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烧不尽(文/ 姚兴华 孙承楫)

大姚庄de 发表于2019-11-21 15:23:52

沙路口受挫

  经过将近一年的艰苦奋战,到1943年年初,文峰游击大队在运河北岸基本上站住了脚。石头楼山套以及周围的大片山区,由完全的敌占区变为隐蔽的游击区。文峰游击队在老红军干部李明和同志的指挥下,利用有利地形在涝坡村与十倍于我的敌人整整打了一天,不仅自己没有受损失,而且还消灭了一部分敌人,缴获了一些武器。

    局面的初步打开和涝坡战斗的胜利,给抗日军民以很大的鼓舞,但另一方面也使文峰游击队的某些干部产生了骄傲麻痹情绪。只看到敌人战斗弱的一面,而忽视了他们凶恶残忍的一面。对于形势的认识,对敌我力量的估计都不够清醒,以致后来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

    1943年旧历的4月24日深夜,文峰游击队二队和曹庄区政府的干勤人员,在文峰大队副政委兼二队指导员、曹庄区委书记张允峙的带领下,第一次来到运河北岸的沙路口村,准备在这里过夜。队伍住进沙路口的消息很快被敌人的暗探郑良才知道了,他连夜悄悄溜出村子,报告了韩庄据点的伪军头子张来余。

    第二天拂晓,几百敌人包围了沙路口。战斗打响后,周围各个据点的伪军都围了上来。在这事发突然,没有外援,地形不利的情况下,被包围的28位同志不愧为抗日勇士,他们进行了英勇抵抗,与近千的敌人激战了一天,几次突围都没成功。这次战斗,除了姚兴华身负重伤,侥幸未被敌人发现活了下来之外,张允峙、孙景芬(区长)、刘文章(副区长)、薛永才、王金柱、王后阔、薛永贵、刘忠顺、姚大成、韩金亭、傅士清等,坚持到战斗最后一刻,为革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他们的英雄形象永远活在运北人民的心中。解放后,峄县参议长孙倚亭填了一首词,深切悼念在沙路口战斗中牺牲的烈士们。这首词是:

    蝶恋花——悼念沙路口牺牲的张允峙同志

1963年

    日寇疯狂如豺狼。

顽伪嚣张, 遍地人民苦。

    灵秀湖山钟儿女。

少年领袖称英武。

惩伪反顽保桑梓。

丑类阴谋,    一旦倾天桩。

烈士三十同日死,乡人衔痛泪如雨。

衔痛的心是不能宁贴的,其间积聚着仇恨,蕴藏着愤怒,持续地迸射着抗战的韧性与强力。解放战争胜利后,制造沙路口事件的首恶分子,汉奸张来余混到上海。在准备逃往台湾的时候,被原运河支队二营营长,当时任华东警卫团参谋长的丁瑞庭发现,当即将他逮捕归案,押送峄县政府,交给人民政府公审,依法判处了死刑,告慰了英灵。

    曹庄乡重整旗鼓

    沙路口战斗的失败,给运北地区的抗日工作带来很大损失,整个曹庄区的工作瘫痪了,而敌人却因此更加疯狂,残酷地镇压抗日力量。一片恐怖气氛笼罩着曹庄一带。面对这严峻的形势,运北工委采取了两项措施:一、为了振奋当地群众的抗日信心,证明抗日力量是打不垮的,工委决定把孙倚亭领导的一支20多人的游击队改编为文峰二队,仍在原地区活动。二、重新建立曹庄区的抗日政权和武装,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

    当时,要在曹庄周围重新开展工作困难是很大的。20几位同志刚刚牺牲,群众的情绪受到一定影响。同时敌人加强了对这一地区的控制。面对这种形势,运北工委把重新开展曹庄区的工作重任交给了在情报站工作的孙承楫。他只身一人来到曹庄区,名义上是副区长,实际是“光杆司令”。不仅没有帮手,连件象样的武器都没有,一切都要白手起家。工委交给他三项任务,一是发动群众,二是组织武装,三是发展组织,经过一段时间的活动,他逐渐在这一地区站住了脚。后来工委又派马景标来到曹庄区,协助孙承楫开展工作。由于马景标长期做地方工作,经验丰富,对党忠心耿耿,又是本地人,情况熟悉,他这一来,给孙承楫的工作起到了很大的帮助。

    他们两人按工委的指示,白天隐蔽,晚上开展工作,组织发动群众,向群众宣传党的抗日政策和方针。培养了一批抗日骨干,群众基础也更加牢固了。

    在此基础上便着手组织武装,想办法弄武器。当时,孝庄有个地主叫张乐胜,是汉奸乡长,这个人胆小怕事,孙承揖了解到这些情况,认为有机可乘,就给张乐胜写了一封信,要他立即交出步枪10支,子弹2000发,我方派孙茂慎去取。倘能如数交出来,对抗日作点贡献,八路军游击队将对他既往不咎。

    张乐胜接到信后,吓了一跳,但他却没有马上交出枪支弹药。孙茂慎直接找他谈判,他怕交出枪支被孙茂墀知道了要掉头,还是不肯答应。根据这个情况,孙承楫、马景标又作了研究,认为张乐胜虽然怕孙茂墀,但更怕游击队要他的命。我们应当改变策略,使用强硬手段。于是又派孙茂慎、李光海两人给张乐胜送第二封信,信的大意是:你外投日军,内欺百姓,为非作歹,罪恶累累。交出枪支弹药是活路一条,如不及时交出,就叫你脑袋搬家!

    张乐胜看完信,脸色顿变,双腿打颤,喃喃地对孙茂慎说:“怎么办,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孙茂慎冷静地回答;“你怕孙茂墀治你罪,八路军游击队叫你脑袋搬家,看样子你这颗七斤半危险了!”张乐胜听了更是惊慌不安,苦思半响;自言自语道:“一半吧,一半吧。”孙茂慎假装没听清他说的意思,心想不妨再唬他一下:“什么一半?是不是把你那七斤半劈开,一边给一半"?张乐胜急的又摇头又摆手,连连说;。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八路军游击队要的那个数能不能减一半。”孙茂慎看了一下李光海,心想取回一半也是不小的胜利,看样子逼的太紧便会僵持误事。就含蓄地回答说。“我们不当家,八路军游击队可这样交待我们如效带回的”。这时天已不早,孙承楫又补充道:“你先拿一半我们带回去,表明你对抗日有认识,下步我们回去请示再说。”张乐胜勉强抬起耷拉着的脑袋,无可奈何地说;“好,好!二位请稍等稍等。现在天还不黑,走路不便,天一黑就让你们带走。一就这样,一下子从敌人手里搞来五支步枪,1000发子弹。

    孙茂楫还有一位朋友,叫李青怀,是在情报站工作认识的。这人虽然是农民出身,但爱国心很强,有正义感,积极拥护抗战,也很有办法。为了搞武器孙承楫找他谈了一次话,把做统战工作和想办法搞武器的任务交给了他。李青怀愉快地接受了任务,并立即开始行动。他走东庄,串西庄,十来天后联络了李传伦,钟恩德等十来个人。那时,拜把结盟活动在当地很盛行。有一天,李青怀把联络到的人请到一起,通知孙承楫也到场与大家见了面,磕头作揖,喝了同心酒,山盟海誓地拜了把子,尔后,孙承楫便站起来说道:。兄弟们,现在国难当头,小日本鬼子骑到了咱们头上,同胞姐妹们的生死存亡迫在眉睫,咱们是有血气的中华男儿,应当同心同德打日本!”他扫了众人一眼,见一个个都侧耳静听,便接着说:“咱们结为兄弟,得讲个义气。刚才大家都起了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为兄弟两肋插刀。兄弟们,谁有枪献出来,一来兄弟相帮,二来也算为国出力”。这时贫农李传喜急的什么似地说道。“对对l赶快献吧,我要有枪,马上就献出来!”他说完之后,却半天没有人应声,他又挤眉弄眼她招呼道:“楞什么!谁有检,赶快献吧,留着又不能下小枪.。李青怀也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钟恩德,对他说:。你钟恩德带个头!”钟恩德一听点到头上来了,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道:“没啥说的,我有一支枪,我献出来”.李传伦见有人带头,便接着说:“我也有一支,也献出来。”就这样七凑八凑,又搞到了七,八支枪。这些枪虽然不很整齐,但在当时,对小股敌人也是个威胁。只所以能凑出这些枪,一是因为李青怀事先经过了调查,摸准了谁有枪,特意请他们来的。二是刚刚起了誓,不好立即反悔。那天散时,钟恩德用手比划了个“八”字,对孙承楫说:“这是什么拜把子呀!是你老孙玩的花点吧,”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有了武器,就开始组织队伍。当时日伪在这一地区统治十分严密,对抗日人员及其家属迫害非常残酷,参加八路军游击队不但本人要出生入死,而且亲属也要担很大的风险。尽管如此,人民群众的抗日热情还是十分高涨。前后不到一个月,队伍就组织起来,成立了区中队。孙茂慎担任队长,开始十几个人,后来又有发展。当时有个叫孙二孩的(后改名为孙晋峨),才十三岁,第一批就要求参了军,他无依无靠,无家可归,受尽了日军、汉奸、地主恶霸的欺负。他人虽小,但很机灵,就留在队伍里当勤务兵。就这样,曹庄区的工作打开了新局面。但这里毕竟是紧靠敌人的地区,条件艰苦,形势也很复杂。

    为了解决部队的供给,运北工委和办事处要求曹庄区征收一部分财粮。在游击区与敌人争取财粮,一方面要武对武,打击小股征粮钱的敌人,使敌人不敢轻易离开据点到乡村横行;另一方面则加强政治工作,利用各种场合,抓住一切机会开展宣传教育工作,动员群众和村保长们献粮献款。当时曹庄西头是个热闹场所,饭店酒铺、粮行、游摊占满了街头两旁。每逢集日更是热闹,南北往来,络绎不绝。区干部们经常趁着人多的时机在那里演讲,宣传群众,号召所有爱国的人踊跃捐献粮款,支援抗战。同时还召集村保长会议,如不来参加会议就武力强迫,有一次,孙承楫主持召开一个村保长会议,当场表扬了毛庄伪保长郭庆才,同时警告了向王庄的伪保长。孙承楫要求保长们与日伪脱离关系,走向人民一边,努力多做对抗日有益的事,争取立功赎罪。否则,下场可悲。孙承楫的话刚讲完,许多村保长纷纷表示响应抗日政府的号召,愿为抗日出力。有个姓杜的保长站起来说道:“有个事报告一下,铁路西过来一伙土匪,叫什么郑大炮的队伍,明天下午,有个副官在褚楼召集我们开会,要我们带着收上来的钱前去,我们去不去呀!”孙承楫回答说:“可以去。”另一个保长问:“那,那钱交不交呢?”不交,一分一文也不能交。这些钱都是人民的血汗,应该用到抗日上。”村保长互相观望着,面露难色。孙承楫猜出他们内心的想法,爽快地说:“请各位放心,保证大家的安全,出了事由我们负责。”

    次日下午,孙承楫和郑允东身着大褂,阔步来到褚楼乡公所。伪保长们已先后来到。郑大炮的那个副官,40开外的年纪,脸色暗黄,一副大烟鬼的样子。他见人到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吹胡子瞪眼。摇头晃脑地吆喝了一通,然后就叫大家交钱。四旁的保长们一个个悚然危坐,低着头,闭着嘴没有一个开腔的。那副官见大家都不开腔,不得不摆出一副笑脸问问身旁的一位:“你是那个村的?”“铁佛沟的。“姓啥”?“姓李”。“赶快交款吧!”那位保长抬头一看,见孙承楫,郑允东两人就坐在对面,更是惊慌不安。那副官还是逼着不放:“交不交呀!痛快点赶快交上!”李保长战战兢兢地掏出一卷钞票给他,副官接过钱来一数,气得开口就骂-“他妈的,这么点,还不够老子一顿饭钱,真是他蚂的废物l”他接着走到孙承楫、郑允东面前,转着眼珠子打量着他们,尖声问道:“你们是那个村的?”张常。”“罗庄”。“带了多少钱?“二百五”。副官一听喜上眉梢,连声说:“好!好!二位不赖,对国民党有认识。”说着伸出贪婪的手。说时迟,那时快,孙、郑二人一个箭步抢上去,一个拧住他的胳膊,一个冷不丁地用铁家伙抵上他的腰眼。只听得一声大喝:“不许动!这就是给你的钱!”那副官一下子给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别,别闹!别闹!”孙承楫厉声说道:“谁给你闹,我们是八路军。”那副官听了,象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在地上。伪保长们看着他那德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区里把这个副官送到县里了。从此,伪保长们对抗日政府交粮献款也积极起来,个别顽固分子也不敢公开反抗了。经过半年的艰苦工作,重新建立的曹庄区武装力量发展到30多人,曹庄区的武装斗争便逐渐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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