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丁席昌,1918年7月出生于山东省博山县西池村一个贫农家庭,祖祖辈辈靠种地为生。3岁时就失去了母亲,和两个哥哥靠租种别人的土地维持生活。兄弟3人抗日战争初期就参加了革命。大哥、二哥都是中共地下党员。1938年春,八路军到西池村组织工会,兄弟3人都参加了工会组织。父亲的大哥丁奉昌,解放后为西池村第一任支部书记;二哥丁燕昌,地下工会主要负责人之一,
被日本鬼子捉住,受尽折磨,被活埋致死。11月,父亲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抗战时期参加了多次战役、战斗。解放战争中,他从东北打到江南。1957年1月转业到地方工作,参加到祖国建设事业中。他在江西省几个县工作过,有些急难险的任务,上级总会交给他去完成,他积极服从组织安排,圆满地完成组织上交给的任务,这样的事情多了,大家给他起了一个绰号“打头炮”的人。1968年4月12日,父亲离开了我们。我们全家十分悲痛。
抗战时期,父亲先后任过八路军战士、班长、排长、连长等职务。他作战非常勇敢,据母亲说,他曾经参加了在池上村以西,用地雷炸死日本指挥官高岛的战斗,当时消灭敌人两个班,是父亲亲自拉的弦,炸得鬼子鬼哭狼嚎。在夜袭西河镇悦升公司的战斗中,也是父亲将围墙炸破。桃花峪战斗,由于父亲杀敌勇猛,立了战功。还有一次,父亲所在的部队在池上的小峰门村河滩上,打了日本鬼子的埋伏,战斗异常惨烈,同鬼子打肉搏战。这次父亲被提升为副连长。父亲在战争年代受过多次伤,他的左鼻翼少了一块,嘴巴也因为那次受伤歪了。母亲说,那是在父亲带领战士们在山里与鬼子打游击的时候受的伤。当时父亲中了小鬼子的枪,子弹穿过左鼻翼,连肉带皮挂在上面,鲜血直流。战士们看到后,劝父亲赶紧到后方医院将伤口缝合。父亲坚决不去:“我是连长,不能离开战场。”大家硬将他扶上担架,没走几步,他就大喊:“不用去了,我已经好了,快放下担架。”同志们放下担架一看,都惊呆了,原来父亲已经将吊着的肉皮撕下来丢掉了,鲜血还在流,也没办法缝了。就这样父亲继续指挥战斗,战士们受到他的鼓舞,愈战愈勇,直到最后取得胜利。但父亲因耽误了治疗,左鼻孔内长了肉,不通气了,造成头痛等后遗症,嘴巴也歪了。母亲说,父亲不仅打仗勇敢,枪法也很准。在一次游击战中,凭借有利地形,鬼子一露头就挨枪,吓得鬼子缩在战壕里不敢出来。他们给父亲取了一个“丁歪嘴”的绰号,以后听到“丁歪嘴”来了,就胆颤心惊。至今在当地,不少老人还记得父亲不少故事。
父亲在解放战争中,先后历任四十四军合江军区一团一营一连连长、副营长等职,从东北到江南,参加了辽沈战役、平津战役、渡江战役,解放华中南等多次战斗战役。多次立功受奖,曾荣获“战斗英雄”和“模范连长”等荣誉。1946年1月,在三道岗战斗中,带一连向敌人500余人发起反击,消灭敌人70余名;2月,在大头离子战斗中,一个排攻破敌人据点,俘虏敌人200余名;3月,在合江团山子战斗中,带领一个排的战士,摧毁敌人一个主要地堡的火力点。在评功会上,他被光荣地授予“战斗英雄”称号。战争年代父亲先后荣获解放东北纪念章、解放华中南纪念章;解放后,荣获全国人民慰问人民解放军代表团长奖章。1955年被授予中华人民共和国三级解放勋章。
全国解放后,父亲积极参加社会主义建设。不论在部队还是在地方,他勤勤恳恳,作风正派,尤其在生活上十分正派和俭朴。1951年,母亲带着大姐到江西省上高县找到了父亲,那时他在县大队任副队长,大家的生活都是供给制。自己除了完成担负的工作任务外,还要自行解决一部分生活来源的补贴。他们住在一个大院里,院墙的后门外有一个大鱼塘养着鱼;后院空地种有竹子,春天收入竹笋;另外还种了桔子树和各种各样的青菜,养了鸡、羊、猪等。他还带领战士在野外开荒种地。这样以来,就像一个小农场。不缺肥料、不缺水,不缺劳动力,经过大家的一番辛劳,收益真不少。既改善了大家的生活,又减轻了国家的负担。父亲对待工作一丝不苟。在他担任县人武部长时,经常组织战士们到野外打靶,进行军事训练。他手把手地教新战士怎样瞄准,怎样射击,非常耐心。父亲又是乐于助人的,虽然都是些细枝末节,但却体现了他细致人微,关心群众的共产党员本色。一次父亲从家中抱走一床被子,说县代表大会上的一位同志病了,得的是疟疾,冷得很。要知道这可是一种传染性很强的疾病,而父亲想得是如何减轻病人的痛苦,丝毫没有顾忌到对自己的影响。还有一次县里召开妇女代表大会,有个女同志是带着孩子来的,把招待所的被子弄脏了,急的不得了,怎么办呢?父亲知道后,又将被子抱回家,让母亲拆洗好后送回去。有的战友家里有困难,来信跟他说,他总要寄点钱去帮助他们。一次,大哥在栗子树下玩耍时,捡到一块手表,这在那个年代,手表是很珍贵的东西。父亲知道后,急的不得了,四处打听失主,连中午饭都顾不上吃,最终找到了失主,将手表送还。就这样,父亲一点一滴的言行,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为我们的健康成长做出了榜样。
1958年秋天,全国各省召开运动会,选拔体育尖子,准备参加来年举行的第一届全国体育运动会。学校推荐了大姐参加省运动会田径项目的比赛。当时大姐正读高j,面临着高考的关键时刻,内心十分矛盾。母亲也不同意,认为考大学才是大事。省体委要人要得很急,因为过了元旦,就要组织队员到上海集训。父亲认为个人应该服从组织安排,国家需要这方面的人才,就应该无条件的服从。他说服了母亲,也对姐姐进行了批评教育。最后姐姐接受了父亲的意见,按时到省体委报到去了上海。父亲是1957年1月作为正团级干部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工作,先是担任了上高县监委书记,同年11月调任专区敖山农场党委副书记,后历任专区干中铁厂监委书记、大田煤矿党委书记,专区煤管局副局长、民政处副处长。1963年调分宜县委,任县委常委、监委书记。从部队到地方T作的十多年,他工作积极认真,敢干敢闯,工作上喜欢动脑筋,想办法,真心诚意地为T人群众办实事。因此得到了组织和群众的信任,不断将他调换到老大难的单位,待工作走上正轨后,又将他调到新的岗位。这种打头炮的工作很辛苦,又费神费力,但他毫无怨言,利用他的辛勤努力和智慧,解决一个个的难题。在江西大田煤矿时,他与矿工一同下井,了解情况,关心矿工生活。一次有个矿工请假,说母亲生病,需要回家一趟。第二天,在矿上又见到了这位矿工,便上前询问。矿工很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借到钱。父亲二话没说,立刻将身上所有的钱递到矿工手里,矿工感激地流下了热泪。
因为父亲高尚的品德,给了我们这些子女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旧社会里结婚早,父亲不满20岁就结婚成家。母亲同样出身于穷人家庭,大字不识一个。记得50年代初期,我还上小学的时候,老家堂哥从山东老家来江西上高部队找父亲,说是大伯让他来,因为老家离婚的很多,很多在家守着公婆的媳妇,带着孩子,照顾着老人,看护着一个穷家庭,盼望着自己的丈夫早日回家团圆,好不容易盼来全国解放,却迎来的是一纸离婚书。这股离婚风当时给妇女们带来的痛苦是巨大的。我大伯也怕父亲抛弃母亲,因此打发堂兄来看看:父亲听说老家有这等事情,就立刻坚决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说,自己知道妇女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吃不饱穿不暖,为在外革命的丈夫担惊受怕。母亲能够带着孩子活到全国解放,吃了很多苦,遭了太多的难,现在从老家到东北,又来到南方找到我很不容易,我不会抛弃她的,一定会好好地关心照顾她和孩子们:父亲说到做到,精心地照顾着母亲和我们:我们兄弟姊妹七个,是个大家庭:孩子多,事也就多,调皮捣蛋是常有的事,但父亲从不打骂我们,总是耐心地教育我们,一次大姐四处找不到她的东西,看到大弟弟床下有一个小木箱锁着,便怀疑起来:可弟弟怎么也不让她看:姐姐拖出木箱摔在地下,东西撒了一地,两个人大吵起来:父亲看到后,哈哈笑着,没有打他们,而是对他们的行为进行评判,然后进行教育,最后两人言归于好:这都是许多很微小的生活琐事,但正是这一点一滴的小事,使父亲的形象在我们幼小的心灵中高大起来,影响着我们兄弟姊妹的人生。
父亲珍爱结发妻子和他的孩子们,给了我们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在很多家庭父母亲离婚,给老人、妻子、孩子带来痛苦的时候,我们能够有这样和蔼的父亲,维护着我们,我们感激他。父亲一辈子生活俭朴,虽然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资产,但我们内心是充实的、幸福的,我们永远怀念他!