈的战斗展开了。我岸炮群50多门大炮立即还击。压制和摧毁敌人炮兵阵地。伴随船队前进的火力船也展开射击。炮声隆隆,落弹似雨,浪花飞溅。在这紧要关头,我船队队形不乱,没有一个船工水手表示胆怯,没有一个战士惧怕!大家不畏艰险.迎着敌人的拦阻炮火奋勇前进!
突然.敌炮击中了我突击队的一条船.江水涌进船舱。在这紧急关头,共产党员张天伦同志.畜不顾身,一把抓住救生圈.跳入江中,用身体挡住洞口,一直坚持到登陆。二四八团二营(突击营)的一只船桅杆被打断落了帆,船在波浪中打起转来。一位同志急中生智,把被子拴到半截船桅杆上;船舵被波浪冲垮了,用背包绳子把舵捆起来.船工和战士们齐心协力拼命摇橹冲过火网。这时.第一梯队各团突击营船队,在弹雨中穿过激流,距敌岸三四百公尺时,岸上敌人的步机枪火力一齐展开阻我靠岸.我船上各种火器也一齐展开向敌射击.船工水手照常挺身摇橹,忘掉了个人安危。在距敌岸百公尺时,战士们争先恐后地跳下船,涉过浅滩,扑向敌人阵地。
在登陆作战中,首先登陆突破的先锋营是二四四团一营。该营于20时30分,在副团长宋家烈、营长戴先运的率领下,首先突破敌人东港头防线.捷足先登,歼灭守敌一个排,占领了徐村滩头阵地,立住了脚跟。战斗中,该营三连五班副班长袁满生第一个跳下水,带领一个战斗小组冲向敌地堡,向堡内连投两枚手榴弹,爬上地堡顶,歼灭了敌人.攻占了敌人第一个地堡。该营登陆后,随之二四五团一营。二四七团三营,二四八团二营等3个突击营冒着枪林弹雨,分别从申港港口至新沟间登陆.攻克了敌之滩头堡垒,建立了滩头阵地。这时.无数信号弹腾空而起,报告着渡江登陆成功的胜利消息。我北岸炮群的炮火随即延伸,掩护登陆部队向敌滩头纵深发展进攻。江岸守敌丧魂落魄.丢盔弃甲而逃。我突击队迅即扩大巩固滩头阵地,掩护后续部队上陆。由于登陆有先有后.加上夜色漆黑,许多同志与他们所在的班排失掉了联系,可是,大家主动协同并肩作战,时常可以听到“我与本班失掉联系,归你指挥,请快给我(们)任务吧”。“咱们不管哪个单位.都是毛主席的队伍,一块冲啊!”的呼喊声。大家同仇敌忾,奋勇争先.彻底催毁敌人所谓的长江“天险防线”。
22日晨,我已控制了申港港口,唐殷桥、虞门桥、新沟一线滩头阵地,逼近舜过山,对申港守敌完成包围。8时,夏港之敌二十一军一四六师企图接应申港之敌突围。以3个团的兵力向我侧后反击.被我击溃。中午时分.敌二三〇师由申港向我反击,我二四九团二营不惜一切代价顽强抗敌。教导员郑力洲同志及五连同志大部壮烈牺牲!在这危机关头,朱军长亲自组织八十二师一个营和警卫排坚决向敌反击.将敌击溃。13时,八十二师与二五二团于申港、唐殷桥、荷花桥地区,全歼由申港突围之敌二三。师师部和六九O团.当场俘敌师长骆周能及其参谋长。同时,二四四团协同八十三师攻占舜过山。八十四师二五一团攻占三河口。歼敌一个连。
23日,我八十二师二四五团向南闸迫近,协同二十九军主力夺取焦溪镇、石堰、新安镇后,即于秦皇山、焦溪地区集结。八十三师攻占舜过山、马鞍山、大山后.一个团直逼南闸。八十四师上午攻克芳茂山、清明山后,在军侦察营向东青、武进方向侦察前进时,师主力于黄昏攻克京沪路上重镇戚墅堰车站,歼敌交警五总队一个中队和列车上的逃敌.切断京沪路。是日午夜,三野第八兵团攻占国民党反动统治中心南京。我当面之敌如丧家之犬,沿京杭国道及其两测地区拼命溃逃.我即展开追歼战。
(三:乘胜勇进追穷寇)
敌人江防被我军全面突破后,22日下午仓促部署退却,我军当即展开向敌防御纵深发展进攻与追击。当我军胜利攻占南京的消息随着笑声迅速传开后.我追击逃敌的行军队伍中马上沸腾起来了.大家觉碍浑身的疲劳在刹那间一扫而光.两条铁腿又变得十分有劲,像绑上了发动机一佯.追击逃敌的行军速度不知不觉中加快起来。接着又传来敌海军第二舰队司令林遵率25艘觇艇在南京以东江面起义.南京、镇江等地敌人纷纷向上海、杭州、浙赣线撤逃的消息。这时.上级令二十九军迅速攻占苏州。向上海警戒的同时,命令我军不顾一切疲劳,克服一切困难沿太湖以西“京杭国道”向南进攻.截歼南京、镇江等地溃退之敌和攻歼宜兴、长兴、吴兴守敌。23日晚,我军兵分三路跨过京沪路.沿太湖西侧“京杭国道”,冒着大雨,在泥泞的道路上向南猛追。在追击中最苦的要数化学追击炮连的同志。他们肩扛重达250斤的炮,不叫苦,不掉队,争分夺秒,穷追猛打。全体指战员忘记疲劳和辛苦,只有一个决心.就是“快追!决不让敌人跑掉!”23日晚10时,我二四五团作为八十二师的前卫.星夜冒雨直插宜兴,堵截逃敌。天色漆黑,闪电交加,一阵阵春雷,似进军的战鼓.震憾人心,激励着冒雨疾进中的战士。同志们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淋透,一步一滑。个个都摔得像泥人一样.但谁也不甘落后。当该团先头三营赶到宜兴时,这里的敌军已逃之天天,气得战士们直骂:“江南江北的敌人都是一个熊脾气,还没听到抢响就先溜了”“他孙猴子一跟头能翻十万八千里,也逃不出咱如来佛的手掌心,追!”当得知从南京、镇江逃下来的敌人还未到达这里时,他们立即在宁杭公路上布网。仅九连就使敌五十一军一三一团的千余人顺顺当当地全部落入了“渔网”。二四四团三营卫生员王有田,仅靠两颗手榴弹,一人毙、伤、浮敌16人,后被评为三级人民英雄。24日.八十三师二四七团将窃居漕桥之敌保安团包围。二四七团一营三连为突击连,在连长李守敬、指导员马凌云、副连长高绪德带领指挥下.向敌发起进攻。高绪德带突击排用手拔掉敌阵前鹿砦障碍,突破敌前沿阵地,随之全营攻入敌人阵地内,猛打猛冲,不到1小时将守敌全歼,俘敌400余人,缴获全部武器装备及汽车4辆。
25日我军继续前进。26日在攻占宜兴的同时,八十二师于宜兴城与新沟间截住从南京、镇江方向逃出来的敌五十四军后勤人员。五十一军四十一师一二三团和四军一部。共5000余人,全被浮虏。27日,在八十三师攻克长兴、歼敌一个营的同时,我八十四师在长兴以西又截歼溃敌干余人。我军乘胜攻占吴兴,歼国民党浙江省保安团和县保安大队,专员于树栾投诚,吴兴解放。在同一天.我二十九军解放苏州,太湖周围城镇全为我军攻占。
我二十八军自渡江至解放吴兴,历时6天,战线向南推进了300里,共毙敌1175人,俘敌9689人,接受敌投诚747人,缴获各种火炮9l门,重机枪48挺,轻机枪183挺,长短枪4372支.子弹近万箱.“永绩号”军舰一艘。
吴兴解放后,八十三师受领了临时军管吴兴的任务。这时由芜湖、南京、镇江等地南逃之敌第四、第二十八、第四十五、第五十一、第六十六等5个军。被我渡江大军中集团和东集团包围于郎溪、广德山区,经两日激战,于29日将敌8万余人全部歼灭。5月3日,三野第七兵团攻占杭州。渡江战役至此胜利结束。
我二十八军在吴兴集结至5月3日,兵团命令我军经平望、百尺镇至吴江、常熟一带待命。我军指战员带着胜利的喜悦.迈着豪迈的步伐,在雄壮的解放军进行曲“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的歌声中,向着上海方向挺进,准备参加淞沪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