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麦前,敕使瓦毅夫调去峄县任合作社顾问。临行前,他对来接任的厚安忠义说: “杨世香在地方上当乡长,是地方势力人物。在合作社里,他威信很高,也最可靠。今后工作尽管找他商量。”
厚安忠义听敕使瓦毅夫的话,一开始就相信我,对我态度很好。他说: “杨君,你是大大的好朋友,有事,你的说话。我的错误,你尽管说。”为了解厚安患义的性格,以便进—步利用他,我经常主动地找他交谈。
厚安忠义出身于贫苦家庭,父母早丧,孤儿一人。几岁时进寺院当了和尚,十几岁的时候,偷跑出寺院,在各处游荡谍生。后来厚安忠义和厚安美之子结婚,当了上门女婿,随妻姓“厚安”,起名“忠义”。抗日战争爆发后,厚安忠义应征入伍来中国。退役后,被派来巨野任职。他性格憨厚,心眼不多,是个“二杆子”,连他自己的私事也都在交谈中暴露给了我。厚安忠义最大的毛病是爱玩女人。他在济南时就独包了一个二十来岁的贫苦女子。
有一次,厚安忠义派我去济南办事,我顺便找到那个女子家。一进门,见那个女子一身日式打扮,用日语“叽哩咕噜”地向我打招呼,又点头,又作揖,洋相百出。我说:“你装什么洋蒜,一个中国人怎么不好?何必硬充日本人”。那女子听出我知道她的底细,马上改口说中国话了。她自述生活困难,不得已跟了厚安忠义。还有个十三、四岁的弟弟在巨野跟着厚安患义当通信员,请我多关照。
我说: “你以后别接待厚安忠义了。找个本份人,成家过日子,靠劳动生活。”
女子说: “你说的都是好意,只是厚安忠义来了,我一个女子家有什么办法?”
我说: “厚安忠义那里,有我劝他,你放心嫁人吧。”临走,我给她留下几十元钱,作为对她新生活的支持,那女子十分感激。
从济南回来之后,我先向厚安忠义汇报工作情况,然后改换架式批评他说: “你身为顾问,威信大大的,你的生话作风应该是合作社里各位职员的表率。你有妻、有子,怎么能搞那么个女人呢?”厚安忠义吃吃哈哈地说不出词儿来。
我说: “凡是出入烟花巷的人,多数染上花柳病,你是不是染上了?”
厚安忠义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其时他早巳染上了淋病。我催促他说: “赶快去济宁治疗,这里的事由我负责。”“杨君,你大大的好心,我的相信,合作社里的事全拜托你了,你全权指挥。”厚安忠义苦干淋病对他的折磨,不得不去治病,合作社里的一摊子工作全部交给了我。
对厚安忠义,我从感情上亲近他,是想使他的生活作风规矩检点起来。这样就能减少对当地人的损害。另一方面我再用“善意”的办法给他加一个累赘,把他妻子叫来,使他分散精力,不能专心合作社的工作。我对他说: “你生活单调寂寞,把你夫人的地址给我,我负责写信把她叫来中国陪伴你。”厚安忠义高兴了: “杨君,你大大的忠心,我马上写信叫她来。”我用感情的绳索绑牢了厚安忠义,他这个“二杆子”就会时时感情用事,处处保护我。
这时候,巨野县的伪县长已由阎冠英担任。阎,济宁人,五十来岁。曾任。国民党孙连仲部文职参谋。一九二九年随部在江西剿共时被我军俘虏。后经我方半年的培训,接受了支持我方工作的任务,返回济宁,在济宁市西大街路北开一个中药店行医。后来听说他是万里同志派遣打入敌伪内部工作的同志。但当时我并不清楚,只知道他的侍卫队长王老六原是梁山土匪头,是我们二地委敌工科长王凯同志的叔兄弟,是个不专心事敌的人物。另外,壬凯同志路经巨野时常常住在阎冠英家里。我在阎家曾见到王凯同志,双方认识,也礼节性地寒暄过,但要遵守敌工纪律,相互阅谁也不能讲明,所以我不能问询阎冠英的确实身份。
我在争乡斗争中的死对头杜廷秀,知道阎冠英当过铁杆汉奸刘本功的参谋长,错误地估计阎也会具有刘本功积极残杀共产党的反动性,就去找阎冠英报告:杨世番是城北共产党的代理人,是八路军派进城里的坐探。
阎冠英用私下问询的形式转告我说: “社廷秀告你是八路军坐探,你是不是?”
我说: “县长信吗?”
阎说: “谁听他那一套”。
为了对付杜廷秀的迫害,我抓紧对厚安忠义做工作,说些和杜廷秀争乡的矛盾,说杜廷秀已到县长那里告我是“八路”,要借刀杀人,坑害我。厚安忠义上了“二杆子”火,说非要见识见识杜廷秀不可。
阎冠英给了我一定的活动时间之后,去找厚安忠义征求意见。他对厚安忠义说: “顾问的朋友杨世香大大的忠心。社廷秀告他是八路的千活,顾问是什么意见?”厚安忠义歪着头反问: “怎么,我的朋友是八路的干活?八格牙鲁,叫我面子上不好看”。他举起巴掌问: “杜在哪里?叫他来说,我的三百给。”阎冠英笑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