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倒的杜伯伯(文/李济生)

商河杜家 发表于2019-11-04 18:42:20

    我们家与杜伯伯家算是世交,早在抗战时代我父母与他便熟悉。但我真正见到杜伯伯还是七十年代,记得在东湖路他的寓所第一次见他时,我不敢相信就是这样一位“小个子”在领导着大上海的体育事业。在我的想象里,领导体育事业的,不是贺龙元帅那样的魁伟军人,也该是个身怀绝技(特技)的运动员式人物,如徐寅生那般。

    后来他们搬到康平路100弄,我们两家来往得多了,我的小弟与他的爱子毛毛成为好朋友。我有时也与杜伯伯谈谈聊聊。他是个绝对和蔼可敬的人,并不因为我是个小工人而轻待,时而还谈些当时我不太懂的话题。记得还是在“文革”的年月,一次我中班回家,恰巧在门口碰到也是刚“下班”的他,很自然地用小辈的礼貌还请他注重休息,未想到他长叹一口气说:“需要干的事太多了,实在是没有时间哪!”我当时便楞住了,未想到“体育”还那么复杂,在我印象里,搞体育是最舒服不过的了,跳跳蹦蹦,出席大场面,又轻松又自在,还不用费脑筋。他这句话越往后我理解得越深,尤其是粉碎“四人帮”之后我才真正理解他话的大部涵义:十年动乱造成的损失,在体育事业方面也是极严重的。杜伯伯在当时环境里也无法扭转乾坤,只能以自己的努力来尽力弥补,以使自己扪心无愧。

    忘了是哪次体育盛会了,我又向杜伯伯讨票子,他在主持会议,他那略显沙哑的声音不甚洪亮,却别有一番韵味。突然我听得后面一个声音说:“杜主任真是个打不倒的小个子”口气是低缓而又亲切,回头看,是位运动员式的中年人,那眼光里充满了柔情。一下子也勾起我的思索:真的,真难想象这位矮小的老人身上蕴藏着那么多、那么大的火力,能让众多比他高大许多的人们充满了尊敬,那是品性、才干、阅历的综合映射。

   后几年,他们全家搬离了100弄,加之他的孩子先后出外和我个人的忙乱,也不太多地给他添烦——讨票了,见他的机会少了,直至前年一个深夜,突然接到他爱人康阿姨电话:杜伯伯突发急病,要我们援手。我和弟媳陈丽娟急不择路地赶到他家,见到病榻上气色很不好的他,但他仍微笑着向我们致意。一阵忙乱之后,救护车到了,应该把他背下楼去,这成了当时在场的唯一男子汉的我之“光荣”。我鼓足劲蹲下身去,众人搀扶着上背,刹那间我自己也差点倒下来,我未料到身着厚衣的杜伯伯如此之轻,是我用力太过的闪失,也许是久病的折磨使他变得如此枯萎,我很难联想他以如此之躯担当着那么的重任,“四人帮”及形式主义的恶风对中国体育事业的摧残是令人扼腕的,而杜伯伯在那个历史时期恰恰“受命”,拨乱反正、重振雄风。上海体育事业的日趋振兴,不正是他和许多人共同心血、汗水的“结晶”吗?

    车渐远去了,我默祝他的康复,我也深信他会康复——战争时期、十年动乱、他都坚强地挺过来了,历史证明了他是位“打不倒的小个子”。寒冬已逾,百花盛开,他是有机会,也有权利充分享受喜悦的。何况,听得别人说,越是慢性病的人越易长寿,因为一则久病在体内自然形成一种免疫力,二则“久病也成医”,个人会极当心的。怕是怕那种十分健康的人突发急症……我未料到那就是我与他的永诀。现在想来,我很悔恨后来没有去看望他,琐事缠身,总依赖着有永远延迟的“明天”更何况潜意识里,总有那句“打不倒的小个子”。不是吗?他仍然活在我们心中,活在那些正直的运动员、教练员们心中,从这个意义上说:杜伯伯永远不倒。我深信。

    1993年5月

    注:李济生:《金融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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