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广煤矿”是我省最大的矿山企业,有过辉煌的发展史,最高年产量曾经担负着全省当时用煤量的四分之一,一直受到国家、省领导的关怀重视。可是就这样一座好端端的矿山,在那场文化大革命的帮派斗争灾难中,却停了产“闹革命”,不用说供应全省用煤,就连我这位当时的采煤专业工程师,也是自动联合起来到井下去背煤烧饭度日,大部分当地矿工都回家了,整个百里矿山一片战乱恐怖的景象。就在这样一个危难的时刻,省委派来了一位公司党委书记,他就是看上去年过半百历经沧桑精神抖擞的葛仲昌同志。在公司中层干部会议上,这位新上任书记言词不多,听起来朴实、中肯、感动人,他说:“我是奉省委之命,来长广和大家一起搞煤的,来前省委领导再三嘱咐全省急需用煤,杭州群众要煤烧饭,工厂缺煤停产,长广每天能出100吨也是好的……我就是带着这个使命来的。”会后第二天,我当时任总工程师(也是唯一的工程师)的“长广一矿”办公室,通知我陪新任书记下井。我心想:怪事,这种差使怎么能轮到我这个无党无派人士呢?当时不是共产党员的我,连造反派也不要我。但既然通知我陪,便硬着头皮去吧;公司随从人员也没有前簇后拥,只有两人随从。葛仲昌同志在井下边走边问些有关生产安全方面的问题,和如何尽快全面恢复生产多出煤,从工程技术上应采取哪些措施,需要公司作哪些支持?回答这些问题是我的专业,对话感到比较轻松。书记给我的印象是平易近人,无官腔架势,诚恳谦虚,体贴群众有同情心,那天在井下足足有八小时,我们是当班最后一趟人车升井洗澡的。他在工人大洗澡池与大家一起同池共浴,还不时地向工人问长问短,倾听工人群众的意见。
在井下我发现他走路有时不稳,他说没事,是老年脊椎病,后来才知道是文革中被批斗折磨造成的伤残,是咬牙硬撑着下井调查研究的。
之后,他顶住了当时批判“经济妖风”的大棒,决定为下井工人每月增发一条洗澡肥皂。这虽是小事,但体现了他关心常年井下艰苦工作的矿工之情,当时在矿工中影响很大,“长广一矿”很快全面恢复了生产,并对公司其他矿井全面复产起了带头作用。
他在长广身居一把手,生活从不搞特殊,从不要公家派人照顾,都是老伴王从军大姐包办,就连生病卧床也从不打电话叫医生上门出诊,这一点在长广人中的口碑是过硬的。
后来才知道这位忠贞不渝的老同志,在文革中身体精神深受摧残折磨,甚至长广工作中又受诬陷。但他一直对党忠诚,顾全大局,不计个人恩怨,艰苦扎实地为党工作。
最后一次我们相见,那是一九八八年“长广煤矿”建矿卅周年大庆时,仍然是他在当年走马上任到“长广一矿”下井调查时的地方,临下井乘坐人车时记者还为我们拍照合影。这时的他已是白发苍苍七十岁的老人,但还执意要再一次下井去生产第一线看望井下工作的矿工同志们,可见他对长广煤矿的深情,特别是对常年井下艰苦工作的矿工们的关心。现在回忆当时的情景,真的使我深受感动。
值此葛仲昌老领导、老同志去世的三周年之际,我追忆这段相处的往事,以表我的深切怀念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