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在前(五)

16926 发表于2019-12-04 17:32:33

三、金色的秋天

    几年狂风骤雨,野火频烧,在低沉的黑云笼罩之下,数不清的风霜雨雪,分不清是春天还是秋天,是严寒还是酷暑,是白昼还是黑夜。又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形势巨变,好似乾坤扭转,那阴沉灰暗的日子,一下变得晴朗明媚,中心区的人们终于迎来了一个平静明快的秋天。

    从新麦大丰收和陵县敌伪大逃亡的两重欣慰中走过来,持续的枪声、炮声渐渐远去,老天爷也来给人们助兴,五风十雨浸润着这块平坦的原野,茁壮茂密的青纱帐显现出勃勃生机。对着明亮高洁的天空,抚摸着即将到手的沉甸甸的谷穗和那黄灿灿的包米,人们都沉浸在自由与丰收的喜悦之中,这是第一次没有警讯、没有抢掠和烧杀的秋天呵!

    在村里,停学几年的村学陆续重新开学,这是政府在多数地区解放以后百废待兴的头一桩事。不同的是,村学老师不光是少年儿童的师友,还要担当村里的时事宣传员,政府法令的讲解员,党的政策的阐述员,要告诉村里的人们: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已经取得重大胜利,抗日战争走向大反攻的日子已经为时不远了。

    从县里到乡村,发动对群众的组织和宣传教育,对乡村政权加以改造、建设,各项工作都在有序地进行着。

    在边缘游击区,包括陵县城和临邑附近一带在内,敌我之间的斗争照样紧张激烈。敌伪正趁秋收之后到处掠夺粮食,抢掠钱财。我们周边的县区武装和民兵,也不时向这里的敌伪发动伏击、阻击,保护这里人民的生命财产,开拓新的地区。血与火的争斗仍在继续,不同的是,过去敌伪频繁出动,镇压围攻人民群众和游击队,而现在却是我们的武装部队向敌伪发动袭击和进攻,敌伪则只能采取守势。军区几次通报表明,华北日军在继续收缩阵地,集中在大城市以及交通沿线。三边县府和县大队,就遭遇到惠民、

济阳、商河敌人的重重围攻,成为目前二分区斗争最激烈的地区。

    赵元明、王权五、张凤伍、陈立民在报告中反映:三边县的成立,向商河、济阳、惠民新区的挺进发展,一上来就遭到几方敌伪的疯狂抵抗和围攻。在这里的局部战斗中,我们还处于敌众我寡、敌强我弱的态势,然而我们是以主动进攻的战斗姿态进入这个地区的,依靠群众开展广泛的游击战争,创造了广泛的活动空间,敌人无法在我们身上找到多少便宜,反倒扩大了我们的活动区域。不仅是商河路南,而且已经从几十个村庄扩大到上百个村庄的活动范围,济阳、仁风一带依靠济阳西部和商河路南的相互支持,与敌伪之间拉锯式的游击活动面也一样成倍地扩大,一批村庄已经成为较为巩固的抗日斗争的基点村。惠民西南部,三边县大队突击进入好几次,依托邻接的商河边界的一些村庄,新建两个区政权和武装,也已展开了惠民境内的武装斗争。在这些敌我斗争的边缘地带和敌伪控制地区中,广大的人民群众都是赤诚爱国的。过去我们不能进入这些地区活动,现在一经进入,就从各方面展开工作,争取一些团总会首,打击那些死心塌地的反动家伙,使其不敢公开压制群众,反对我们的政权。敌伪几年来控制的壁垒,正在逐渐被我们打破,在这场较量中,我们已经是胜利在望,虽说这个胜利是在弱势和困难中取得的,但它却正在扩大和发展之中。

    赵元明等同志的报告,字里行间都能让人觉察到三边创业的艰巨和面对的重重困难,但却向人们展示了他们勇挑三边斗争的重担、努力争取胜利的英勇气概,值得大家敬重,也给人们以很大的鼓舞,同时也证明了地委关于建立三边县的决定是正确的。虽然事后来看,这不过是一个临时的措施,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随着三边县斗争的胜利它将自己消失,不复存在,然而让人看见地委所做的这个决定所起的历史性的贡献。我寻思良久,想到临北工委的建设,不也是和三边县的建设相似,都是从当时坚持和开展对敌斗争的需要出发而建立的。临北工委只有一年半的时间,是撤是留,还迟迟未决,但这只是个时间早晚问题而已。

    邹玉峰也从平禹地区回到地委机关,于梅先名义上还兼着济阳县委书记,每个月还要抽出一定的时间,奔走于陵县与济阳之间。地委、专署机关及其有关部门的正常工作秩序已在逐步建立,地委的集体领导中心已初步形成。

    根据区党委的指示,在地委会上明确了秋冬时期全区的三大任务。放在首位的仍然是进行对敌斗争,发展大好形势,这在战争环境下,始终是第一位的任务。即使在刚刚获得解放的中心区,一切工作也要服从对敌斗争大局的需要,做好宣传,支援扩军,保证军需等各项工作,边缘游击区更要加强指导,促进发展。

其次要激发群众热情,投入秋收秋种,及时开展农村各项工作。

中心是发动群众,开展减租减息反霸等群众斗争,整顿村级行政组织,建立健全充实农村党组织、民兵和群众组织,准备在冬季开展大规模的群众文化宣传活动,与军队同志一道,形成一个拥政爱民和拥军扩军的高潮。眼前最要紧的就是发动群众,减租减息和反贪污反霸斗争。减租减息一事,在建立敌后根据地之初,就已响亮地提出过“二五减租,分半减息”的口号,多数地区早已实行。近两年突出强调了深入复查。但在我们相邻的几个地区,在残酷的战争环境下一直没有开展起来。目前已经有了开展这一工作的条件,就要求我们认真补课,从减租减息开始,从头做起,迎头赶上。还要拿出一定的时间在地委机关开展一次整风学习。对敌斗争自然是常年坚持,不敢放松的头件大事,但是秋冬发动群众进行的各项工作,内容很广,时间也非常紧迫,我们又缺乏实践经验,无论地委、县委都感到工作的分量很重,很吃力。

    前些日子,在于梅先和我的多次帮助之下,王景芳作出检讨,但依旧是意志消沉,整天无精打采,失魂落魄,濒临精神崩溃,以至公然拒绝组织交给的工作任务。在此期间,我和于梅先连同曾旭清再次和他谈话,帮助他,但他的反应十分冷淡。最后于梅先在和他作了一次长谈后,才说出他因写血书、追求小钟未果,受到的打击很大;调离陵县,对他的刺激则更为巨大。他自己认为,几年来在陵县工作是尽心尽力的,工作也不逊色,陵县今天的状况,有目共睹,其中应有他的一份努力。但是这些却未得到地委的肯定和信任,具体说是我对他过多的批评指责,否定他的工作,以致被免职外调。他还表示不愿和曾旭清再谈,认为曾旭清既不了解他,又不体谅他,再谈话也不能帮助他将问题解决。他依然坚持自己的态度,并提出离开二地委的要求。最好是抽调他去分局党校学习一段时间,然后由区党委另外分配工作。

    地委的四个同志经过几次斟酌、商讨,都认为调动工作是很正常的,事实也证明那次人事变动是对的,姚少坚、叶尚志等人的工作确实比他更强一些。调他到地委组织部任副部长,还体现了组织上对他的重视,毫无贬低之意。他的想法纯属钻牛角尖,恰好说明其政治思想水平低下,个人得失观念很重,大家对他的表现深感失望。反过来考虑能有机会让他去党校学习,检讨思想,端正态度,可能对他会有好处。在王景芳一再要求之下,区党委同意他先去区党委报到,等待抽调下期学员时再去党校学习。临行前王景芳还是当面向我作了检讨,承认前段时间情绪不对头,对组织特别是对我怀有严重的抵触情绪,他承诺将在学习中认真检查,改正错误。

    王景芳出现这么多的问题,对我的震动也很大。对他的使用,我难辞其咎。是我把他提拔到一个重要的工作位置上,给他以充分的信任和信赖,以至在干部中形成这样的印象:他已是地委中排名“老四”的角色。连他自己也深信不疑。当发现他的工作不力之后,又未能及时提醒和帮助他,迁延时日,直到最后进行工作调整,反让他不满。这事对我教训至为深刻。二地委干部类似此种情况不是唯一的。平原县工委书记王西平,邹玉峰开始时对他评价很高,但后来又认为其能力较弱,最后终于让他改任副书记,本人也有较大的意见,此事的过程与邹玉峰直接关联,但前后都是提到地委会议上作出的决定,同意了邹玉峰的看法与意见。好在王西平的组织纪律性较强,虽有意见,但仍照常工作,未受影响。举一反三,值得我认真反思。

    深秋季节已经到来,在此期间地委除了及时了解各县的工作,掌握和推动各地的对敌斗争而外,地委自身也有两次具体活动。一次是亲自抓双减反霸群众斗争的试点,以推动这项重大任务在各地的开展。另外就是抓紧时间间隙,见缝插针,进行整风学习。

    整风是按单位分别进行的,龙书金、曾旭清、辛国治等都集中在分区参加学习,专署王其元等也单独进行学习,于梅先和我则在地委机关进行学习。地委机关的范围很小,人数很少,学习时间也很短,地委连同妇联、回民协会、武委会、交通总站李玉池、邱岩桂、曹茂先等人,总数也不过二十来人。但这是一次重大的政治学习任务,要求每个人都要严肃对待,不许有丝毫懈怠。我们用了几天时间学习毛泽东《改造我们的学习》《整顿党的作风》等几次重要的讲话,并且要求每个人认真作好自我检查的准备。

    学习的关键就是嗣后的自我检查,对于全体参加学习的人员均不例外,但中心在我们三人身上。好在春天的地委会上早已展开过思想交锋,各自也进行了批评与自我批评,大家已经没有那种紧张的心情和思想上的阻碍,这一关应该可以通行无阻。不过整风学习的要求不仅如此,我在八大组时,周贯五就单独向我传达了中央关于在整风中要贯彻八大方针的指示,要求把学习深入一步,开展向党忠诚和坦白反省的运动,这对于每个人都是严峻的和更深一步的考验。为此还宣布了鼓励坦白反省的三条“不影响”,即:属于政治上的问题,不影响党的信任;属于组织上的问题,不影响党籍;属于思想生活上的问题,不影响党的使用。同时指出了对大多数人来说,要解决组织上虽然已经人了党,还要解决思想上真正入党的问题,对极少数人来说,则是要解决对党是“一条心”还是“两条心’’的问题。这几条“不影响”,一经宣布后还真管用,实际上起到了两方面的作用:鼓励人们坦白反省的勇气,也提醒人们要彻底交代自己的问题。这点对掌握学习的我们三人来说也不例外。并且必须带头向党坦白交代自己的一切问题,哪怕是芝麻点点那些细小问题,因为参加学习的每一个同志都睁着双眼,看你们怎么交代问题呀!使得自己的思想不得不紧张起来。

    我用了好几个晚上的时间作准备,把来二分区这几年中个人思想、工作特别是发生过的两次团结问题,作了认真的回顾,同时追溯历史,交代了三件事:

    一是从中学读书起至入党,都谎报了自己的年龄,多说了三岁,直至今天,未向组织上交代。二是抗战前夕,有友人介绍我参加“学生生活社”,经友人田家英指出,该社系国民党的反动外围组织,不可参加而作罢,虽在入党时已向组织报告,但总是个人历史曾经有过的一件事,在这次整风反省学习中,仍应再向组织交代。三是从晋南到太行山途中,曾被国民党军队盘查,并被抢掠财物后始被放行,当时也已向组织报告,这次再作交代,以此表明自己对整风学习的认真和对党的忠诚。

    参加学习的同志,在这段时间里,也都比照我的检查,进行自我反省,各人说各人的事。地委机关里几个同志没有出现大的事,但年龄报小,入党时间报早,已婚说成未婚之类的事,点点滴滴,也坦白了不少。在学校里念书时进过大城市的李资清、刘之光、李玉池也都有些弄不清的社会关系,参加过学生中的小团体活动,分不清政治面目等等。整风的热潮一时掀起,而于梅先、邹玉峰两人也紧张了一阵子。于梅先平素就有些认死理,他过去的经历又比较复杂,在济南、

  天津这些地方跑过滩,一度因绝望几于自尽,入党后又曾经失掉过党的关系,个人作风上也有不检点之处,对照三个“不影响”,他确实经过几天反复的思想斗争,老有顾虑,害怕讲了这些,会不会落得同志们的奚落和耻笑,难以见人。恰恰在这个节骨眼上,忽接区党委电报通知,指定他去区党委参加城市工作会议,更勾起了他的心思:为什么指名要我去?是不是怀疑我有什么问题,不要我参加整风学习了。为此我们又交谈了整整两个晚上。我向他说,怎能把开会和整风学习混为一谈,你不要碰见一点事,就总是怀疑组织上对你如何,结果只能是糟践自己,自己与自己过不去,最后总算是搞通了思想。在去开会的前夕,他下了决心,在学习会上作了检查交代,他说:我不能再欠组织上这笔债,谈了以后,反倒是一身轻松。

    邹玉峰沉闷了好几天,他说思想检查需要好好准备。在于梅先走后他才进行检查,重点仍然放在地委同志间的工作与团结问题上,不仅对我,而且对于梅先、孙子权也都存在互相间有意见不团结的现象。他终于把自己的毛病——骄傲自满,瞧不起别人,提高到个人英雄主义的原则高度上。对此我深深感到,他的检查比以往进了一大步。他还在生活作风方面提到两件事。一是作风粗暴,动不动就训斥下边的同志,对通讯员小嘎子经常发脾气,多次拳脚相加。嘎子年纪小,有点淘气,曾因受不了他的打骂,逃跑到我处,我给他打了招呼,才送回去的。他检查这种粗暴作风是剥削阶级意识的反映,和共产党人的高贵品质是不相容的。另一件事则使我有点意外:他和平原县一位名叫张金华的女同志接触较多,加上他是地委宣传部长的方便,只是口头上给我打了个招呼,便自行将其调人地委宣传部。我从未想到过他有这方面的问题,以为他性情刚烈,作风粗暴,和一般人较难相处,这方面不会发生问题,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在干部中确实会产生不好的影响。我又了解到,他家中并无妻室,物色到一个对象,并无不妥之处,不需要公开检查,此事就算过去了。

    整风学习前后只有十几天时间,学习达到了目的,但与区党委提出的要求相距甚远,只能是一次初步的学习,以后还得拿出时间,在领导干部中进行深入细致的学习。但对多数同志来说,已经是获益匪浅。与此同时,区党委又通知,抽调第二批学员去山东分局党校轮训,二地委抽调邹玉峰,连同已在区党委的王景芳二人前往。

    事情有些突如其来,上次是孙子权,这次是邹玉峰。于梅先去区党委开会,还不知道将带回什么任务。地委的班子只剩下龙书金、曾旭清以及新宣布的军分区副政委辛国治和我四个人。在地委处理日常工作的只剩我一个人了。我们刚刚解决了地委的团结问题,对敌斗争和工作都有了新的起色,而大家却纷纷走掉,工作靠谁来做呀?

    邹玉峰显得更沉闷了。我能理解到,他和张金华正处在热恋之中,一下子马上要分手,个中滋味肯定是非常难受的。能不能不去?曾旭清的态度坚决:上级党委决定的事,没有重大理由必须坚决执行,不打折扣。

    过了一天的夜晚,邹玉峰到了我的住处:“我要向组织报告我现在遇到的巨大难题。你是我们中间的大哥,你看怎么办呢?”

    我第一次看见邹玉峰以那样谦虚的神气来和我谈话。

    “我在学习中的检查没有说完,没有把事情对组织完全交代。金华已经有了五个月身孕……”

这真是令人意外,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竞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我立刻想起刘庆陵曾发生过的事,邹玉峰的所作所为可比刘庆陵严重多了。

直到此时,我终于明白邹玉峰在开始学习前几天的沉闷,原来是因为做了这样的错事。不过他还是沉得住气,整了好几天,吞吞吐吐,总算是向组织交代了。按照宣布的三条“不影响”,只要是在整风学习中向组织交代,事情也就过去了。不过调他去党校学习的通知一来,确实使他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丢下张金华在此,谁来照顾她?而且时间迫近,她怀孕一事必将很快暴露。邹玉峰慌慌张张地求助于我,可我拿什么办法为他“收场”?

    “你马上宣布与张金华结婚,名正言顺,下一步的事就好处理了。”我忽然灵机一动。

    邹玉峰一时愕然无语。按照区党委通知,去党校学习的地委同志,其爱人如系工作同志,可以一同前往参加学习。未曾结婚的,当然不包括在内。如果他们结婚,这一切不就合法化了吗?离开二地委后,就是未婚生的子女的尴尬也会过去,不会遗留太大的影响。一举数得,邹玉峰自己也出乎意料的高兴。

    不过此去鲁南,行程数百里,道路崎岖,还要通过敌伪的封锁线,费时二三十天,张金华能够熬下来吗?想到此,我和邹玉峰又都感到这是一个大难题,寻思良久,我想出一个主意:即他们仍以去党校轮流学习的名义,从地委去区党委,届时他可以直接找王卓如和朱凝,交代此事始末,请求暂留在区党委,照顾张金华生产,党校学习推迟到下期再去……

    “这太好了!”邹玉峰的眼中闪动着激动和兴奋的泪花。几个月来他一直为这个见不得人的事所苦恼。他老早就想离开,但苦于找不到机会。这次能到党校学习最好。但是张金华行走困难,又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没想到我能给他出这么个好主意,尽管绕了点圈子,要向区党委提出请求并得到批准,还得费许多口舌,但这仍然是唯一可行的路子。我还答应了他的要求,专门为此事写信给王卓如,陈述实情,使问题更好解决一些。邹玉峰对此也更感放心。

    次晚在邹玉峰的住处,举行了简单的婚礼仪式。大红的喜字贴在门上,一盘炒花生摆在方桌上,机关十多个人齐聚在一间大屋子里,我以主婚人的名义宣布他们两人结婚。然后让他们两人先介绍相爱的经过,尔后大家围在一起向他们祝贺。婚礼气氛并不热烈,下边的同志对邹玉峰向来就有点敬而生畏,不大敢说话,更不用说闹什么新房,开点玩笑了。刘秀峰、李资清几个人不能不说点话,但话匣子始终没有敞开。到后来还是我来了一首“打油诗”,多少给这场婚礼增加一点热闹的气氛:

    吾家三弟本多情,少年眷恋留艳痕。绰绰翩翩金华影,相对默默玉峰心。待到夜阑人静后,平平仄仄仄平平。这首诗自然引起了大家的一阵哄笑,连邹玉峰、张金华两人也不

禁相视而笑。结婚仪式早早结束,两个新人也准备上路了。

    我真没想到,邹玉峰结婚,还引发了一场余波。

    姚少坚忽然来到地委住村,原来他是风闻邹玉峰结婚,特意赶来祝贺的。遗憾的是他晚来了一步,邹玉峰夫妇已经离去,刚好利用这个时间谈谈他自己的事。

    他少时从父母之命在乡下结婚,妻子是农村妇女,比他年长又无文化,两人自然合不来,他又长年在外读书、教书,在家时间本来就很少,夫妻之间无感情可言。他从事革命工作以后,不能得到妻子的支持,妻子总是埋怨不满,使他得不到一点家庭的温暖,七八年来他一直很少回家,实际上已是多年分居,形同路人。他与一同战斗的同志有了深厚的革命友情,只是因为紧张残酷的战争环境,顾不得搭理这些事。听说邹玉峰结婚,使自己的思想有所触动,他拟向组织提出要求,批准他和家中的妻子断绝关系,以后好重建自己的革命家庭。为此向我陈述,看我对他提出的事有什么意见。

    我未作过多思索,直接而委婉地表明对此事的看法:

    “少坚同志,咱们都是党的同志,无论年龄和党龄,你都应该是我的兄长,我对你的意见一直很尊重,但在个人生活感情方面的想法,我却不敢苟同。你们是结发夫妻,又都是农家儿女,都算得是党的基本群众,并不存在政治上的分歧或阶级的差异,仅仅是文化上的悬殊而已,这个不能成为离婚的理由。若要说到没有感情的话,关键在于你去不去建立这种感情。我以为共产党人能够团结教育广大群众,进行伟大的革命斗争,难道就不能帮助自己的妻子进步吗?”我们两人为此进行了长时间的、反反复复的交谈,姚少坚一再坦露他的心情,在此事上他遭受到的刺激、痛苦和苦闷,总想以此来打动我的心。无可奈何,因我始终十分“顽固”地不同意他的想法。他毕竟是一个很有组织纪律修养的老同志,仍然还是那样豁达,表示过一段时间再说。

    在整风学习的间隙里,我还是抽出一点时间到德平、德县地界上去看了看。现在地委机关的工作制度已经建立,各县的工作情况已能以简报的形式通过交通总站送达地委、专署,地委也以通报形式向各地发送一般的信息。宣传部编写的宣传资料和小报(《前锋》)也发送到各县,每月四期,报道斗争信息和工作动态,在地委、专署党团之间形成定期联席会议的制度,就有关全区工作中的重要问题进行商议,达成一致后,分别实施。在于梅先、邹玉峰先后不在的情况下,我到下边的活动已经大为减少了。这次出行已经没有了经常率领的小武装队,我和刘之光一起,还有张林森、邹玉峰四人同行。警卫员蔡玉田因腿上有伤不能随行,留下通讯员小嘎子。我走后地委机关的日常事务让刘秀峰代为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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