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4月21日,我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攻克了长江天险。又以不可阻挡之势,向着国民党盘踞的一切城市和地方进军。郭团长和翟政委率领的人民解放军第18军54师162团,接受了解放湖口、九江、都昌、鄱阳等城市的任务。我们很快就解放了湖口,又兵分两路:一路由郭团长率一个营去解放都昌,一路由翟政委率两个营和炮兵连、警卫连、通信连、辎重连及卫生队、团直机关等,以马不停蹄之势,向着重要城市九江进军。
据侦查,盘踞在九江的敌人,是国民党的残余势力和一些匪徒、恶霸等。他们纠合在一起,与我军作对,因此必须除掉他们。天刚蒙蒙亮,我们部队接近了九江城。翟政委让部队的各级领导干部迅速看好地形,布置好火力,选好突破口,向部队下达了攻击的命令。我军是胜利之师,个个英勇善战,不怕敌人炮火的猛烈射击,像猛虎扑绵羊似的,一个冲锋就到了九江的城楼下。眼看就要爆破城门、扒上城墙时,据守在城内的国民党军残部的头子,自称是国民党赣湘鄂皖司令的王公霸,无法抵挡我军的进攻,只好摇出了白旗,让一个学生代表他出来说愿意和我军谈判。翟政委马上让部队停止了进攻,并派了作战参谋周文清去与敌方谈判,确定的谈判条件是:由双方最高指挥官在两军交战中间地带的一个小草棚中举行,是武装谈判。双方谈判也是斗智斗勇,消灭敌人的一个很好的形式,可以用政治工作来瓦解敌军。这样可以使九江城免受战火的破坏,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安全,也可以使部队减少伤亡。但是这次谈判是武装谈判,城内的蒋军残部都是些土匪、恶霸、散兵游勇等,他们说话是不算数的,随时都可能有意外危险发生。但是翟政委为了人民能早日得到解放,为了新中国的早日诞生,早就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把部队交给了副团长指挥,自己亲自与敌人谈判,他只带了一位通信参谋和我这个警卫员,还有一个排长。而敌军头子王公霸身着佩有将军军衔的国民党军服,却带了十多个警卫人员,而且都是刀出鞘、枪上膛,每人都是一长一短的武器,随时都可能有一场恶战发生。
双方到达草棚后,他们各自做了自我介绍。当时我看敌人的来势就马上提出:“现在谈判,请大家都把武器装在套中。”双方指挥员都叫部属把武器装在套中。因为敌人的手枪都是皮套,装进去容易而取出时慢,我的手枪是木壳套一提便出,就可赢得时间,一旦意外发生,我的二十响驳壳枪,一梭子打出去管叫他们剩不下几个。我就紧紧地靠在王公霸的一边,观察敌人的动静,听他们谈判,警惕地保卫着政委的安全。谈判一开始,翟政委首先向他们讲明了我党我军的政策,并叫他们听从整编,放下武器,无条件向我军投降,才能保证他们生命财产的安全。而王公霸拿出了一块白绸子,上面写有字,还盖着个大的官方印章,说是国民革命军等等,假充是我方的敌后部队。但早被翟政委识破,这是骗局,他们是为了争取喘息的机会,再来和我军作对。政委就来个将计就计,叫王公霸撤去城墙上的守备人员,住城内待命整编,我军进城接防。而王公霸却是死死纠缠,不交出部队,更不放下武器。翟政委沉着冷静、机智勇敢,他站起身,大声对王公霸说:“我要进城看看。”王公霸急忙回答说:“我们还没有谈好嘛!”而翟政委已大步流星地向九江城走去。王公霸吓出了一身冷汗,措手无策,只好跟在后面入城。翟政委进了城门,第一个翻身快步登上了城楼。王公霸也想上城楼观看我军的情况,但翟政委叫他立即把这里的部队撤下去。当时在城楼上和城墙上的碉堡内,敌人的轻重机枪和炮还架着瞄准我军。我们上了城墙就喊:“已经谈好了,请你们快撤下去。”除了那些顽固分子,他们当兵的已经成了一盘散沙,不想再打仗了,也都纷纷而去。政委和我占领了城楼碉堡,给我军发出了信号,部队指战员即刻奋勇入城,我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翟政委随即命令部队占领城墙上的阵地,加强戒备,部队整装入城。不多时,整个九江城内凡是我军部队到的地方,都是红旗招展,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九江人民热烈欢迎人民解放军人城。
但是王公霸还是在讨价还价,不愿意交出他残部的武器,千方百计地纠缠。翟政委为了人民的利益,为了减少部队的流血牺牲,而又要让王公霸交出武器,于是和团里的干部制订出一条妙计。政委让我叫团政治处阎主任,扮成刘司令员,政委作为他的下级,也是当地驻军的最高指挥员。我们知道国民党的官是最怕大官的。
按照已订的方案,通知王公霸说我军刘司令员要接见他,并要给他的部队讲话。当时我布置好了四、五个警卫员,整齐地站在周围。王公霸到了团部,翟政委把他领到阎主任那里,并介绍说:“这是我们的刘司令员。”阎主任按事先订好的方案,向王公霸严正声明:一是叫他们交出武器,再就是叫他集合部队讲话。让王公霸自动交出武器是不容易的,他们果然选择了另一条,答应集合部队接受刘司令的训话。当王把部队带人集合地,我军早已布置好了包围圈。就这样,王公霸残部在我军的强大政治和军事形势的压力下,只好放下武器投降。有个别顽固分子将要开枪时,即被我侦察员打掉。
缴枪投降的敌人约有上千人,有的自行散去,有愿回家的发给路费,有愿意参军的也成为了解放军战士。交接的武器弹药也不少,光是各种炮就有120多门。1949年的5月17日,九江、庐山从此得到解放,回到人民的怀抱。
翟政委在解放九江的日日夜夜里,多才多谋、机智勇敢的英雄事迹永远留在162团指战员和九江人民的心中。
1986年11月20日写于成都军区长寿桥干休所
(作者田宝昌,山东省沂南县人,1943年参加革命,1945年8月入伍,1948年至1950年时任翟寿亭政委的警卫员。离休前任成都军区后勤部七三二厂厂长兼政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