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留在皖西的红二十八军在敌人面前,号称一军人,而实际上只有一个手枪团和四个营的兵力,总共约一千三四百人,真正能战斗的兵力不上千人。但在苏区广大群众的热情支援下,我们从一九三五年底到一九三六年春,采取“化整为零”的办法,经过数次分散、会合,横扫了皖西数县,痛击敌人之后,部队又全部会合于皖西舒城,然后从舒城出发到鄂东北。
这时,正值第五次反“围剿”之后,国民党反动派已开始察觉到我们这支已经形成的主力。于是,不断从南京,武汉等地抽调“清剿”部队,准备进行大规模的“五月清剿”,企图一举消灭我们主力。在行军途中,我军得知这个重要情报,当即在麻城三河口东南山召开了营以上干部会议。这次会议提出:要有计划地跳出老苏区,广泛开展游击战争,粉碎敌人的“清剿”。会议后,部队又继续向麻城以北行进,作跳出活动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国民党新调来的黔军一O三师、“中央军”三十三师和几个保安团也日夜兼程尾随追来。军政委高敬亭和八十二师政委方永乐等领导同志研究决定,利用深山河谷地带给敌人一个“颜色”看看,使敌人知道红军不是好惹的,同时也为跳出活动创造条件。
正是春天季节,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山涧到处开满了映山红,路旁小松树也吐出新的绿针叶。一天,我们翻越了一座大山岭,接着就渡闫家河,这是一条直南直北的河,因为逢枯水期,水面只有四五十米宽,水深从膝至腰,两岸都是大沙滩。正当我们先头部队涉水渡过河、刚要登上河西岸,而后继部队还没有下水时,敌人先头部队已从旁边山路上追下来了,气势汹汹的,像是要在闫家河上把我军截成两段,分别吃掉。
说时迟,那时陕,眼看敌人就冲上河岸,与我后续部队接火了,八十二师政委方永乐同志,从前面跑过来,站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大声命令后续部队继续渡河,已登岸的部队立即准备战斗,不让敌人靠近对岸河沿。我们第三连的同志遵照政委的命令,首先抢占了紧贴河沿的一个小山头,架起机枪,组成火网,封锁了对岸河沿路口,阻击了敌人的前进,我们的后续部队在火力掩护下,全部涉水过了河。
蠢笨的敌人本想采取钳形包围将我们分割吃掉,谁知部队赶上来扑了个空,又见地形狭窄,兵力展不开,非常恼怒,便组织了突击队涉水向我们展开冲锋。我们一望自己的部队已经全上了岸,机枪便朝着冲锋的敌人嘟嘟地吼叫起来,敌人成片成片地倒下。不死心的敌人见没讨到便宜,更加恼怒了,又指挥着机枪、小炮直朝我们前前后后猛击,企图掩护第二批突击队冲锋。
战士们看到敌人这样狂妄,早就压不住怒火,每个人的眼睛里都迸发出复仇的火焰,手榴弹的导火索圈子都抽出来套在指头上,个个都想绝不能让送到嘴边的肥肉滑过去了。不知好歹的敌人还在向前运动,只剩下一二十米了,只听见连长一声命令“打,狠狠打!”战士们摔过去的手榴弹就像连珠炮似的在敌群中爆炸。敌人叽哇叫着又倒满半河床。战斗越来越激烈了,敌人还是不断地在火力掩护下轮番向我阵地冲锋,但每次都被我们用连珠式的手榴弹打回去。记得最后一次,敌人有少数部队快接近我们阵地前沿了,情势很紧急。突然,军政委和师政委两人提着盒子枪跑上来亲自指挥:“三连,准备刺刀,敌人上来就干掉!”“不让敌人再接近,坚决打!”……
战士们本来已经足够勇敢,听到军政委、师政委的命令,又见到军、师首长亲自上阵,更增添了无比的勇气和信心,愈打愈猛。号兵张开柯同志已经负伤了,但他眼看大批敌人就要冲上来,就撑着爬起来跪在地上吹冲锋号,嘹亮的号音震撼了整个山谷,也振奋了每个红色战士的心,战士们都爬起来,喊着杀声冲下山,手榴弹一个接一个向敌群中砸过去,挂了红的刺刀在太阳光下、在敌群里闪闪地飞舞着。敌人就像被震破胆的野猪一样乱了套,仓皇后退,有的仰天倒毙在河滩上,有的横卧河中,有的抱头乱窜。我们乘胜把敌人打得大败,迫使敌人先头部队退了回去。
当天晚上,全军在闫家河畔开了一个胜利大会。闫家河的夜空荡漾着战士们的歌声和胜利的欢呼声。
浏览:409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