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我正在沂水瑞麒小学上学。这时全国人民一致要求抗日。瑞小也很活跃,组织了学生抗日义勇军,进行军事训练,准备共赴国难。
校长邵德孚,训育主任谢梅村经常给我们讲共产党的抗日主张和苏区的斗争情况,介绍“时代出版社”出版的一些进步书籍给我们阅读。当时,我年龄虽小,但爱国热情很高,谢梅村和同学王富春(王涛)见我思想比较进步,多次找我个别谈话,谈苏区没有剥削,没有压迫,还有少先队……这些谈话,引起了我对共产党和苏区的向往,使我产生了入党要求。记得有一天下午,王富春又找我谈话,他说:“你年龄小,参加团吧,从今以后,你就是团员了。”
我入团以后,和同学李芳芬、王富春一个小组。王教育我们,党团员之间不要发生横的关系。如果被捕,要有革命气节,在敌人面前不能承认自己是党团员,不能泄露党团的机密,宁愿一死也不能向敌人投降。
(二)
我们的小组活动,一是学习党内文件,二是宣传。除了向同学们宣传外,还向农民宣传。当时沂水城东岭有些开石头的农民,我们在星期天去向他们讲苏区打土豪、分田地,讲我党抗日主张,揭露蒋介石不抗日的卖国行为。他们都听得津津有味。三是印发传单。同学们办了一个合作社,我们就在合作社里印刷。分管印刷、散发的同学是徐树梓、徐凤泰、田锡仁等。当时,反动统治很严,出入城门要受严格检查,携带传单很不容易。但是,我们想了各种法子瞒过敌人的眼睛。王富春曾教给我一个办法,把传单叠好,放在鞋里,出了城再拿出来。尔后,我门办法越来越多越巧妙了。把传单包上石头,扔出城外,傍黑分头出去张贴。这样一来,搞得敌人简直没办法。后来,敌人用引鱼上钩的法子对付我们,如每逢纪念日,他们把一些充满反动气息的标语贴在显眼处,把矛头指向我们,暗暗窥察我们的反映。我们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诡计,就贴一些公开的标语,含蓄地给以回击。如蒋介石明明对日妥协投降,对抗日爱国人士横加迫害,我们的标语就写“拥护国民政府抗战到底”。弄得敌人哭笑不得。
(三)
那时学校有计划地召开“恳亲会”,邀请学生家长参加。一九三二年秋开了一次,国民党沂水县党部刘某(名子失记)和县长范筑先出席了会议。我父亲(刘心甫,当时从事教育工作)也应邀与会。我被同学们推举为代表在会上讲演。事先校长对我说。、不要讲得太露骨了,如骂国民党为“刮民党”等。可是我一上场,言词上还是比较激烈。我的讲演,从表面上听起来是拥护国民政府抗日,支援东北抗日义勇军。但是,实际上却是从另一面揭露了蒋介石不抗日。我讲完了,那个县党部负责人对我很注意。范筑先当场针对我的讲演也讲了话。他说:现在一般学生爱听异端邪说,中国只能实行“三民主义”,拥护孙中山先生。学生要好好读书,不要听那些在中国不能实行的邪说。
最后,校长讲了话,他针锋相对地说:“学生就是我们的希望,他们要求抗日救国是对的,我们拥护国民政府抗战到底!东北失陷了,日本又想侵吞我们的华北,关里也不太平……”恳亲会结束后,我父亲对我说:“你的演讲,是用的“赤党”言词,他们很注意你,以后要谨慎。”
(四)
当时,瑞麟的教师中,顽固与进步的斗争也很尖锐。校长在学生中组织读书会,以此团结进步学生。刘瑞徵(刘浩,女)老师思一想很进步,她常常介绍一些进步书籍给我们看,如郭沫若的《棠棣之华》,蒋光慈的一些作品,苏联的《伏尔加船夫曲》等等。我们阅读这些书籍,顽固派大为不满,最突出的是潘某。他一听见我们谈论这些书就制止。但是,进步的师生占绝对优势,顽固派只是螳臂挡车而已。
(五)
一九三三年秋,我们毕业了,同学们依依惜别,互相勉励:不要忘记“瑞麟精神"。按说我毕业后是有条件升学的,但当时我们的想法是不搞“读书救国”,要继续从事革命活动.离开学校后,我和徐树梓,田锡仁组成一个小组,我把在瑞麟用的那部油印机搬到我家,三人印发传单,宣传革命。不久,徐树梓病故,我就和田锡仁一起活动。我们常到岸堤小学散发传单。该校教师多数信仰三民主义,对共产主义抱怀疑态度。但也不反对我们,对我们的传单也拿起来看看。
一九三四年麦收以前,田锡仁和徐凤泰赴河南省找谢梅村。临走,向我告别,鼓励我保持“瑞麟精神”,革命到底。从此,我和他们断了联系。
这时,我家里要我升学,我考入了博山中学。-九三五年寒假回家,碰见田锡仁。以后,田得了麻疯,在抗战后期病故。
一九八O年六月二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