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剑同志离开我们20年了,他的音容笑貌仍经常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清楚地记得,1949年10月1日上午10时,我在杭州参加新中国成立第一次升旗典礼,升旗典礼结束后,奉命去浙江省政府农村工作团报到,有幸成为他的部下。刘剑同志弥留之际,我去浙江医院看望他,呼唤他,他已不能说话。我怀着沉痛的心情,噙着泪花,望着我心中崇敬的好领导。他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了一生,虽然已离我们而去,但精神永存!
我在他直接领导下工作只有半年多时间(1949年深秋到1950年初夏),但值得回忆的事很多。
刘剑胆略过人,无私无畏。省政府农村工作团进驻嘉兴,当时嘉兴农村的土匪势力猖獗,土匪武装曾打到东门外的民丰造纸厂。他们杀害我们派往农村的干部和农民积极分子,致使一些干部不敢下乡开展工作。由刘剑率领的省政府工作团去嘉兴,按常规,团部应驻城里,但刘剑决定把团部设在离城五华里的东栅口,以他大无畏的精神鼓舞大家,使同志们打消顾虑,敢于下乡开展工作,提前完成了剿匪、反霸、减租、征粮、培养干部、建立政权等任务。
当时,嘉兴农村的土匪依仗有枪支,反动气焰嚣张。刘剑的警卫员就吃过黑枪。为了对付拿枪的土匪,刘剑提出要用枪武装我们的干部。为此特地派组织股长钟世杰和我回杭州,通过省委到省军区调来180条步枪和一批子弹。我们两人星夜将这批枪支赶运到嘉兴,及时武装了干部、群众,使农民受到鼓舞,对敌人起了威慑作用。刘剑关心干部,爱护同志。他对干部的优点、成绩,给予表扬鼓励,对干部的错误进行批评帮助。他有个形象的比喻:党组织处分党员要像母亲打儿子一样,喉咙喊得很响,手举得很高,但得手下留情,目的在教育挽救。他说平时应有个婆婆嘴,切不可平时迁就,到问题成堆、错误严重时再算总帐。把干部一棍子打死,这对干部本人,对党的事业都不利。
刘剑对干部的关心爱护不仅反映在思想上、工作上,也体现在生活上。为培养妇女干部,他组织举办了乡妇女干部培训班。当时刘剑了解到我的妻子还在老家,是个农民,就建议我妻子也能参加妇训班,以解决我们夫妻分居的J’司题。虽然我妻子当时还没有这种觉悟,未能参加,但我内心是很感激刘剑的。
“文革”期间,身为副省长的刘剑,长期被关在牛棚里受折磨。我们没有机会见到他,也听不到他的消息。
1972年,我从“五七”干校回杭州,听说他恢复了自由,住在宝石新村,但传闻他曾想越境去越南。我去看望他,问起越境之说缘何引起?他苦笑着说:“他们说我‘企图越境援越抗美’。援越抗美,还要偷越国境?真是自相矛盾,幼稚可笑。“他接着说,“文革’中,大批干部受冲击,早期是群众组织搞的,后期成立了革委会和革命领导小组,但对像我们这样一大批干部,仍以所谓‘通敌、资敌、养敌’的罪名进行迫害,这不仅是个人的安危问题,而是关系着一大批干部的命运和党的事业的大事。我想起“湖西肃托”错误事件的教训,坏人篡权,好人遭殃。因此,我不能等死,必须挣脱牢笼,去中央反映情况。我的行动是光明磊落的。到了上海,我就写了两封信,一封给总理,一封给当时省里的负责人,说明我的观点,要向中央反映情况。当时我想到,像我这样的干部,途中很易遭拦截。从上海直奔北京最危险,此外有两条迂回路线,一是乘轮船经武汉转北京,轮船太慢,很容易被发现;二是大迂回,向西南,经西北绕道去北京。我走大迂回的路线,到了贵阳,还是被造反派发现押回杭州。至今他们还强加给我‘企图越境’的罪名。对这不符事实的错误结论,我准备跟他们争论20年。但现在我要一心一意搞好工作。”
刘剑实践了自己的诺言,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由于过度劳累,终于病倒,就再也没能站起来,但他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