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我们的三叔父
秦克明
父亲比三叔父大十四岁,父亲、母亲结婚时三叔父才七岁,奶奶去世时,三叔父刚九岁。那时,我爷爷长年累月给石马地主老财打工,因身患残疾(罗锅腰,红眼巴),生活不能自理,二叔父十五岁参加八路,十几年不在家。三叔父就全凭我父母亲照顾了。
常言说,老哥比父,老嫂比母,在我们家可真是确确实实的。我父亲在抗日战争时期的一九三八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在村担任“青抗先”团长。那时,生活环境非常艰苦和危险,既要干好党分配的工作和任务,又要照顾好爷爷、奶奶、三叔和这个大家庭,工作的重担,家庭的艰辛,是我父亲这个从十几岁就担负家庭重担的钢铁汉子,始终没有想艰难困苦喊过怨、诉过屈、低过头,时时刻刻都站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建设社会主义最前线,这一事实是全村、全乡、全社人民人所共知的。
父亲从六零年因病离职回村后,好多老同志都到家里动员我父亲再在村支部工作,都被父亲婉言谢绝。一九六三年前后,黄振田叔担任村支部书记,又去动员父亲,父亲对黄振田叔说,你们在村里干的好好的,我去瞎搀和什么?振田叔多次劝说无效后,又说到,你是咱村的老党员老干部,为咱村里、乡里、公社里做了很多贡献,德高望重,你如果坚持不再在支部任职也行,但我有个请求,请你对村里的工作多多指导,如果我们工作又什么问题,也请你多提醒提醒,你对咱村建设有哪些好点子、好主意可以直接和我们说。另外,国家现在号召绿化荒山,如果你同意,请你负责把咱村的林业抓起来,搞好咱村的封山造林、河滩植树等工作。父亲说,这个工作我尽最大努力吧。此后几十年,我父亲把林业工作搞得红红火火。父亲负责林业工作,三叔父坚决支持,还身先士卒为父亲当好排头兵,不论是育苗圃、绿化青山,还是河滩栽树都跑在前头,四村八乡没有不知道南沙井村有了个大林业,父亲为本村林业付出了大半生的精力和心血。
印象最深刻的是在六零年,父亲在公社制修厂任书记,大哥在东石马上初中,我升入盆泉高小,我三弟刚刚出生几个月大,家庭生活相当困难。那时,三叔父还未结婚,生活条件相对好一点。三叔父为报哥嫂恩德,坚持让母亲给他做饭,而他每天都会给他的亲侄子舀出一碗“糊涂”、留出两个煎饼,这一点,我是终生难忘的。俗话说,饿了给一口,强起富了给一斗。困难的时候,一碗“糊涂”就能救命啊。
父亲六零年因病离职回来后,就和母亲为三叔父谋求婚事。六三年,我们这儿生活已经好转,但滨州那边仍然很困难,出来要饭的很多。这年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博兴县小营乡岗子张村的三婶要饭来到了我们村,经过父母亲的撮合,三婶李秀英与三叔父结婚成家。
三叔父结婚后,六四年添了大兄弟克清,六七年又有了大妹桂芬,七零年有了小弟克宏,三叔父、三婶有了这二子一女甚是欢喜,同样也增加了家庭的负担。在生育这三个孩子时,都是我母亲跑前跑后、尽心尽力,做衣做鞋、缝缝补补、拆洗被褥。三叔父虽不说,但三婶总是逢人就说,“大哥大嫂对我一家比亲生父母都要亲。我从小没有父母,大哥大嫂对我的照顾,比亲生父母还要好,老哥比父,老嫂比母, 我们全家一辈子也忘不了。”
三叔父结婚后,在生产队干了好几年队长。三叔父对工作任劳任怨、扎扎实实、大公无私,深受全队、公社的赞扬和好评,他当队长的第一生产队在全南沙井村八个生产队中,各方面的工作都名列前茅,这一点是与我父亲的教育是分不开的。
不幸的是,三婶在一九七六年夏天感冒发烧时,因青霉素过敏,在北博山医院救治无效身亡,她才三十一岁,全家人无不痛惜。那年,小弟克宏才六岁,小妹九岁,大弟克清刚刚十二岁,三个未成年的小孩啊。从此,父亲、母亲又开始帮三叔料理家庭,照顾和抚育三个没娘孩子的生活起居,三兄妹至今怀念大娘的恩泽,他们从不叫大娘,开口都是俺娘怎么养育我们的,眼看着我们三人长大的,这是刻骨铭心的怀念和思念。
七六年三婶去世后,三叔父整天又当爹又当娘,生活和家庭的重担始终折磨着他的身体,加上在生产队日夜操劳,在三婶去世十年后的一九八六年,三叔父得了肝癌,最终医治无效被病魔夺去了宝贵的生命。为了让兄弟放心,就在三叔父病重期间,我们的父母费尽苦心,给大兄弟克清、大妹秦妮办了婚事。小弟克宏九一年结婚时,父亲已病故,也是我母亲一手操办的。后来,我兄弟三人不在家,母亲自己在家住时,克清、克宏为我母亲担水、送饭,有好吃的、热汤、热饭都是先给我母亲送去,先让我母亲吃上。父亲、母亲为我三叔父娶妻生子操了心,尽了力,也得到了三叔三婶和三叔家三个孩子的照顾和敬重。这些,全村人有目共睹,交口称赞,无不敬仰我父亲和母亲的功德。深感:
父母兄弟一家亲,血浓于水情更真
父母同胞手脚情,同心同德见人伦
父母恩情比山重,兄弟情谊似海深
兄嫂为弟尽全力,家和人兴处处春
2013年元月1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