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凝大地发春华(一九六O年夏初)

冠县zz 发表于2019-10-19 22:46:39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每当读起这千古绝句,我心中总是涌起无限感慨:你看,荒原上的烈火将野草连茎带叶统统烧焦了,但它却奈何不了那深藏于沃土之中的根须,一旦春风化雨,野草的生命便会复苏,重新覆盖原野,回答火的凌虐。蒋介石反动派背叛革命,妄图将共产党人斩尽杀绝,无数革命志士倒在血泊之中,然而,共产党人是斩不尽杀不绝的,她比荒原野草有更强盛的生命力。度过严酷的寒冬,我们党的组织更加壮大,革命事业更加蓬勃旺盛地发展起来了。

(一)

    1931年,我在临清读书期间,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启蒙。该校老校长孙桐阁,是位进步人士。他阅读了胡愈之《莫斯科印象记》、大公报记者曹谷冰《苏俄考察记》等文章后,了解了俄国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后的巨大变化,感到苏联的社会制度太好了,便积极将这些文章推荐给我们这些学生。后来,我又读了李达的《现代社会学》。该书较系统地介绍了马克思主义的社会发展学说,介绍了中国共产党的宗旨及其任务,指出了中国将来也会走上社会主义这条道路,这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经之路。这本书对我启发颇大。

    是年寒假,我在家乡冠县见到了在山东省立第一乡村师范学校读书的同乡钱立勋,他将乡师学生印发的《柔锋》等刊物拿给我看,并透露了乡师有共产党的活动。我听后甚为欣喜,决心到济南投考乡师,寻找共产党。

    1932年夏,我告别家乡,中断了在临清乡师的学业,到省城济南投考省立第一乡村师范学校。

    我从老家出发,经聊城时,天色已晚,便投宿在聊城东关的一个小客栈里。当晚,住在这个客栈里的除了我们六七个学生外,还有两位身份不明的年轻人。这天晚上,碰上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的属下来查店。他们对我们几人青年学生问了几句就过去了,但对那两个年轻人却盘问再三。年轻人一口咬定是去走亲戚的。军警们没有问出什么,便离开了客栈。等他们一走,我好奇地询问这两位年轻人的身份职业,他俩悄悄地告诉我:“不瞒你说,我们是当兵的,在江西打共产党,被红军俘虏后,又被释放了,是从江西逃回来的。”我一听他们到过苏区,喜出望外,连忙打听那里的情况。这两个年轻人感慨地说:“那里好得很!我们来到苏区,起初两个月,连红军的影子也没见着,可是到了第三个月,红军忽然来了,多得不得了,到处都是,攻势极为猛烈,我们根本没法招架,只好缴枪了。被俘虏后,红军待我们很和气,对我们说:‘愿意参加红军的,我们欢迎;不愿干的,发给路费回家’。这样,我们俩就回家来了。”他们的讲述深深吸引了我,我对共产党更加向往了。

    第二天一早,我从聊城出发,来到东阿的滑口,乘船抵达洛口。当时的济南,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国民党军阀韩复榘,疯狂地捕杀共产党人和赤色群众,消灭异己,以维护其反动统治。真是鬼蜮横行,民不聊生!

    一天中午,我在济南市经二路冠生园饭店吃饭,听到街上人声嘈杂,出来一看,原来是韩复榘的执法队用卡车押解“犯人”前往纬八路刑场。警察一边高喊着:“闪开!闪开!”一边将围观的群众推到路边。只见车上被绑缚的人,气宇轩昂,一脸正气,不断高喊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走狗蒋介石!”、“打倒国民党!”、“打倒封建军阀韩复榘!”我的心被震撼了。他那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形象深深铭记在我的心里。我认定他准是共产党员!

    到北园乡师考试时,我住在鹊华侨街。一天早上,在去图书馆的途中,发现路上有许多传单。我随手拣起一张来,只见上面写着“打倒蒋介石!”、“工人联合起来!”等口号。同行的老同学赶忙警告我:“快扔掉!这些东西是不能拣的,让特务看见了,他们会说是你撒的。”我扔掉了传单,可是扔不掉心中的苦闷。没有民主,没有自由,灾难深重的中华民族,出路何在!?

(二)

    1932年夏,我考入省立第一乡师。同年3月,在我进校之前,该校党支部书记刘开睿被逮捕了,同时被捕的还有范铭枢老先生。这一年,还发生了共产党领导的博兴、益都、日照农民暴动。暴动虽然都失败了,但在山东各地影响很大。我进乡师以后,经常听同学们议论这些事。我很想听听。但我一走近他们,他们又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

    晚上,我常常到二级、三级老同学宿舍去玩,看到有些同学在阅读唯物辩证法等进步书籍,但是,却看不到共产党有什么活动。我心中感到苦闷。来投考乡师,就是为了投奔共产党,可是不知道谁是共产党。心中暗自着急!

    不久,学校组织了一次演讲竞赛会,每班推选一名同学参加,训育主任到我们四级二班征求意见。他想让吴庆文同学参加。但大家一致推选我。我讲的题目是《乡村教育与中华民族的解放》。我从国际形势讲到民族危机,最后讲到唤起民众。我的演讲很受大家欢迎,评比结果,我得了第一名,还得到了5块钱奖金。

    此后,二级同学姚仲明常跟我接近。我们在一起无话不谈,谈论最多的是社会问题,谈到中国社会的黑暗和国民党政府的腐败。姚仲明同学告诉我,这些都是社会制度造成的。

    有一次,我和姚仲明同学在北园大杨庄一带散步。当我们谈论到中国的出路问题时,姚仲明同学突然说:“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我连忙问:“不是说乡师也有共产党吗?我怎么没有看到?”他带着神秘的微笑,自豪地说:“有!有!”我急切地对他说:“我来考乡师就是为了参加共产党啊!”

    过了几天,姚仲明同学找到我说,要介绍我参加共产主义青年团,并解释说:“24岁以上可参加党组织,24岁以下参加团组织。”几天后,团市委负责人宋天民同志在乡师东侧的菜园里和我谈话,讲了参加党团组织的基本要求:信仰马克思主义;有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牺牲的决心;积极做党的工作;严守党的机密;按期交纳党团费等。我表示坚决遵守党的纪律,努力按照党的要求去做。最后,宋天民同志告诉我,我的候补期为半年。

    1932年11月,是我政治生命的转折点,我被吸收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开始了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奋斗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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