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抗战胜利果实(文/黄作军 克古 权兴普 王永廉)

16892 发表于2019-11-24 16:06:24

    根据党中央、中央军委、“向北发展,向南防御”和“发展东北、巩固华北、坚持华中”的战略方针,1945年8月下旬至11月,中共山东分局书记、山东军区司令员兼政委罗荣桓率分局、军区机关大部及五个主力师、十八个基干团约九万多人,新四军第三师全部约37000人,陆续开赴东北,协同各兄弟部队发展东北解放区。10月,中共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北移山东。华中局改为华东局,统一领导华中和山东工作,并由陈毅军长兼任山东军区司令员。山东和华中地区的部队也相应地进行了调整和改编。与此同时,蒋介石也调兵遣将密谋行动。国民党十七个军约40万人,在日伪接应下,分批向我华东解放区推进。华东我军为保卫解放区,粉碎敌人打通津浦路进军华北、华东的企图,协同华北各兄弟部队,掩护我军在东北战场的战略展开,决心组织津浦路徐州至济南段的作战。陈毅司令员坐镇峄城,组织指挥山东野战军,他在鲁南前线一次干部动员会上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把枪放下来。”我山东人民解放军警卫第九旅十八团也和兄弟部队一起,参加了这场保卫抗战胜利果实的战斗。

    津浦路前线战役是自10月19日攻占邹县城开始的。10月28日,我们十八团接到胡大荣旅长,李青政委转来的山东野战军和鲁南军区的命令,要我们炸毁韩庄运河铁路大桥和公路大桥,把韩庄至柳泉段的铁路彻底破坏,使它两至三个月不能通车。同时,还要和兄弟部队一起坚决堵住国民党陈大庆、冯治安两个集团军,使之不得北进济南,守住山东南大门第一站。

    一场激烈的铁路破袭战开始了。

    深秋的夜,微风吹过,已有阵阵凉意。团部驻地杜安的一间大房子里,灯火通明,团营干部会热烈进行着。

    团长胡大勋看看怀表,已是午夜了。他站起来说道:“好吧,现在请邢副团长宣布作战任务。”

    邢天仁快步走到挂图前,手指津浦铁路,严肃地说:“蒋介’石现在正从南往北运兵,陈大庆、冯治安两个集团军已集结徐州,妄图北进。我们团的任务,就是和兄弟部队一起,阻止国民党部队沿津浦路北犯,守住山东南大门,保证我野战军夺取中小城市,迫使日伪军投降。”

    “怎样才能阻止敌人的北犯呢?津浦路就是南北交通的咽喉要道,卡住它也就等于卡住了蒋介石的脖子。”参谋长曹富贵插话道。

    “对,就是要卡住他的脖子!”邢副团长提高了声音,“我们11月2日晚上行动。具体任务是“一营一连包围胡庄日军的一个小队,保证炸桥部队的安全;二连负责炸毁韩庄铁桥;三连除一个排作二连预备队外,其余人员和民工一大队一起破坏利国驿车站以北至运河铁桥间的铁路;二营四连炸毁运河桥;五连攻占利国驿车站,六连两个排包围利国驿伪军据点,看住敌人;另一个排和民工二大队一起破坏车站以南到岳庄西蝎子山间的铁路;三营两个连和民工三大队一起破坏蝎子山脚下以南到三张茂间的铁路;七连进到三张茂车站附近的小山头修建工事,准备迎击柳泉增援之敌,同时派一个排先把铁路破坏掉,尔后沿铁路向南警戒。”他稍停了停又说:“团指挥所和民工指挥部设在林头村西门里。11月2日晚9时在林头村南大山顶点一堆大火为号,各部队统一行动。3日拂晓以.两堆大火为全体撤出信号。”

    政委童邱龙最后强调说:“韩庄铁桥西靠微山湖,正处于大运河与微山湖相交的瓶子口上,是横跨铁路的咽喉,炸掉它,就是掐断了敌人的大动脉。这是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直接关系津浦前线的全局。党相信我们,我们一定要出色地完成任务I”

散会了。星斗满天,微风徐徐,大地一片寂静。 

翌日,天高云淡,风和日丽。担任炸桥任务的一营二连连长单立珍正与同志们研究炸桥方案,不知谁喊了一声:“首长来了!”随着喊声,营长李明和、教导员王乐泉陪邢天仁副团长出现在同志们面前。

“同志们请坐下,坐下!”邢天仁招呼着大家。然后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由南到北画了一道粗线,写上“津浦路”三个字;又在铁路线上由东到西画了一道曲线,写上“大运河”三个字。最后在铁路和运河的交叉处画了个圆圈,写上“韩庄”二字,又在旁边画了个桥的标志。大家一时不解其意,都瞪着惊奇的眼睛看着。

邢天仁丢下树枝,卷卷袖子,把军帽往脑后一推说:“同志们,老蒋在徐州集结了大批人马准备向咱进攻抢果子来了。他要向北,走哪儿?走津浦路是必经之地。上级命令我们把津浦路扒掉,把大桥炸掉l”他用手一拍,把“韩庄铁桥”的标记弄得一塌模糊。“这就卡住了老蒋的脖子,叫他有鼻子不能喘气,有腿不能走路l”说完,他环视一下周围,又缓缓道:“团里决定,把炸铁路桥的任务交给你们,怎么样?”

“保证完成任务!”不知谁带头呼起了口号。

    下午5时,全团由杜安集出发,分三路向微山湖畔、徐州至柳泉、韩庄段铁路开进.9时前,所有部队和民工都已进入指定地域,利用夜色,隐蔽待命。

j  晚风起了,一阵紧似一阵,吹得树梢沙沙作响。除此之外,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离桥头一百米远的地方,胡指导员悄悄布置了火力,准备封镇敌人的碉堡;单连长再次带上爆破队长胡子义和担任掩护任务的二捧长吴修真摸到桥前,观察了地形和敌情,做好了周密的准备。

    “山顶点火了!”通讯员叫道。

    “打!“胡林一声令下,一道道火舌向敌人疾风般扫过去,,手榴弹也摔向桥头。桥上的日军哨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揍懵了,连滚带爬缩回了碉堡。

    这时单立珍大手一挥:“第—爆破组,上!”王洪胜、朱孝春一跃面起,每人抱起一包40斤重的炸药包迅速冲上大桥,将炸药包放在大桥的铁轨上,随即拉着了导火索.片刻,“轰隆”一声巨响,碎石子夹着铁轨枕木飞向天空,浓烟罩住了大桥。“咦?不对”趴在地上的朱孝春觉得奇怪:怎么放了两包炸药就响了一下?他转身又冲了回去,原来,一包炸药未响,而被震到了一边。他赶快放好,又拉燃了导火索,一声巨响,一块枕木嗖地从他头上飞过去。他和王洪胜再次接近桥头,伸头一看,嗬!只见桥南的铁梁开了一个大口子,梁下开了几条大缝,铁路大约被炸了五公尺。西边的桥梁凸了出去。小朱高兴地说:过瘾,这下够敌人修的了。”前后不到一小时,二连就完成了炸桥任务。

    与此同时,四连正在连长孙景山、指导员权兴普率领下执行爆破韩庄南公路大桥的任务。孙景山指挥部队压倒了河北岸碉堡里的敌人火力。副连长郑玉仁一声令下,五个战士冲上大桥北段,将四桶煤油倾倒在木桥上,爆破组也在桥南安好了炸药。刹那间,熊熊大火映红了天地,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迅速蔓延开来。烧坏的桥板掉到水中,吱吱作响,顺流而下。郑玉仁再次下令:“桥南爆破i”战士们停止了射击,张开大口,盯着桥头的火花。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河水溅起高大的水柱,公路桥一头栽到河里去了。

    接连不断的巨响和四处燃起的大火,使守在韩庄、胡庄和利国驿的日伪军惊慌起来。枪声渐渐地稀疏了,五连连长褚福才和指导员张东明乘机带领战士们向被困在利国驿车站里的伪军展开了政治攻势:“伪军兄弟们,缴枪投降才是活路!“八路军优待俘虏”喊声此起彼伏。两个小时后,车站伪军全部投降。又是一堆大火,烧红了夜空。

    夜深了,寒风猛刮。我十八团除继续包围敌据点和担任警戒任务外,和民工一起在15公里的铁路线上摆开了一条长龙。一副惊天动地的情景出现了:翻铁路,挖路基,炸铁轨,“哼哟嗨哟”的号子声和一阵阵的爆炸声汇在一起。敌人的交通大动脉变成了一条死蛇。

    风停了,东方的地平线上透出了熹光。

    林头村南的大山顶上燃起了两堆大火。部队和民工陆续地撤离了铁路。

    2日上午,由柳泉开出一列装满了枕木和铁轨的火车,在三张茂南一公里处停了下来,开始修复被七连破坏的那段铁路。几个小时后,火车开到三张茂车站,继续向北抢修。我警戒部队立即派出两个班,隐蔽在路东的小山岭上,突然射击,当场打死了10余人。敌人见势不妙,连工具也不要了,急忙爬上火车,拉着伤兵和尸体逃了回去。

    晚上,部队和民工又开到铁路上。路基被继续向深处挖j去;铁轨被一节一节地抬到一里开外的沟里埋了起来;枕木被一堆一堆地烧掉,道钉也被抛得不知去向。

    就这样,白天反抢修,晚上继续破坏,柳泉至韩庄间的铁.路被切断了七天七夜。

    津浦线瘫痪,徐州的敌人发急了,他们拼命挣扎,日夜抢修。几天后,铁路总算勉强修好,并试通了一次车。

    11月14日夜,天黑沉沉的象一口倒扣在大地上的铁锅。西北风夹着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团部接到警卫九旅首长给童政委、邢副团长的信。信的大意是:

    “送去炸药500斤。第二次爆破任务将更艰巨,希望这次一定要把韩庄大铁桥炸到运河里去。”

    看完信,邢副团长挽起了袖子说:“好嘛,首长给加了‘粮食’,这回又够敌人吃的了!”童政委立即决定,召开干部会。室内点燃的木柴,发出“丝丝”和“噼噼”的响声,映红了大家兴奋的面孔。会议在紧张进行,大家围着火堆热烈的讨论。最后,邢副团长用棍子拨拨火,略略沉吟了一下,说:“情况没有太大的变化。敌人虽修复了铁路,但路基并不坚固,因此容易破袭。这次的关键是炸桥。我想任务仍给二连,小伙子们憋着一肚子气呢。不过……”他用棍子比划着,“这次不比上次,敌人刚刚挨打,肯定会加强戒备。桥北的敌人有伪军一个大队,日军一个中队共700人,他们拧在一起对付我们,而且武、器也好,这就要重视了。这样,一连由姜德元带领,先从新闸子渡河,运动到桥北路东。待二连动手后牵制敌人,并把韩庄车站南的铁路炸断,不让敌人增援。其他部队任务不变。二连行动时间是明晚九时,全团以他们为准。拂晓5时点着枕木为擞出讯号。”

    “怎么样?还有什么意见?”童政委向大家投去询问的目光。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徐州的敌人又有增加,是不是加强一下警戒,必要时打一仗。”有人提了个建议。

    “这次任务很明确,加上我们有了前一段的经验,相信各单位一定会把任务完成得更好。同志们提的意见也很好。曹参谋长,你负责掌握徐州方向的情况。”童政委说着起身,“好,时间已11点多了,大家回去把任务传达下去,分头作准备。”第二天,邢副团长带着教育参谋又来到了二连.他一眼就看到了脸拉得老长,站在一旁的朱孝春。“怎么了?小朱。还生闷气哪?”

    朱孝春看看副团长,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口里念叨着:“邪了!”

    “邪了?哈哈,这么大一座铁桥,80斤炸药崩一下还不象蚊子咬了一口?这回还是你们去,多放炸药,给我把桥墩炸塌,把大桥掀到河里去!行吗?”    

    小朱一个立正,斩钉截铁地说:“首长放心!”

    下午6时许,天下起了牛毛细雨。部队向着指定的地域开进。二连在9点多钟隐蔽到达进攻地点。准备就绪后,单立珍一声令下“打”一、三排全部火器一齐扫向桥北头。二排手榴弹冲向大桥南头,把敌人赶回了桥北岸的碉堡。

    “上”胡子义见时机已到,命令王洪胜,朱孝春他们开始炸桥,先从离碉堡最近的地方炸起。三声巨响,桥南端的两段桥梁和铁路都被炸坏了。但桥身还死躺在桥梁上不动。

    单立珍、胡子义被召到运河堤埂洼地指挥所,他们向首长汇报了炸桥的情况。邢副团长沉思了一会问道:“问题是不是在铁桥的桥架子上?”

    “是的”胡大义连连点头。

‘  “那好”邢副团长接着说:“对症下药,立即进行第二次爆破,把桥南端东西铁架子炸断。如果还不能把它炸到河里,那就再炸桥墩。”

    第二次爆破开始了。王洪胜和朱孝春抱起炸药包冲上了大桥。片刻,震耳欲聋的巨响,桥架子被炸断了,桥梁仍然未掉进河里。

    单连长一看,把帽子向上一推,一跃而起,大喊:。第三爆破组上!”

胡大义命令朱孝春和三个爆破手冲了上去。抬上一捆最大的炸药包。

碉堡里的敌人发现了他们,子弹雨点般打来。只见朱孝春冲上了桥头,把炸药包吊在桥墩上安放好,拉燃了导火索。片刻间,爆炸声震耳欲聋。强大的气浪把朱孝春推倒在地,昏了过去。被炸得千疮百孔的铁桥象醉汉似地晃了几下,终于撑不住,一头栽进运河,激起了冲天的水柱。

    启明星高悬在东方的天空…“

    枕木点着了。长长的铁路线上到处燃起大火,犹如一条蜿蜒蠕动着的火龙,甚是壮观。

    与此同时,济南以南的津浦路,几乎都被破坏了。敌人的运兵计划落空了。我正义的人民自卫战争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而作为历史见证的韩庄铁桥,直到今天还在运河北岸躺着。

    团部召开的英雄表彰大会上,朱孝春被授予“爆破勇士”的称号。

    四

    韩庄铁路大桥和公路大桥相继被炸毁,津浦路瘫痪,使敌人大伤脑筋。徐州的国民党恼羞成怒,要反扑了。

    11月18日,陈大庆集团军一一七师进驻柳泉、利国驿。,气势汹汹地企图把我十八团赶到黄龙山以东。

    战斗首先在郝家庄、马园村打响。20日上午9时,敌人出动一个团,在各种火炮掩护下,分兵两路向二营五、六连阵地猛攻。我部队按预定计划且战且退。待退到马园村后.,就象钉子一样钉住,再也不动了。敌人气得嗷嗷乱叫,一次次向阵地潮水般涌来,又一次次被打得落花流水,落潮般退去。国民党兵的死尸一具具横七竖八地倒在阵地前沿。马园村,犹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横在敌人的面前。

    与此同时,敌一一七师主力团由柳泉出动,在大炮掩护下向东进发,先后占领了老猫窝山、团山。他们得意忘形了,又耀武扬威地逼到黄龙山下。但敌侧翼部队刚刚进抵黄龙山庄以西地区,即遭我痛击,行进迟缓。

。  黄龙山阵地上,二连指战员面对数倍于我的敌人,毫无惧‘色。敌人仗着武器上的优势,先集中炮火向我猛轰。顿时满山浓烟滚滚,沙石横飞。但我军战士却在山脚两侧隐蔽着,待机而动。

    敌人的炮火延伸了。战士们不等烟雾消散,立即冲上山顶,子弹兜头打去,手榴弹在敌群中连续开花,敌人倒下一片,余者落荒而逃。刚到山下又被赶了上来。

;  突然,敌人两侧响起了枪声。这时一、三连奉命迂回,开始出击了。敌人阵脚顿时大乱,二连趁机发起反冲锋,把敌人赶‘到了对面大山脚下。

.  下午两点了。敌人屡攻不下,伤亡惨重,气焰再也嚣张不起来了。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明白,堂堂美式装备的正规国军竟会在人少枪次的“土八路,,面前如此寸步难进。

    就这样,敌人赶我不走,反被重创,修复铁路的计划又成了泡影。他们唯一的“战绩”,就是丢下250多具尸体和一批武器弹药。这是我十八团第一次与美式装备的国民党正规军正面交手。这一仗更鼓舞了我军战士们的必胜信心。

    黄龙山一仗的胜利,部队士气大振。上级决定趁热打铁,奔袭皇姑山和蝎子山两个敌人据点,扫除西进的障碍,保证破路安全。一、二营指战员轻装出发,向西疾驰。

    皇姑山,海拔200多米,位于柳泉车站的东北侧,是附近较高的一座山峰。日军投降后,国民党一一七师的一个连在山上安了据点,修了4个碉堡,砌有高大围墙。山坡上全是乱石,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与蝎子山敌据点遥相呼应,是我们部队西进执行破袭任务的拦路虎。

    晚10点左右,单立珍看二连顺山西南斜坡向上扑去。为了不暴露目标,战士们脚上全套上了特制的厚棉袜,踩在碎石上只有很小的声音。东北风呼呼作响,使得处于上风头的敌人成了聋子。直到离围墙十几米的地方,敌人哨兵才发现有黑黑的影子在闪动。“干什么的?”哨兵大喊一声,同时开了枪。二连战士朱孝春一个箭步跳过去,举起拉雷砸在哨兵的头上。这.家伙还未来得及开第二枪,就哼了一声,象个布袋一样重重地倒下了。另一个哨兵扭头就跑,战士们随后追去。由于天黑,三转两拐就不见了,又找不到围墙的大门。黑暗中传来单立珍急促的喊声:“快,炸墙!”一句话提醒了小朱,他急忙把随身带的拉雷靠在围墙上,拉着导火索,就地一滚。“轰隆”一声,围墙被炸开一个大口子,战士们涌了进去,偷袭变成了强攻。

  朱孝春抱过炸药包,一猫腰跑到吐着火舌的碉堡前,大喊:“你们被包围了l交枪投降百事皆无!不然就送你们上西天!”

    碉堡里停止了射击,接着丢出两支步枪。突然传出恶狠狠的骂声;“妈的,谁交枪我毙了他!”射击孔里又吐出了火舌。朱孝春发怒了,他拉燃导火索,向后滚去。“轰”的一声,碉堡塌了。三排长邵泽田带着几名战士也堵住了一座平房的门。里面的敌人见反抗也无用,只好把枪扔出来,乖乖地做了俘虏。

    这时,一连也从东北角冲了上来。在一片“缴枪不杀”的喊声中,院子里的敌人全部投降。正当战士们向东西院子里的敌人围去时,柳泉方向打来了炮弹,传来了枪声。敌人的援兵来了,但这时我们已经撤出战斗。

’  这一仗,歼敌两个排,活捉敌连长刘德丰以下50多人。剩下的敌人第二天跑回柳泉去了。二营四连偷袭蝎子山据点亦获成功,全歼守敌40多人。两个钉子就这样被我们拔掉了。

    炸掉韩庄铁桥以后,韩庄守敌已处于孤立的境地。为了扩大战果,拔掉这颗钉子,上级决定派新四军二师四旅解放韩庄,我们十八团担负着在运河南垮庄打援的任务。

垮庄,又名义和庄,位于微山湖畔,津浦路东侧。南距利国驿车站约七、八里,北离韩庄三里,一条大路穿过庄里,南北过往必经之地。如果垮庄失守,不仅会直接影响韩庄战斗的胜.利,而且我们阻击部队也北无退路。因此,阻击将是背水一战,只有死守。

    接受任务后,我团急令二营进驻垮庄。进入阵地前,他们迅速烧掉运河上敌人重新架起的木桥,肃清了桥南岸的敌人。进入垮庄之后,先动员老乡撤出,然后在村西挖了两道曲线形战壕和一些单人掩体,并将村内房屋之间的墙壁打通,准备迎敌。

    新四军把韩庄围了个水泄不通,战斗打响了。

    12月1日拂晓,敌人一个营占了铁路,布好炮兵阵地,然后越过铁路封镇沟,向垮庄扑来,五连集中火力,利用战壕和坟地,指左打右,指东打西,弄得敌人搞不清我们到底有多少人。敌人两次进攻都被我打退了。

    来敌仍是在黄龙山挨打的陈大庆部一一七师。他们进攻受挫,又用装甲车运来两营人马,共1000多人,向五连阵地蜂涌而来。炮弹把我一段段战壕夷成了平地。五连战士面对强敌,毫无惧色,英勇抗击,给敌以重创。但终因寡不敌众,村外阵地被敌人攻占。敌人另一路也从西面袭来,形成了钳形夹击,敌炮火开始延伸,形势十分紧急。恰在这时,二营副营长兼四连连长孙景山和四连指导员权兴普率领四连赶到,展开一字队形,迅速投入战斗。副连长朱茂先带着三排直插垮庄西南角。五连战士们一见高兴得大叫,挽起袖子,抡起大刀和四连。一起扑向已逼近阵地前沿的敌群。大刀落处,嘁哩咔嚓,敌人非死即伤,锐气大减,缩了回去。敌人第三次冲锋又失败了。下午3点多钟,二营副教导员克古同志命令部队抓紧战斗间隙修整战壕,检查武器;又叫炊事班赶快烧水做饭。战士们虽不觉饿,已是近一天水米未沾牙了。可是伙房里刚刚冒起烟,敌人的炮弹就打了过来,村里烟雾弥漫,大部分房屋被揭了顶。敌人的第四次冲锋开始了。

    正当部队全力对付南面的大批敌人时,一股敌人悄无声息地从村北角冲了过来。孙景山急令通讯班长王永廉通知部队。可是已来不及了,小王刚拐过一个墙角,就被敌人迎面堵住,连喊捉活的。这个年仅18岁的共产党员气得怒目圆睁,叫声:“妈的I老子让你抓个‘活’的!”身子一蹲,“嗖”地将一枚手榴弹丢进敌群,然后来个就地一滚,向副营长靠去。浓烟起处,敌人倒下了四、五个。小王刚刚站起,又一股敌人冲来,把他和孙景山围困在一所破屋框子里。

    两人临危不惧,手持大刀,贴在门两旁。小王向副营长做了个手势,悄悄地抽出两枚手榴弹,把拉环套在无名指上,静待敌人。这时,八、九个敌人逼到了门口,大声喊叫:“土八路,快投降”小王反手把手榴弹塞了出去,“轰轰”两声响,几个敌人倒在血泊中,他两人冒着硝烟冲了出去。突然,被后续的敌人截住,双方怒目而视,相持片刻。一个敌人“呀”地一声叫喊,挺枪向小王前胸刺来。小王身子一偏,抓住敌枪,顺手举刀给•了敌人脖儿齐。尔后又向一个扑来的敌人劈头砍去。敌人一歪头,被砍中右肩,倒下去了。又一个敌人举枪向他身后捅来,.眼见闪不开了,孙景山眼疾手快,撇开正格斗的敌人,大吼一声:“看刀!”敌人一惊,还未弄清刀从何来,就被砍了个脑浆迸裂。剩下的几个吓坏了,扭头就跑。孙景山捡起敌人丢下的上着刺刀的步枪,向一个敌军官掷去。一起逃命的敌军官忙喊:?长官……共军飞枪!”喊声未落,敌军官未及回头看枪,就被刺刀从背后穿透,直挺挺地扑倒在地。

    此时,南面的大队敌人已突进了我军阵地,呀呀的叫声和刀枪的撞击声汇在一起,整个阵地上我战士和敌人扭在一块,展开了白刃战,拉锯般反复争夺。我战士英勇无畏,一步不让,大刀显示了巨大威力。战士岳守成一个人砍死四、五个敌人,大刀槽里浸满了敌人的污血;刘玉学抡起大刀准确无误地劈向敌人的脖子;一班长刘桂友带着全班把一群敌人赶下封锁沟烂泥里,又用手榴弹把敌人炸得鬼哭狼嚎;战士李继德正杀得起劲,一块弹片迸进了左眼,眼球掉了出来。他双脚一跺,把眼球揉了进去,高声大骂:“狗崽子,老子还有一只眼呢J”包扎好伤口以后,他又冲进敌群。敌人被人民战士的英雄气概压倒了,扔下一地尸体,退了回去。

    昏黄的烟雾渐渐散去,太阳已接近微山湖的水面。敌人最怕夜战,眼看增援计划即将破灭,狗急跳墙,趁天未全黑,驱赶着部队发起了最后一次冲锋。

    孙景山正带着王广锡和一个排,携着机枪,身背红缨大刀,穿过村西北的小树林,绕小丘岭,向敌人背后插去……黑鸦鸦的敌涌了过来,退了回去——倾刻,又在督战队的逼迫下返回来。突然,敌后方指挥所和炮兵阵地枪声骤起,杀声大震,炮声顿时消失,敌人腹背受敌,稳不住阵脚。原来,这是新四军一支部队从北边增援上来,克古见时机已到,下令出击。敌人抱头鼠窜,只恨两条腿跑得太慢,一气逃回了利国驿。战斗从晨至黄昏,共进行了十几个小时。我二营四、五连指战员机智灵活,英勇无畏,击退了国民党一个正规团的进攻,死死守住了垮庄。保证了韩庄歼灭战的胜利。垮庄,成了一个打不垮的钢铁阵地。 韩庄战斗胜利结束,全歼守敌700多人。入夜,二营的指战员打着手电筒寻找烈士的遗体,一幅幅慷慨壮烈的画面展开着:

    黑大个战士曹延湖卧倒在地上,手中的大刀深深插在被血染红的泥土里,周围横着竖着躺着四、五个残缺不全的敌尸。离黑大个不远处,七班长洪祥、战士杨小腊几乎以同样的姿式和敌人倒在一起。机枪班长王广修赤着脚,嘴里还咬着敌人的耳朵,没有放开。一班长刘桂友、战士曹玉华并肩倒在封锁沟旁,身中数弹,还一手持刀,含笑篾视着沟底敌人的尸体。一共28位英雄倒下去了。

    我们的战士就是这样,为了祖国,为了人民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他们殷红的血浸润了鲁南大地,染红了鲜艳的旗,谱写了一曲革命英雄主义的凯歌。

    六

日本帝国主义投降后,形成了日、伪、顽合流的形势。对国民党军队的进攻,我军先后组织了上党和平汉战役,给来犯之敌以迎头痛击,歼敌8万余人。津浦前线我军也在陈毅同志的指挥下,先后攻克邹县、滕县等地,歼敌两万多人。这期间,国内和平民主气氛高潮,蒋管区的人民也开始反对内战,要求和平。蒋介石处于空前孤立的境地。加上军事进攻受挫,于是他又耍起了两面手法:一方面和我们举行停战谈判,准备签订停战协定;一方面又命令部队昼夜前进,抢占要地。

12月初,国民党陈大庆、冯治安两个集团军和郝鹏举的六路军集结在柳泉至贾汪东西一线,企图北犯,打通至临城的铁路,进而占领枣庄、峄县城等军事要地。为了摸清敌人北进意图和兵力部署,5日晚,我十八团曹参谋长率领二、三连偷袭后八丁村敌骑兵师白马团驻地。战斗中打死打伤一些敌人,抓了五个俘虏,并缴获一挺苏式转盘机枪和一些战马。翌日夜,又协同新四军二师的部队向前后八丁村,前后郁家守敌展开进攻。这次进攻虽未获全胜。却给敌以重创,大量的马匹被我打死打伤,骑兵变成了步兵,骑兵师被迫撤回徐州。

    12月7日开始,陈大庆集团军在西路,冯治安集团军在中路,郝鹏举的部队居东路,从柳泉到贾汪东西一线同时向北进犯。由于敌我兵力过于悬殊,为保存力量,伺机歼敌,我们部队后撤,敌人先后渡过运河。陈大庆的部队占领了韩庄,先头部队到达临城;中路进占阴平;东路进占古邵、马兰屯。我十八团撤至台儿庄西南之岗子一带。

    12月下旬的一天,城工部的王少庸、赵卓如等陪山东野战军参谋长宋时轮来到接敌最近的我团团部。大家估计着,将要进行着一个重大的军事行动。果然不错,郝鹏举这个善于投机取巧的人物,由于当时处境不利,又经我们陈毅司令、宋时轮参谋长亲自进行争取工作,于1946年1月9日宣布起义,参加我军行列。他的部队从涧头集、古邵、马兰屯开进我鲁南解放区后方。他的这一行动,改变了战场形势。

    陈毅司令员抓住时机,又命部队于1月11日夜对陈大庆、冯治安两部进行反击。经过两天两夜的战斗,把进到运河北岸的敌人赶回运河南,又控制了从韩庄到临城的津浦路。我们十八团协同八师沿着旺庄东西一线,从东往西打,直到1月13日夜24时双方停火为止。我们占领了杜安山口,黄丘套又回到我们手里来了。

1月13日24时双方停火了。陈毅司令的“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把枪放下来”的决心实现了。但更激烈的斗争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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