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前同志不幸病逝,噩耗传来,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深为失去一位敬爱的老领导、我走向革命的带路人而悲痛。
1948年9月济南解放。那时,我在济南第三中学上高中。通过参加青联组织的一些青年活动,认识了济南市青委和团委书记杜前同志。他言谈话语亲切、朴实,平易近人,给了我很好的印象。1949年元月12日下午,敌机轰炸济南。当时,我正在纬四路一楼上参加市首届学生代表大会。随着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国民党飞机在会场附近狂轰乱炸。会场的大玻璃窗被震得粉碎,几位代表刺破了头。这时,全场毫无经验的学生代表乱作一团。慌乱中,忽见身材不高的杜前同志,不顾自身安危,大声指挥代表迅速撤出楼去,并亲自照料伤员,转入院内掩体中。在飞机和高炮轰鸣,以及不断的爆炸声中,杜前同志沉着指挥,直到代表全都安全隐蔽,他才最后进入掩体。这是我有生第一次亲眼见到一位共产党负责干部,在危险时刻不顾个人,一心保护群众的动人情景。
在这前后,我相继被选为校学生会主席、市学联常委,并加入了新民主主义青年团。这使我见到杜前同志的机会更多了,但一直没有单独接触。1949年暑假前夕,我虽高中尚未毕业,但在当时革命高潮激励下,便向学校党支部提出了参加革命工作的要求。学校党支部翟瑞夫书记热情鼓励,说我这是进步的表现,但是怎么定,领导还要商量。几天后的一个傍晚,翟书记将我叫去,他说:“对你的要求,校领导很重视,本商定让你留校工作。为此,我们征求团市委的意见,杜前同志很重视。他说,你在《新民主报》和《青年文化报》发表的稿件,他和团市委副书记张黎群都注意到了。他们的意见是将你调到团报,发挥你的专长。”
我听着,听着,心情非常激动,感到一股暖流涌向心窝。热泪几乎夺眶而出,心想:“我一个中学生,写了几篇豆腐干似的小稿,杜前等同志竟这样关心,还考虑到我的所谓长处,实在太让人感动了!”这样,我就于当年7月参加革命,先在团市委学校部搞一个多月学生暑期活动后,就到团市委的机关报-《青年文化报》当了编辑。由此,开始了我的编辑生涯并一直延续了四十年。
对《青年文化报》,杜前同志非常关心,亲自为该报写稿。有时与黎群同志合写。他写好稿,还征求我们青年编辑的意见,一心想将话说到青年心里。
团市委机关全是青年。杜前同志带头学习,关心大家的进步。有一次,在青年文化社礼堂开会,大家恳求他谈自己的进步。他说:“我是学生出身,抗战爆发后参加革命。当时,有个从小知识分子向工农化的转变。现在,随着形势的发展,又从农村进到城市,我要象毛主席所讲,认真学习自己所不熟悉的东西。”他语不惊人,却十分恳切,耐人寻味。我深深感到,他讲了要为革命不断学习、自觉改造的问题,令我多年来每每想起,都受用不尽。
时光真快,转眼我从小青年到了年过花甲。这一生我主要从事报刊工作,为党的新闻和文艺事业做了一点贡献。但回想当初,是敬爱的杜前同志将我带上这条革命之路。如今,他匆匆去了,我怎么能不深深怀念。
1993年7月
注:任远:济南市文联副主席,著名散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