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芳大娘,是沂水县王庄公社云头峪村人,今年七十七岁。一九三八年入党。同年任该村第一任妇救会长。在抗日战争中,为革命做出了很大贡献,她的令人可歌可颂的事迹传遍沂蒙山区。
舍生忘死掩护《大众日报》社
一九三八年秋天,《大众日报》社搬进云头峪村。该村群山环绕,山峰陡峭,深沟纵横,群众居住比较分散,是个由四个小自然村组成的山村。报社开始安排在顶庄王德永家中。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里,一九三九年元旦《大众日报>创刊,第一张党报满载着我军胜利的喜讯,从这深山谷里飞向四方。可是后来,该村周围十几里路外,住着国民党五十一军顽固派,还有地主武装,沂水城的日寇还不断来“扫荡”。陈忠芳在党组织的领导下,积极发动全村妇女,掩护报社的安全。当时参加妇救会的姐妹们都抱着一个决心,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使报社安全出版,不误发行。她还发动妇女照顾好报社工作人员的食宿问题。
一九三九年六月,日寇对沂蒙山区进行了第一次大“扫荡”,环境开始恶化,《大众日报》社也随着山东分局转移。报社转移时留下石印和油印机,转移到该村南鸡宝山上一个叫江泉旺的深山谷里,这里三而是陡壁,头顶一线天,只住着几户人家,是最僻静的地方。石印机和油印机就安在王清亮的一间小屋里。陈忠芳两间西屋是装订车间,两问东屋住着报社的同志,最多时住着三十多人。陈忠芳为报社站岗、放哨,安排同志们的生活。当时日寇不断清山,国民党顽固派也装扮我们的人,来探听报社情况,陈忠芳每次都很机智地打破了敌人的阴谋诡计。
一九四零年三月十四日下午,国民党顽固派来了,报社的三名同志还没有转移出去。报社保管员李善梅同志和李志臣同志正发高烧病倒在床上,还有一个通讯员送报还没回来。这时,李善梅对陈忠芳说: “大嫂,我们要掉进虎口了。”陈忠芳说: “同志们放心,有我一家就保证同志们的安全。”陈忠芳立即拿出一个半旧夹袄叫李善梅同志穿上,叫他上山旺里耩地去了;又给李志臣盖上一床破被子,自己到门口去应付顽军。顽军来到陈忠芳家,指着陈忠芳说,你家是八路军的联络站,还说陈忠芳的丈夫张进玉是八路连长。正在这时报社通讯员张之沛和邻居张振荣之妻走过来,张之沛用扁担背着一付托子和半麻袋东西,顽军指着张之沛说:“他是通讯员吧?”陈忠芳说:“他是个嘲巴,是去卖青菜的。”张振荣之妻也帮着说: “他成宗卖还能行,要是零卖就折钱。”敌人细看了看张之沛土里土气的样子,消除了怀疑,接着上了另一户。张之沛进了陈忠芳的院子,把东西放在鸡栏子上,躲避起来。陈忠芳解开一看,麻袋里装着还没做起来的军衣和裹腿,他立即把那些东西拿到屋夹巴道里埋藏起来。
当天晚上,陈忠芳做了饭,报社的三位同志饭后向郭庄转移,陈忠芳叫丈夫张进玉领着他们转山顶,赤着脚,走小路,偷偷地绕过顽军的一道道岗哨,到了郭庄,找到报社。报社印刷所长于以川握着张进玉的手激动地说,同志们可来了!又对张进玉说,你怎么回去呢?张进玉说,我这不是早准备好了吗?谁家搭理我这个木匠。于所长就给了他一块大饼,叫他一路小心,赶紧回去,免得家里放心不下。张进玉在返回的路上遇见顽军岗哨,全身都被翻了,只因布腰带上补了一点黄布,就不叫张进玉走了,最后把他打了四十多鞋底才放了他。
一九四O年三月十五日,五个伪军闯进陈忠芳家,翻箱倒柜,没翻出什么可疑的东西。伪军又用软办法,其中一个伪军是崔家峪的,他说:“大嫂子,我家是崔家峪,咱赶一个集,八路军和报社不会来了,你交出一只袜子或一条裹腿就给你五十元。”陈忠芳说: “你不是翻了好几遍了吗?俺要是有什么早就拿出来了。”敌人不死心,第二天敌人又闯进陈忠芳的家,还抓了本村的牛润洪当向导。敌人翻来翻去,发现梁头上一个蜡烛头和一把布伞,便恶狠狠地用枪指着陈忠芳说: “这就是报社用的蜡烛头,这伞是八路军的!”陈忠芳想这蜡烛头是报社写石印的老林同志用的,怎么没收拾起来,于是便机灵地指着身边自己的十几岁的大女儿说: “这个蜡烛头是俺这个孩子在村里玩拾来的。”敌人围着孩子问: “这蜡烛头是拾来的? ”小孩点了点头。陈忠芳想,只要这孩子点点头就行了,果然敌人不追究了。但又拿起伞来追问哪里的,牛润洪抢着说; “这是她娘家陪嫁的,她娘家是怪有的人家。”敌人见捞不到什么,便没好气地把两麻袋糠和草垛里用刺刀翻了翻就走了。
一九四零年夏天,国民党五十一军顽固派十几个人闯进了陈忠芳家,翻了几遍后,又逼着陈忠芳去找报社埋的东西。三个孩子抱着陈忠芳的腿直哭,陈忠芳机智地假装打孩子’就把三个孩子扯到堂屋里,关上门,陈忠芳大喊着:“报社的东西我不知道埋在哪里,死了我也不出去了!”孩子在屋里哭,顽军把堂屋点上火,想把她引出来,陈忠芳死也不出来。周围几个群众都来说情,才把火熄灭了。顽军见用这个法子也没逼出什么东西,就走了。
一九四一年秋天,我乡公所的干部王德宽、刘元培、刘元修、张之松四人按上级命令,来到陈忠芳家取藏的铅字,不料突然来了七个顽军,这时陈忠芳的丈夫在前洼里锄地,便有意大声喊: “老总上哪的?"顽军说。 “清查户口的。”陈忠芳听到丈夫的喊声,立即通知同志们越墙逃走.刘元修未来得及越墙,只好藏进屋夹巴道里。机智的陈忠芳立即摆下高梁穗子沉着地在院子里刮,顽军走到门口,上里边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就走了。
陈忠芳还掩护过报社同志的家属。其中有两个小女孩,大的十四岁,小的十岁,都叫陈忠芳妈妈。报社负责人陈希三交代她白天领着两个孩子藏在山沟里。有一天晚上,陈忠芳听到枪声越来越近,这时她们还没回家,她便立即拔了一堆草把两个孩子盖好,结果进来的都是自己的人,陈忠芳才放了心。
陈忠芳和她的丈夫,在报社转移时,不知熬了几个夜晚,护送同志,埋藏毛主席的《沦持久战》等书籍和小机器、铅字(大机器已经转移龙王峪)。还有肥皂和一千斤小米。为了掩藏这些东西,陈忠芳和她丈夫在下沟里整夜刨窖子,不知他们流了多少汗。
掩护区乡公所医院兵工厂
一九四零年秋天,我区公所区长刘成元,领来一位小刘同志,因身体不好,交代陈忠芳夫妇照顾他的生活。陈忠芳说:“请放心吧,小刘是俺家的人了,俺一定保证他的安全。”有一天傍黑,突然来了个陌生人闯进陈忠芳家,自称八路军战士,与部队失掉联络,又饿又渴,要在陈忠芳家住宿。陈忠芳见这个陌生人突然到来,就打了个愣。坐在桌子边吃饭的小刘也一时来不及躲避。这时陈忠芳想设法把他打发走吧,又怕他真是自己的同志;留下他吧,又怕他是坏人。正在这时,那人就问小刘是干什么的,并同志长、同志短地想摸小刘的底细,陈忠芳就马上接过去说: “他是俺娘家兄弟,是来帮俺刨地瓜的。”那人说明天我和您刨。陈忠芳想,如果这人是掉队的战士,为什么不快去找部队,却要和俺刨地瓜呢?于是说,俺刨完了。为了弄清那人的身份,陈忠芳借拿铲子刷锅的机会靠近那人,偷偷地捻了一下他的衣裳,原来是洋细布做的,她心里一惊,八路军没有一个穿细布衣服的,她又借泼水的机会,到另一间屋里,假装找火柴把丈夫叫出来,把察觉的情况告诉了他,并说咱要保护小刘的安全。于是,夫妻二人想尽一叨办法赶走陌生人,可他总是赖着不走,一定要住一宿。陈忠芳急中生智,就让张进玉、小刘和那人都睡在东屋里,那人在炕上,丈夫搂着小刘在门口地上打了一个草铺,并告诉小刘和丈夫,一定注意,不要睡着了,防止意外。在他们睡下以后,陈忠芳提着一把大镢头避在堂屋门外听动静,她准备一旦发生情况就全家和敌人搏斗。陈忠芳看到屋里熄了灯,又听那人就开始先拉家常,后又探听报社转移的情况。张进玉说: “俺这庄户人家,村里都说俺是老封建、老顽固,今晚俺不看你是外地人怪可怜的,说什么也不留宿。干一天活很累,俺胃口也不好受,睡吧。”
屋里没了声音,陈忠芳仍不放心,一夜没合眼,好歹熬到鸡叫。陈忠芳叫开门对那人说,天快亮了,你穿着这身衣服路上不好走,快起来喝口水,趁天不亮走吧.那人起来看了看外边,打了个舒伸,走了。那人走后,陈忠芳就叫小刘烧火,做点饭吃了快躲一躲。饭还没做熟,发现那人领着国民党便衣队从山上下来了。陈忠芳一家立即上了里旺,把小刘送回他家龙王峪村,使敌人扑了空。事后才知道国民党顽军五,六个人扮成八路军当晚都住在云头峪村侦察情况,真好险啊!
一九四一年九月,我乡公所搬到陈忠芳家住了一段时间。在转移时,乡公所刘成义交代陈忠芳夫妇保存两支枪,七天后来人取走了。事隔不久,刘成义叛变投敌,沂蒙队的王兴新和本村伪庄长派人把张进玉抓到上庄里,又把他带到水源坪和保全庄,吊打非刑。更残忍的是,用绳子拴着张进玉的两个大母指划在树上三四次,把他折磨得昏死过去了,还用鞭子抽,皮鞋踢,不知死了几个死。幸亏党组织和陈忠芳设法营救,才得以生还。
一九四二年夏天,八路军医院从云头峪村转移时,李玉余院长身体不好,组织上交代陈忠芳一定照顾好,还要保证他的安全。陈忠芳向组织表示: “豁上自己的生命也要掩护好老李,请同志们放心。”陈忠芳除在生活上无微不至地照顾老李外.还上山采草药为他治病。有一次,日寇“扫荡”,陈忠芳把老李和三个孩子一起藏在一个山洞里,垒好洞口后,陈忠芳踏着草地刚走出不远,鬼子汉奸三十多人正好走到泉子南崖这个洞口跟前,没发现什么就走了。老李在陈忠芳家二十多天,痊愈后归队。
一九四四年云头峪村又搬来了一个纺织厂,是山东军区军工厂分厂。一九四六年六月纺织厂转移时,将白布、手巾,丝绸和没做完的军衣,埋了一窖子,窖子周围由乡公安员牛九奎带领五人埋上了九个地雷。当天晚上,全部物资被以牛九奎为首的五人偷走。事后她积极与全村党员帮助组织破案,及时查出了盗窃国家资财的五个坏人。
陈忠芳不仅掩护报社,医院和兵工厂的同志,我区乡公所的同志也经常住地她家里。她的家也是秘密联络站,她经常传送情报。报社与她规定的联络暗号是,在她院内房屋夹道里竖着一棵棒,敌人来了就系上手巾,没有系就是平安无事。区乡公所和党员联络点是在离陈忠芳家东边不远的一盘碾,碾边有个簸粮食的池子,情报就压在这池子的石头底下,当时西墙峪、石旺峪等村的老农救会长秘密送来情报,陈忠芳夫妇再及时传递,从未发生失误。
陈忠芳从当妇救会长那天起,就把全村妇女团结在党的周围,发动妇女推米磨面缝军衣,护理伤病员,动员参军,并组织妇女学政治,学文化,为争取妇女彻底解放做了大量的工作。如本村女青年王桂兰当时十五岁,其父在外参加革命,母亲病故,寄居在大爷家里;老人只许她在家做活,不准她出门参加社会活动。陈忠芳登门多次做通老人的思想工作,让王桂兰走出家门,参加妇女组织活动。老人同意了。王桂兰很高兴,进步很快,不久就被选为识字班队长。
陈忠芳在战争年代里,含辛茹苦,英勇奋斗,做出了很大贡献,但从不居功。她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四化建设中,人老心不老,常说,我有一口气也要为党的革命事业而奋斗。她在移风易俗,计划生育等工作中,积极教育子女起带头作用。村里每次召开党员会,不论白天晚上,她总是拄着拐杖走将近二里山路去参加会议。多次出席县、社两级党委召开的模范共产党员会议,受到表扬和奖励。陈忠芳的革命事迹,为全县广大妇女树立了一个良好的榜样。
一九八三年七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