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永智同志牺牲40年了。
1943年9月23日，在临清陈官营战斗中，永智同志英勇牺牲，年仅28岁。他十一二岁就参加了红军，历任公务员，宣传员，宣传队长，宣传科长，营教导员，红四方面军三十一军第九十一师团政委，八路军一二九师三八六旅第七七二团政治处主任、副政委、政委，先遣纵队政委，一二九师新八旅政委，冀南第七军分区（鲁西北）政委兼地委书记，是当时八路军中优秀的青年干部之一。他牺牲后，刘伯承、邓小平同志多次表示惋惜。今天，在党的号召下，老同志主动让贤，退居二、三线，大批像永智同志一样的青年干部被选拔到各级领导岗位上来。看到他们朝气蓬勃、革新创业的英姿，不禁使我回想起和永智同志一起的战斗岁月。
（一）模范的政治工作领导者
我第一次见到肖永智同志是在1939年夏天，当时我任党领导的筑先纵队第三营营长。一天，我在冠县接到命令，要我到桑桥接受先遣纵队肖政委的指挥。我和通讯员骑着马，赶到桑桥，天已黄昏。在一个房屋整齐的院门口，我们停下来。门前站着一个高个青年人，穿着一身普通的灰布军装，长得英俊威武。我问他先遣纵队司令部的住址，他和蔼地说： “就在这里。”我说：“我是筑先纵队第三营营长赵健民，奉命来找肖政委。”他笑笑说：“我就是。”他亲切地和我握手，热情地把我让到司令部，介绍见了先纵司令员李聚奎、参谋长王波、政治部主任王幼平诸同志。肖政委说：“组织上决定，我带你这个营到堂邑西部开展工作，你看有什么困难吗？”我说：“没什么困难，服从组织决定，坚决完成任务。”
当时堂邑是一个县，县境北大南小，南边只有25里左右，北边却有六七十里。肖政委带我营到了堂邑，西以温集、靳家屯，北以辛集为中心开展活动，主要任务是相机歼灭出城窜犯的日伪军，宣传党的政策和主张，扩大八路军的影响，为建立我们的政权作准备。每到一地，他都带我察看地形，作战斗布置，以后，亲自给群众讲演，进行宣传、动员。他不仅自己讲，而且还要求全营的指战员人人都讲，个个都做群众的发动工作，让党的“坚持抗战，反对投降；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坚持进步，反对倒退”等方针政策深入人心。我们第三营每个连都有党支部，组织生活是健全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认真遵守和执行的。肖政委这次带我们活动，要求更严。比如夜行军到了一个村庄，天不亮不能叫老百姓的门，部队只能露天坐在街上，等群众起来后才能号房子休息。住在老百姓家里，都要帮助挑水、扫院，遇到其它的劳动，更要积极参加，尽力帮助群众解决一些实际困难。记得当时还开展过“满缸运动”（把群众的水缸挑满水）。当时部队出发时，都要派人到各家告别，征求意见，表示感谢，并检查“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执行情况。在这些活动中，肖政委既严格要求，又身体力行，以实际行动对战士进行群众路线和群众纪律的教育。他经常听取各连党支部汇报战士的思想情况，分析研究出现的问题，亲自和战士谈心。他常常集合干部战士讲话，部队每一个行动，他都讲清政治上的意义，培养指战员注意从政治上着眼看问题。
肖政委不但认真做群众的发动工作，而且还根据党团结各界积极抗日分子，巩固和发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方针，注意做好开明士绅和上层人士的工作。他每到一处，都找这些人来促膝谈心。有几次还叫我用大红纸写好请帖邀请附近村庄的开明士绅来赴便宴。记得我们的请帖直写着：“送××村××先生敬启。”下边盖上筑纵第三营的长印。我让肖政委署名，他说：“在这一带你的名气大，有影响，还是你署名，他们来了你给我作介绍，我讲话。”肖政委向他们宣传抗战的形势；阐明我党建立统一战线，团结各方面力量，坚持抗战的主张；号召他们拥护八路军，支持八路军抗战。同时也指出，对于顽固分子的进攻，我们坚决反击；对于汉奸，我们坚决给以惩处。我们的正式邀请和热情款待使这些人感到很荣幸，肖政委的讲话又说到他们的心里，所以都表示一定拥护八路军，为抗战出力。这样就为我们建立根据地和以后的对敌斗争创造了有利条件。
我们在堂邑以西活动不到1个月，由于肖政委的正确领导和全营指战员的模范工作，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同时也使我营的政治素质有了提高。当时营教导员李琴轩和我议论说，这次肖政委带领我们活动，我们算是真正学到了红军和八路军的好传统，学会了一整套的政治工作方法。全营指战员耳闻目睹肖政委的榜样，受到他的亲切教导和帮助，感到很有收获，都称赞他是一位模范的政治工作领导者。
（二）优秀的军事指挥员
1940年5月，根据北方局和八路军一二九师师党委的决定，以筑先纵队为基础，组编了一二九师新八旅，张维翰任旅长，肖永智任政委，王近山任副旅长，王幼平任政治部主任，下辖第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等3个团。3个团都是原来筑先纵队部队，第二十二团是新八旅的主力，是经过战斗考验的部队；第二十三团是以南馆陶民团郝国藩同志的武装组织起来的，有一千几百人，也属筑纵；第二十四团是博平（当时是个县）地下党搞起来的，有两个营，团长徐宝山是个地下党的同志。
1940年8月“百团大战”开始后，冀南军区的部队奉命攻打肥乡。肖政委带领我营在邯肥公路上阻击邯郸敌人的增援部队。我们在邯郸以东20多里的公路上挖了几条1米多深的沟，部队隐蔽在路北的一个村庄里。这天到11点时邯郸的敌人赶到了。只见几十辆汽车像一条长龙，车上的日寇头顶钢盔，荷枪实弹，车上架着机枪，烟尘滚滚，杀气腾腾。汽车开到沟前，被迫停止，我急忙请求肖政委，他说：刚接到报告，肥乡没有攻开，现在邯郸敌人增援兵力很强，我们不必打硬仗，给他一个严重的杀伤就撤。”我立即指挥战士在阵地内，架好机枪，组织好步枪排射，等日寇下车平沟时即以猛烈的火力予以杀伤。鬼子下车后也估计我们庄上可能有人，随即拖着重机枪，准备以小部队向前搜索。在他们还未整好队形时，我即下令开火。一阵弹雨过去，敌人躺倒二大片，伤亡几十人。有的汽车也给打着了火。敌人指挥官嗷嗷嗷乱叫，刹时间，轻重机枪一齐喷着火舌，掷弹简不停发射，阵地上硝烟弥漫。这时我营已安全撤出阵地。因为敌人兵力强，火力猛，肖政委亲自指挥撤退。他要兵分3队，相互掩护轮流抵抗，梯次后退。他沉着冷静，部队秩序井然。虽然在强敌面前、危险之中，但我们既杀伤了敌人，又未受损失。对肖政委指挥若定的军事艺术，指战员们无不赞扬。
1943年秋，由于日寇的疯狂“扫荡”，冀南形势开始紧张。为了有利于坚持这一地区的抗战，北方局决定将冀鲁豫边军区第三分区划为冀南军区第七分区，成为冀南军区的后方。冀南区党委、军区决定肖永智同志为分区政委兼地委书记，我仍任分区司令员。当时陈再道、宋任穷等领导同志召开的一些会议，就到第七分区的元城、冠南、朝北一带。这时，肖政委带着第二十二团回来了。第二十二团由于敌人“蚕食”、“扫荡”，战斗频繁，斗争残酷，部队缩编，取消了营的建制，直接缩编为5个战斗连，加上直属、后勤队有八九百人。团长为赵鹤亭，政委为于笑虹，参谋长为刘墨清，政治部主任为靳毅。第二十二团虽然只有5个连，但战斗力很强。肖政委说：“二十二团就是在这个地区生长起来的，是鲁西北的子弟兵，现在回到故乡来了，得露一手，杀杀敌人的威风，给群众一个鼓舞。”他随后问我：“你在这里工作几年了，情况很熟，你看哪个敌人对我们威胁最大，先打哪个？”我说：“应先打莘县的燕店，那里住着伪军两个中队，离我们根据地最近。”于是，肖政委和我决定攻打燕店。我们先派团参谋长刘墨清同志去燕店进行侦察。经侦察确知，围寨的寨壕3米多深，寨墙3米多高，分东西两个围子，各住伪军1个中队。东边的汉奸队长叫鲁连之，西边的汉奸队长姓范。1943年8月末的一天，肖政委和我对部队进行了动员，确定二十二团第二连打西边的围子，第三连打东边的围子，全团5挺机枪和步枪优秀射手组成火力组，负责封锁围堡上的枪眼，压制敌人的火力；又组成了突击组、投弹组和梯子组。夜里12时部队来到了寨前，我到了第一线，对敌人站岗的及寨墙上的情况都看得一清二楚。突然，站岗的伪军发现了我们，他刚出口问“干什么的！”我们的部队就开了火，轻机枪、步枪一齐吼叫，无数子弹像条条火龙射向围堡的枪眼，投弹组的战土们不顾枪林弹雨，把手榴弹一排排准确地投入寨内，接连不断地爆炸，打得敌人晕头转向、一片混乱。这时梯子组的战士们抬着梯子猛冲上去，一立一翻，梯子迅速靠上寨墙。战士们争先恐后，趴上寨墙，随即打开门，外边的战士蜂拥杀人。敌人是梦里听到枪响，刚爬起来惊魂未定，八路军的刺刀就对准了胸膛，只得举手投降，一个个作了俘虏。这一仗打得干脆利落，一下子俘敌两个小队，六七十人。另外一个小队仓皇逃人东北角的炮楼。当我们正要集中兵力把这个炮楼打下来时，侦察员报告说，聊莘公路上有鬼子大队汽车通过。我忙和肖政委研究，他果断地说：“敌人可能来‘扫荡’，我们不冒险，立即撤退。”于是我们很快撤出战斗，回到根据地中心区元城。
攻打燕店半个多月后，为了进一步扩大影响，肖政委和我决定再打下敌人一个据点。莘聊公路上有个铁佛寺，住着伪军1个中队，战斗力不很强，主要是保护公路。肖政委和我研究后，决定只派第二连一个连去把它拔掉。第二连战士在连长贾文春、指导员徐建瑞的指挥下，用攻打燕店的办法，夜袭铁佛寺，连窝端了这个伪军中队，缴了枪，烧了据点。从此以后，伪军就老实多了，都说第二十二团有“猴子兵”，一蹦就能上寨墙，机枪打得抬不起头，手榴弹从外边很远就扔进院子，睡着觉就进来了，防不了。
这几次战斗打得都很漂亮，更增强了战士们打胜仗的信心，大家都觉得肖政委决策果断、正确，不但是个好政委，也是一位优秀的军事指挥员。
（三）坚决执行党的俘虏政策
攻打燕店以前，莘县的伪军很猖狂，他们恃人多枪好，又有日本人撑腰，经常为非作歹。打下燕店，俘虏了六七十人，也捉住了汉奸队长，群众听到这个消息无不欢欣鼓舞。这时地方党政干部纷纷要求枪毙几个以儆效尤，并且公推几位有名望的开明士绅和旧知识分子拿着呈文向我们请求。记得呈文上写着“赵司令、肖政委亲冒矢石，身临前线，八路军战士冲锋陷阵，英勇杀敌，一举攻克燕店据点，生俘汉奸队长范××以下近百人。战果卓著，堪为庆贺。据我等平日所知，范某等人为虎作伥，与日寇狼狈为奸，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他们甘为日寇效劳，充当鹰犬，实为民族败类，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敬请赵司令、肖政委示下，以畅民心，以伸民怨。”我觉得乡亲父老确实被这些伪军糟蹋得太苦了，恨透了这些二鬼子，要求枪毙几个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我和肖政委研究，肖政委很明确地说： “不能杀。我们党的政策是不杀俘虏，杀了就违犯了政策。莘县的伪军有2000多人，以后我们会经常与之作战，如果杀了俘虏，他们就不敢投降了，反而会顽强抵抗，我们的伤亡也会增大，仗就不好打了。”于是我约请这些士绅代表和肖政委见面。肖政委和他们促膝谈心，耐心地做他们的工作，详细地阐明我们党的政策是不杀俘虏的，过去红军时期就不杀俘虏，缴枪投降，一律宽大，愿留者欢迎，愿走者发给路费，并且以亲身经历和生动事实，讲述这一政策的好处，使这些士绅深感党的政策英明，意义深远，表示回去做好说服工作。
送走了这些士绅以后，肖政委要我给六七十个俘虏讲话。我在讲话中指出：范队长等人做了许多坏事，民愤很大，群众强烈要求枪毙你们，是我们做了群众的工作，才免了你们死罪，不杀你们，给一个带罪立功、革心洗面的机会。同时警告说：不要光看到日寇一时得势，应知中国有四万万老百姓、九百多万平方公里土地，又是数千年文明古国，小日本是灭不了中国的。作为一个中国人，要有良心，要对得起祖先，不能再执迷不悟，当汉奸走狗；要替人民做事，为抗战出力，将功赎罪。我专门对被迫参加伪军的青年说：你们这些人是被迫当伪军的，更不应该为日本人卖命，你们不要做危害抗日根据地的坏事，也不要做危害敌占区人民的坏事。你们的行动，我们八路军都清楚，谁好谁坏，将来会算账的。
铁佛寺一仗，我们消灭了伪军1个中队，并且根据肖政委指示，将俘虏的八九十人就地全部释放。这对莘县的伪军震动很大。以前莘县伪军司令、伪县长刘仙洲，大搞反动宣传，说八路军捉住俘虏就扒皮、活埋，欺骗伪军士兵在战场拼死抵抗。我们这一释放俘虏，包括有些罪恶、民愤的，一下子使刘仙洲的谎言不攻自破，从而瓦解了伪军斗志，发展了我在敌伪中的内部工作，为1944年夏解放莘县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四）勤奋好学，谦虚谨慎
从1939年第一次见面后，我和肖永智同志一起工作战斗近5年之久。我从他的下级到成为他的战友，共同领导一个军分区的工作，朝夕相处，并肩战斗，深感他勤奋好学、谦虚谨慎的高尚品格。
1939年我任筑先纵队营长时，肖永智同志已是先遣纵队政委。1940年5月，我是二十二团第三营营长，肖永智同志是新八旅政委，中间隔着团一级。但肖政委每次单独带我们营活动时，对我都很爱护、很亲切，从没有以领导者自居。他知道我是山东地下党的老同志，所以很重视我的意见，有事都一起商量。1942年初，我从太行山北方局党校学习回来，担任了冀鲁豫边军区第三分区司令员。1943年夏，肖永智同志一回到这一地区，宋任穷同志就告诉我们，北方局决定肖永智同志为军分区政委兼地委书记（副书记为许梦侠同志）。永智同志是红军干部，以前又是我的上级，我十分尊重他，所以在向军区发电时我签署为“肖赵”。永智同志看后，马上改为“赵肖”，并说：“我们部队习惯是司令员在前，政委在后。”
永智同志在生活上严格要求自己，始终保持艰苦朴素的作风。他是湖北黄安（今红安）人，习惯吃大米。当时在冀鲁豫边区很少有大米，他就和我们一样吃小米干饭，有时加绿豆煮煮。我任军分区司令员后，曾通过后勤部门从敌占区临清、济南的商人那里买些大米、江米。他很爱吃。但当他知道是特为他买的时，就坚持不让再买了，并说：“不要为生活上的事费这么大的力量。”
永智同志文化程度不很高，但他勤奋好学、刻苦钻研的精神值得钦佩。1941年我和永智同志一起在太行山学习，因为他是我所在部队的政委，所以常到他的住青年干部的优秀榜样处去。我一去，他就和我认真讨论问题。他学习刻苦用功，笔记记得非常整齐，对各种问题也很善于思考，有独到的见解。后来，我们一起在第七军分区工作时，他每天都记日记，对文件、电报看得也很认真、很仔细。战斗和工作空暇，他抓紧点滴时间学习马列、毛泽东同志的著作，如《两个策略》、《新民主主义论》、《论持久战》等名著，他都是反复阅读了的。那时根据地有了自己的报纸《冀鲁豫日报》、《冀南日报》，他总是及时阅读学习。
在我和永智同志一起战斗的日子里，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襟怀坦白，善于听取不同的意见，及时纠正工作上的错误。记得1943年春天，我军开辟冠北清水地区，当时这一带为地主富农的围寨区，像清水、小寨、汤村、刘屯、邓官屯都有百八十条枪，其中小郭寨有200条枪，很有一些战斗力。肖政委带新八旅两个团来到这一地区，住在清水，我带军分区基干团配合。我向肖政委和团干部们介绍了这一地区的情况：小郭寨的吴团长，邓官屯的孙团长都和我军有联系，是我们的统战对象。这两个村寨，我夜间都进去过。吴团长向我说，八路军到小郭寨可以住，如果四面你们都开辟了，小郭寨这200条枪也可以用。邓官屯的孙团长也是这样，在打顽军齐子修时，他白天骑马联络，晚上就向我报告。可是一天夜里，我们部队把小郭寨打下来了。我得知消息后很生气，找到肖政委和几个团干部，发了脾气。我说：“我把情况都向你们介绍了，他们帮助过八路军，对我们友好，现在打了，以后统战工作怎么做？”几个人都不吱气，后来一个团干部说：“一个地主的寨子打了就打了，为了这200条枪嘛。”我火气很大地说：“就知道要枪，不顾党的统战政策，叫什么共产党的军队？！”过了一会儿，肖政委表情沉重地说：“打小郭寨是不适当的。现在打了，要做好安慰工作，为使他们能防止齐子修残部的侵犯，可以给他们一些手榴弹自卫。”作为一个较高级的指挥员，能耐心地听着下级发脾气，批评自己，确实难能可贵。
永智同志善于听取不同的意见，而且不计较提意见人的态度。他对干部非常爱护，干部有了错误只要认识了、改了，就一样信任。现在我想不起他处分过什么干部，大家都感到他平易近人，愿意把自己的思想向他倾诉。
（五）英勇牺牲
1943年，敌人改变了分散配备兵力的方针，采取集中力量，实行“机动扫荡”的战术。我军为了粉碎敌人新的进攻，加强了对敌出击，冀南军区组织了“卫东战役”（卫河以东）。当时上级已确定肖永智同志去太行山学习，但他坚持打完这一仗再去。我说：“你还是去学习，部队由我带去参加战斗。”他说：“这次我们是和四分区一起行动，第四分区政治部主任袁鸿化同志参加，我和他熟一些，还是我去。”于是肖永智同志带着军分区部队到清平，于9月22日到了陈官营。军分区的部队有两个团，第二十二团（1000多人）和基于团(300多人)。当时清平境内有不少地主民团武装，有的和我们有联系。肖永智同志带部队一到清平，就派人送信给几个民团，告诉他们，我八路军已到清平，即将开辟这一地区；你们过去和我军有过配合，掩护过我军伤员，现在要继续合作，对八路军的行动给予支持和拥护。肖政委派出第二十二团在清平境内活动，只留下基干团在陈官营。23日8点钟，聊城、临清的日军广獭旅团几千人分两大股，突然合围了陈官营。敌人事先得到情报，所以出动兵力很强，火力很猛。陈官营是个大庄子，易攻难守，基干团坚持战斗到下午，但敌人越来越多，局面非常不利。肖永智同志冷静地观察了敌人的情况，果断下令向西突围。敌人的“九二”式重机枪吼叫着，密集的火力封锁着路面。就在突围中，肖永智同志不幸中弹牺牲。
噩耗传来，我和军分区的领导同志都万分悲痛。我们简直不敢相信，一起生活战斗多年的良师益友，一位受尊敬的领导人，就这样离开了我们。回想平日他的谆谆教诲，就像看到了他的音容笑貌，我们都止不住地流下了热泪。永智同志早年参加红军，陈赓同志说他是从娘肚子里出来学会跑路，就跟着红军走南闯北。他担任过许多重要职务，参加过不少有名的战斗。在甘肃境内的山城堡战斗中，他所在部队负责作战的指挥员都伤亡了，情形非常险恶，永智同志做为政委当即起而指挥，终于把敌人打退。在抗战初期，一次，敌人夜袭我部队驻地彭城，直扑团部、政治处、供给处、工兵连等非战斗单位所在位置。工兵连刚成立两个月，只有二十几支枪，没有打过仗，敌人一冲过来顿时慌张起来。恰好肖永智同志赶来，他泰然地说：“不要怕，我也在这里！”他一面派人迅速组织转移，一面带1个排工兵跑步抢占后面山坡，用火力封住路口，支撑了危局。他参加指挥的长生口、神头岭、响堂铺、路王坟等战斗，都取得很好的战绩。其中神头岭一役，就消灭日军600人左右，而且还俘虏30多人。回想着他的战斗历程，特别是到军分区以来忘我工作的精神，我们心情更加沉重。我含着难以抑止的眼泪给冀南军区陈再道司令员、宋任穷政委发电，报告这一不幸的消息，并派人将肖永智同志遗体装殓南运。永智同志的爱人魏敏同志赶来，她极度悲哀。我和她清理永智同志的遗物——两个皮包、文件、书籍、日记和心爱的手枪，还有魏敏同志给他的信。抚摸着这保存很好的一封封信件，看着日记上工整清晰的字迹，我和魏敏同志都忍不住痛哭失声。
几天后，在朝城丈八寺，冀南军区第七分区隆重地召开了“肖永智同志追悼会”。军分区司、政机关，第二十二团、基干团的干部战士，驻地附近的群众，怀着沉痛的心情，站立在庄严肃穆的会场上，向烈士致敬默哀，向敬爱的领导人洒泪告别。我两眼含着泪水，用颤抖的声音，宣读了悼词。会场异常肃静，军旗垂在半空，山河好似在呜咽。芳草中埋下了烈士的忠骨，其遗愿必将化为宏图。“为肖政委报仇”！成了军分区每个战士的自觉行动，“向鬼子讨还血债”！激励着战士们英勇杀敌。不到几个月的时间，我们军分区就扭转了战局。1944年7月一举攻克了鲁西北伪军力量最强的莘县县城，俘虏了伪县长刘仙洲，并接着解放了该县全境。秋天，我们消灭了堂邑以北的伪顽军吴连杰部，根据地迅速发展壮大。1945年9月，日寇缴械投降，肖永智同志生前的愿望实现了。
今天，在烈士洒过鲜血的土地上，一代新人，正踏着烈士的足迹，进行着新的战斗。新的战斗，需要他们发扬肖永智同志忠诚于革命事业的献身精神；学习肖永智同志勤奋好学、谦虚谨慎的优秀品质；继承他密切联系群众、善于听取不同意见的好作风。永智同志23岁任团政委，牺牲时仅28岁，担任过各种重要领导职务，工作都很有成绩。我们今天的青年干部，要学习他这种勇挑重担、敢攀高峰的精神，立志奋斗，改革创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