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仲昌同志于一九五四年从台州调入宁波,任中共宁波市委副书记、市长。那时,我受市公安局指派,当他的警卫员,负责他的安全保卫工作。我后来虽调动了工作,但与他一直保持着亲密的联系。他不仅是我十分尊敬的老首长,也是我深受教益的恩师,他始终是我心目中的偶像和楷模。
他艰苦朴素,不搞特殊。虽说当了市长,家庭的生活水平一般应比普通老百姓好一点,但其实比普通老百姓还不如。家居不装修,家俱陈旧简单,没有高档生活川品;五个儿子难得穿上新衣裳,总是新阿大、旧阿二、破阿三、烂阿四,衣裳常常是破了补、补了破、破了再补,其老伴王阿姨常把大人穿过的旧衣改成小人裤子,给孩子穿;他们的膳食也很清苦,常吃面食,有客来访就以水饺待客,最多炒一、二个菜,有一年我送给他们一斤羊尾笋,过了半年竞还只吃掉一半。照理说,市长工资不会少,家属工作也不会差,生活如此艰苦谁会相信?但了解真实情况后就不难理解了。他的山东老家还有两位老人要扶养,一些亲属的生活困难也要他经常资助,这笔支出无法计算;老伴王阿姨本可以按规定加工资,但他却不让加,目的是为了让下边领导好做工作;大儿子在山东老家当农民,三个儿子去支边,资助他们又是做父母的责任。有时接待外宾、知名人士,有了支出,应报不报,有一次全国人大副委员长西藏班禅•额尔德尼来甬视察,他招待就餐两桌,支出160多元(当时他的月工资146元),他却自掏腰包,应报不报,节约为公。他不搞特殊化.的事例更是不胜枚举,我仅举一例:一九五六年我护送他回老家,从南京到浦口火车站,遇特大台风受困两天,我建议凭市公安局沿途保卫首长安全的证明,找有关部门安排一个安全食宿之处,但他硬是不准,坚持在候车室与人民群众一起共度难关,还对我说:“这是一个难得与群众打成一片的好机会。”这就弄得我很紧张,只好时刻提高警惕,对复杂的环境多观察、多防范,绝对保证首长的安全。
他关爱群众,热心助人。他常对我说:“一个共产党员应该时刻想到为人民服务,不要有一点私心。”这实际上是他一生的真实写照。他除了关爱照顾家在农村的亲属老乡并经常资助他们外,更关爱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状况,把人民群众发展生产改善生活作为自己毕生的奋斗目标。当市长期间,他总是下工厂、跑农村,为发展我市工农业生产呕心沥血,哪里有困难,就往那里去。“文革”时,长广煤矿几近瘫痪,他奉命去担任党委书记,并表示:“我是共产党员,省委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服从组织,完成任务。”毅然带着老伴王阿姨去煤矿报到。在他的努力下,煤矿起死回生,日产从100吨提高到2800吨。我知道他在煤矿生活苦,有一次去拜访他时带去几条黄鱼,他见鱼就问:“这鱼从哪里来的?”我答:“从舟山托老朋友买来的。”他就批评我:“市场上难买的东西不能托人开后门搞特殊,社会上影响不好。”就叫来老伴王阿姨把鱼分给了几个职工家属,自己却不留一条,我是又抱怨又佩服。就是退休之后,他也不忘帮贫扶困,热心助人。记得一九九七年鄞县横街镇贫困山区毛岙村,在他热心帮助下引进资金,修建学校,开发蔬菜基地,创办养鱼业,修建公路,建桥造凉亭,开发水资源,使该村改变了面貌,增加了村民收入。当毛岙村新老三代党支部书记和村长登门拜访这位老首长时,他高兴地说:“你们脱贫致富,为山区子孙后代造福,这是你们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嗬。”他还兴致勃勃地为该村学校的开学典礼写了贺联:“山明水秀,鸟语花香”。他对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不仅是学习和工作上严格要求,在生活上也是关怀备至。一九六二年,我患上严重肝病,妻又病故,两岁孩子也得了急性霉菌肺炎,没钱治病,处于极度病贫交困之中,他知情后就及时资助,我和孩子才得以脱险康复。二O O二年我心脏病、哮喘病并发,长期住院医治,他和老伴王阿姨始终关注我的病情,对我问寒问暖,送医送药;到冬天,看我家里未装空调,怕我遇寒哮喘加重,就派他的儿子为我家安装了价值3000元的空调机。恩师对我的深情厚意,我不知如何感恩图报才好!他满腔热情地关心下一代。离休以后,他担任我市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名誉主任,更是对“祖国的花朵”悉心呵护。他曾对我说:“他们是祖国未来的希望,只要我心脏不停,关心下一代的工作就不停。”他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有关关心下一代工作的事,有求必应,有邀必到,甚至抱病写讲话稿,抱病为他们讲课。一次会上,小记者问:“你对宁波的发展变化有什么感想?”他就深情地用自己的切身感受向小伙伴们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宁波的发展很快,变化很大。在大跃进时,一天深夜二点左右,我回家路过东门口,抬头看到老百姓的破房子,心里想哪一天才能改变这个面貌呢?当时我算了一笔账,除了我这个当市长的有权批准用于救灾款三万元之外,税收留成很少,国家投资项目也很少,要改变面貌主要靠我市广大人民群众自力更生了,我这辈子是不能为宁波人民办好这件事了。可真没有想到,改革开放二十多年来,东门口就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遍地开花,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我想通了一个道理:路线对了头,什么都不愁!”他就是那样,用自己言传身教,呵护培育下一代健康地成长。
我从普通的警卫员到任市公安局治安科副科长、刑侦队指导员、江北公安分局局长、市局副局长、市局党委副书记、市局纪委书记,都是与老首长、恩师的言传身教是密不可分的。当我顺境时,他就为我警钟长鸣,谆谆告诫我要谦虚谨慎;身处逆境时,他总是语重心长地给我鼓励和支持。他曾为我抱病书写赠言:“清廉”和“老黄牛”。并谆谆告诫说:“你这几年先进模范称号多了,从分局长到市局领导,应该要有更高更严的要求。为官要清,廉洁奉公。要做好人民的公仆,像老黄牛那样,为革命,完全彻底地为人民服务。”他的赠言成了我的座右铭。为了报答恩师的教诲,我虔诚地许下心愿:一是在职期间竭尽全力做好工作,争取党和人民的满意;二是退休不退色,保持共产党员的先进性,积极参与社会公益活动,多做好事;三是超前立下遗嘱,我谢世后将个人积蓄、全部遗产转为现金(含丧葬补贴),70%扶贫助学,30%交纳党费,此遗嘱已交党组织存档备查。恩师已离我而去,我再也无法回报,唯有遂了心愿,以告慰恩师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