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七年底,我独立二营移驻忻县官庄不久补充到主力七一七团。独立二营一个连改为团直警卫连,一个连改为一营四连,老四连做为骨干抽去成立新团。当时,我们旅又组建了七一八团、七一九团两个团。其余三个连队解散后补充到各个连队。当时七一七团有很大的发展,全团共四千多人,一个营有四个步兵连、一个机枪连,每个连队有二百多人,全团共一千多人。独立二营解散后,一九三八年一月初,我被调至七一七团政治处任锄奸股长。
一九三八年一、二月间,我们团奉命参加反攻同蒲路战役,先后袭击了平社、豆罗、高村等车站。首先夜袭敌忻县平社车站。该地日寇约有一个连的兵力,我团一营由贺云生营长带领摸进敌车站,用手榴弹向正在酣睡的日本鬼子连续投去上百枚手榴弹,炸得鬼子措手不及,大部分鬼子当场被击毙,没有击毙的敌人起来抵抗也被歼灭。经过一场战斗,我们占领了整个车站,缴获了敌人全部武器弹药和军用物资,第一次活捉了十七名日本鬼子。那时要抓十几个鬼子很不容易。
占领了平社车站,我们团接着要占领忻县至太原间的豆罗车站,因为敌人有准备,这次战斗打得非常激烈。敌人向我们反扑多次,都被战斗英雄张友生带领的第三连打退。张友生负了轻伤仍不下火线,最后,终于打垮了敌人。这次战斗虽然缴获不多,但给敌人以严重杀伤,消灭了鬼子的有生力量,截断了敌人的运输线,随后我们又占领了高村车站。后因敌人的增援部队来了,故我们又退出了这个车站。
一月下旬,我们团在忻县通往太原的公路上——张村伏击了由忻县县城开往太原去的敌人。我们部队在这次伏击战中打得非常顽强,特别是一营四连,(原是我独立二营的一个连队,独立二营解散后调给一营)虽都是新战士第一次上火线,但打得很勇敢,把敌人打得抬不起头来。萧克副师长见了问:“这是哪个连队?”
罗章和我告诉他:“这是一个新兵连,初次上战场。”
他说:“好啊!打得漂亮!”为什么这样一个新兵连这么能打呢?第一、骨干力量强。连长是原独立二营营长李物仔,他是个英勇善战的“猛子”(人们给他的外号)。另外班、排长都是红军时期的战斗英雄和老兵。第二、有坚强的政治思想工作,战士们有高度的民族觉悟,因此新战士也不怕死。
在这次战斗中,鬼子死伤惨重只好退回了忻县县城。战斗结束后,我们团仍然回到三交一带整训。
一九三八年二月下旬,由于我一二O师反攻同蒲路,日军中后宫师团、黑田旅团八千多人会同伪军李守信部三千余人,由平绥铁路、同蒲铁路北段和太原、汾阳公路沿线据点出动,分五路向晋西北抗日根据地进攻,占领了宁武、神池、五寨、苛岚、河曲、偏关、保德等县。同时,敌人还组织了一个联队的兵力向我团驻地三交进攻。敌人进攻三交时,我团三连的张友生连长听说鬼子来了,高兴得顾不上带部队,一个人先同几个鬼子打了一仗,负了轻伤才跑回来。回来后他又立即带领该连和我团其他部队一起,同敌人又激战了几个小时,把鬼子压到一个山沟里。日本兵在我密集的枪弹里死的死、伤的伤丢下许多枪支弹药,可惜我们无法下去拾回来。后来鬼子的增援部队来了,我团方退出三交。
第二天敌人分几路向官庄进攻。我们部队有计划地向静乐转移。部队都走了。这时团政治处主任刘理明向我和谢松柏同志提出:“我们三个人坚决保卫官庄!”于是我们三个人同日本鬼子打了一个多小时,后来鬼子占领了官庄,我们退到庄外的山头上,鬼子越来越多分几路向山头包围过来。这时我笑着对刘主任说:“看来我们三个人要保不住了。部队已经走远,我们还是撤吧。”他看子弹打得差不多了,这才同意撤退。我们走后几分钟,鬼子就占领了我们所在的山头。
四、收复晋西北七个县城
我们退出三交不久,刘礼年政委告诉刘理明主任和我:“遵照上级指示,我们旅和三五八旅要反攻晋西北。”我们听了都很高兴。三月初我团开始向晋西北开进。路经静乐县城时由于我团人数多,加上各营雇了一些毛驴驮粮食,又是一路纵队行进,所以过了四、五个小时,老百姓传说我们是一个军。
一天,我正在三营开大会,我们团接到打三井镇的紧急命令。部队出发了,我来不及回团里只能跟着三营走。日本鬼子在三井宿营正在睡觉时,我们团突然袭击把鬼子打得蒙头转向,一下子就消灭了三百多敌人,缴获了大批枪支弹药。二营缴获山炮一门(现在北京军事博物馆展出)。在这次战斗中,我们的刘理明主任非常勇敢,他一个人带着我的警卫员冲到日本鬼子的院内,院内放着许多枪驮子,他正在解驮子上的枪时,被鬼子发现当场打死。我的警卫员负了轻伤跑了回来,见了他我狠狠地批评说:他不该让刘主任一个人冲到敌人院子里去,而且没有保卫好刘主任。警卫员哭了,我心里也特别难过!
这次战斗给了侵略军后宫师团罡田旅团一次沉重的打击。
第二天天亮,残存的日寇用马车拉着他们的伤员往五寨方向撤退。王震旅长命令我团三营插到敌人退路上去堵住敌人。但是三营没有按时到达,让敌人跑了不少。王旅长生气了,命令我追到三营将该营营长枪决。当时我的警卫员不在身边,短枪也让警卫员背走。我只好一个人去,在路上拾了一个手榴弹,赶了十多里路才赶上三营,这时敌人还没有完全退完。我向三营营长建议:赶快切断敌人的尾巴打他一把,不然我回去没法交代。我告诉他:“我的任务是来枪毙你的,只要你打了胜仗,我回去就好办。”他听后立即带部队冲了上去打死了不少鬼子,缴获了几十支三八式步枪。这样王旅长也就没有再追究这件事。
这次战斗中我们团里的老英雄又成了独胆英雄。当时日本鬼子分成几路纵队撤退,与我们相距七、八百米。鬼子的狼狈相我们在山头上看得清清楚楚。这时王震旅长命令张友生连长到敌人行军纵队中去抓个日本鬼子回来。张友生同志听到命令特别高兴,他紧了紧腰带整了整草鞋,背上几个手榴弹提着卜壳枪,像老虎一样迅速跑下山,跑过了几百米的开阔地冲到敌人跟前,一阵手榴弹打得鬼子大乱,接着用卜壳枪扫射打死打伤十来个鬼子。他抓住一个鬼子就往回拉,但鬼子不肯走,拖了一阵他见敌人围上来了,只好将那个鬼子打死,缴了一支三八式步枪回来。张友生同志返回后对我们说:他在鬼子群里只听见鬼子叫骂“八格牙路”,但就是对他没办法。因为他的动作非常灵活非常迅速,在鬼子群里敌人不好开枪。回来时他跑得快,鬼子开枪也没有打着他。同志们都称赞他是独胆英雄!
打了三井后我们尾随追击日寇,一直追到康家楼又同敌人打了一仗,战斗进行了好几个小时,给敌人以严重杀伤,敌人挡不住又败下阵逃走了。此间我们一二○师相继收复了河曲、保德、偏关、苛岚,接着又收复了五寨和神池。
五月间我们追击敌人进到宁武,鬼子被打得走投无路因此拼命顽抗,战斗进行的非常惨烈。我们团指导所设在城东的山坡上。离开指挥所后,我碰见一营副营长谭剑绿同志,他正要带领部队去攻击敌人。此时大家都杀红了眼!我叫他不要大意,敌人被打急了会狗急跳墙的。他答应:“好!”但是不久后他在向敌人冲锋时也光荣牺牲了。谭剑禄同志是我的救命恩人,失去这个好战友我非常难过!
经过我军英勇奋战,宁武县城又回到了中国人民手中,至此我一二○师完成了反攻晋西北的任务。整个反攻晋西北战役历时两个多月,收复七个县城共歼敌一千五百多敌人,缴获了大量的枪炮弹药、汽车骡马和军用物资。胜利后,我军在王震政委的率领下,又向新的战区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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