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战争时期,那时人心真齐,党中央毛主席一号召,不管是参军,还是支前,干部也好,群众也好,没有一个讲条件要代价的,个个争先恐后踊跃报名,不怕流血牺牲,不怕艰苦危险,只要说解放全中国啥也不顾。1948午9月解放大军要解放济南,在“打到济南府,活捉王耀武”的号召下,寿光组织了大量民工支前。我是寿光当时田柳区古城村的一个农民,也争先报了名。那时田柳区共组成了一个连。9月8日,田柳区区长刘维寅,宣布了支前任务后,干群争着报名参加,田柳区区委各救会主任冯灵书(王高镇宋家庄人),担任支前民工连长,寿光县银行出纳员常发元(王高镇常家庄人)担任了副连长。连以下设三个排,我是二排五班班长,王梦兴是副班长,成员有赵庆昌、赵作斌、胡守和、胡执桂、王学彦、胡宝南、胡景曾、胡东升、胡茂杜、胡义明、胡增祥、胡显明。共14人,木轮小推车七辆。这些人都是当时的毕家(今前王、义和)、古城(今古一、古二)、贺家(今贺东、贺西、来坞)。三个村的支前民工,劲头都很足。
9月9日,我们田柳区的支前民工在连长带领下开赴丰城区的王庄。同时丰城区、临湖区的民工也齐集王庄。当时寿光县粮食局长苏新三同志代表寿光县党委、政府检阅了三区的民工连,并欢送支前民工出发。9月10日,寿光民工开至益都的阳河进行整编。这次整编是在阳河西南坡的“国老陵”进行的,这里是明代承化年间刘翊国老的墓地,面积广阔,林木蓊郁,比较隐蔽。寿光民工共编为一个大队。大队长是由原粮食局干部张同伦担任,教导员由临湖区区委干部陈宗山担任。大队以下设六个连。丰城区民工编为1、2连;临湖区民工编为3、4连;田柳区民工编为5、6连。每连有连长、副连长、司务长、医生、通讯员,下设三个排,各有排长1人。一连民工100人,木轮推车50辆。整编结束后,9月11日寿光民工大队即开往张店,在沣水镇找上了山东省支前委员会,委员会指定寿光民工大队归属第七民管处领导。山东支前委员会政委韩克辛(寿光县西景明村人,当时在渤海行署工作)在接见寿光民工大会上讲了话,说明攻打济南即将开始,后方供给任务繁重,寿光民工任务是运送粮食,把粮食从博山穿越山区;运往泰安。9月13日我们大队开到博山)赵庄。民工在赵庄进行了认真整顿,裁减老弱病残,以适应繁重运输任务的要求。我领导的五班中,胡景曾、胡东升、胡显明、赵作斌因身体不合格被精简回家,他们临行还恋恋不舍。这样我班只有10人,小车五辆。
9月15日,即济南战役打响的前一天,我大队在博山城东的范泉院接受了运粮任务。当时每辆小车装粮300斤。车队绕过八陡,爬过上天梯,越过燕子山,日夜在山谷盘环,坡陡路狭的小道上前进,这时隐隐听到济南方向的炮声,时而有敌机掠空而过,我们料到解放军已开始攻打济南,因而我们不怕道路险阻,迅速前进。车队一进入泰莱平原,虽然田野开阔,道平路宽,可是又遇上阴雨连绵,道路泥泞,滑擦难行,衣服鞋袜均被湿透。一路千辛万苦才到达泰安县的南王庄粮站,卸下粮食,完成任务。当车队再回到博山时,听说济南城已于24日解放,我们民工都高兴万分。我们五班在十几天的运粮中,因同志们团结互助,生活安排得好,在运粮中无发生任何问题,完整归来胜利完成任务,受到连部的表扬。
为了迎接新的战斗任务。寿光民工支前队又进行了整顿。五连和六连合编为田柳连,常法元任连长,冯灵书任指导员;郑玉清任司务长、(王高镇于家庄人),连以下撤销排一级,直辖三个班,即一班、二班、三班,我仍任二班班长,李焕文(北岭人)、苗文德(张僧町人),任副班长,民工除原有的五班10人外,又增加了张僧町、北岭、田柳、马庄的民工,全班共30人,15辆小车。至9月28日,我们接受了新任务,仍由博山向泰安运粮。通过休整,民工劲头十足,从博山城装足粮食,迅速越过青石关,穿过陡峪,冒着火烤般的烈日,在泰莱平原上奔驰,终日汗流浃背,车行如飞,想尽快完成任务。路上时常见到南去的部队,行色匆匆,知道要在徐州一带打大仗。因这是军事秘密,民工不能多问多谈。我们到达泰安后,在温辛庄卸粮。这一趟因群情激昂,行走迅速,只用了三天就爬山越岭行程二百多里完成任务。并且在途中遭到过敌机袭击。那是车队走至西见马河口,突然听到飞机声,连长高喊赶快散开隐蔽,我们迅速散伏在河滩里和山坡草地里,几架敌机向车队扫射了一阵即飞去。因为隐蔽得好,人员没有伤亡,只是我班王光辉(西马庄人)的粮袋子被子弹打穿,李世堂(北岭人)的小车撑子被子弹打断了,这点小损失没关系,把袋子缝好,随地砍上根木棍当撑子,我们照常行进。这次我们民工荣获鲁中南运粮指挥部的通报表扬。我们二班荣获“运粮尖兵班”的光荣称号。我荣获“模范班长”称号。当时传说济南已解放,运粮任务已结束了,寿光民工要回博山评功休整,等待复员。
可是形势剧变,华东野战军进军淮海,军委后勤部提出要求:军队打到哪里,人民的支援就跟到哪里!华东支前委员会传达了军委号召,所有支前民工积极响应,寿光民工更不落人后。为了适应新任务我们又重新作了整顿。寿光大队田柳连仍恢复原制下设三个排,每排下设三个班,大队和连里的干部不变。田柳连里的新任排长是,一排王光三,东青冢子人;二排张学孔,张家埠头人;三排崔西增,崔家庄人。我仍任二排五班班长,班内除原有的10人外又增加了前王庄人王友章,贺家村人胡方明。队伍整编好以后,车队就从博山出发,穿过莱芜、新泰、蒙阴、沂南,到达临沂。当时郯城已经解放,我们又奉命开赴苍山县的卞庄;接着令转赴苍山北部的大仲村镇和鲍山前,进行休整。休整期间寿光大队与博山大队合编为寿博大队,张同伦任大队长,马某(博兴县民工带队入)任教导员。寿博大队归属华东支前委员会第一民管处领导,任务是开赴徐州东郊给华东野战军第八纵队供应粮食。
寿博大队接受任务后,立即南下,路经卞庄,南抵苍山南境的边镇长城。车队在附近的粮站装粮,载量仍每车300斤,向南方迸发。经过邳县城、官湖、平墩,到达运河北岸,车队奉命,在碾庄正东35里的二郎庄卸粮。这时碾庄正进行攻坚战,炮声隆隆,子弹呼啸,敌机在周围盘旋扫射、轰炸。战士们前赴后继轮番冲锋。为了安全,运粮民工均把小车藏好,人都伏在芦苇丛中,白天不敢生火做饭,只好喝冷水,吃凉饭,等到日落天黑,敌机不再出动,我们才整好队伍循着原路回到苍山长城。回到长城后我们急忙整修车辆,赶做熟食,然后又到粮仓装足面粉南下邳县。车队到达平墩时,碾庄战斗已经结束,黄伯韬被击毙,其兵团被歼灭,华东野战军八纵已奉令南去阻击黄维兵团去了。我们所运面粉无处交卸,旋即南渡运河,越过陇海路,经土山,进入睢宁县境,在黄河故道北侧的古邳镇(古代下邳)的象山子庄进行休整待命。
寿博大队听到我解放军节节胜利,个个高兴异常,但粮食无处交代也十分焦急,休整三天以后,好不容易才和华东支前委员会第一民管处取得联系。民管处指示运粮队“昼夜行进,追赶八纵!”我们立即出发在淮北平原上向西南飞奔急驰。也象部队追击前进那样既兴奋,又着急。越过睢宁,进入安徽,过灵璧、入宿县,在卜家洼中忽接华东支前委员会命令,说八纵已去蚌埠附近,支援的运粮队速返回徐州东郊待命。寿博大队即遵令北行。
车队到达灵璧县谢楼庄,发生了一桩意想不到的事件。我们民工连一进入谢楼庄,原国民党乡公所人员暗中勾结匪特,阴谋企图杀害民工干部劫夺面粉,他们便假装做村干部,出面接待民工。他们花言巧语,以连年灾荒,民生困难为借口,不给民工筹办烧柴,不给民工准备住宿、之处。民工与他们争辩,他们便动手殴打了田柳连的三排长崔西增和司务长郑玉清,民工们群起反击,他们也煽动部分落后群众起来围攻民工。田柳连民工多是些老区的民兵骨干,不仅觉悟高,而且有长期与敌伪斗争的经验与本领,便一起拿起顶车的木棍群起与之搏斗,干部和护粮民兵也鸣枪示威,将他们镇压下去。我们在五班住处捉住了一个敌特分子,在他的帽子里搜出了秘密证件,当即由连部派人将他押送当地军管部门,审出了发动劫粮的阴谋。事件了结后寿博大队离开谢楼,向陇海路尧集车站附近的郑庄行进。在行进中路经洪山战场,地处徐州城东南四十华里的地带,这是我军阻击部队与国民党新五军、顽八军激战之处,到处是残墙断壁,弹坑累累,未经收拾的烂子弹皮,国民党士兵尸体时有所见,想见当时战斗之烈。我们到了郑庄便住下休整待命。
在郑庄休整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是淮海战役第二阶段和第三阶段之间的间隙阶段。部队进行围而不攻,发动政治攻势瓦解敌人。民工在待命整训,进行政治学习,组织业务交流,学习过硬本领。我们在整训中渡过了1949年的元旦节,大家改善生活,庆祝胜利,十分欢快。从49年1月6日始开展了淮海战役第三阶段,激战了4天,围歼青龙集、陈官庄之敌,全歼第二第十三两个兵团,俘敌徐州剿总副总司令杜聿明,击毙第二兵团司令邱清泉,历时65天的淮海战役胜利结束,据说共歼敌五十五万多人。民工们听到胜利消息个个欢欣鼓舞。为了确保战后伤病员有足够的细粮,华东支前委员会命寿博民工大队,从徐州东郊再向萧县运一趟面粉。寿博大队民工积极响应号召,立即从西贺村粮站装足面粉,穿过徐州城,顺萧永公路向西南急进,两天后到达萧县城西南的梅村粮站交卸,一路看到村落萧条,敌尸遍野,一派战场景象。任务完成以后,我们返回徐州东郊,在徐州城12里的陇海路大潮车站休息待命。
我们刚到大潮就接到了华东支前委员会发来的“民工复员”命令。寿博大队立即推起空车北上,车队沿,津浦路行进,一路有说有笑,大有凯旋荣归之感。行至山东兖州城南张家老庄与各处民工会合。这附近驻着几十万待命复员的民工。华东支前委员会布置各队民工评功授奖,我们连也认真组织评功,经上级批准我班民工被评为二等功者有两个,有六人各得三等功两个,有两人各得三等功一个。评功结束,召开了规模宏大的庆功大会,华东支前委员会首长亲自授奖。会议结束,华东支前委员会给联系好火车,我们连人带车从兖州上车,途经济南直达张店下车。我们下车后整队推车回乡,等我们回到家时,正是农历腊月三十,赶上了过除夕节,全家团圆,皆大欢喜。遗憾的是寿光民工功劳证、纪念章、奖状等由常法元、柴光法携带,在路上不慎遗失,大伙甚为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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